第403章他們的心虛
但即便是武老夫人真的看到了什麽聽到了什麽，哪怕確定了什麽，她都要表現得鎮定自若。
她站定在所有人的麵前，輕咳一聲。
韓映秋隨同旁人一起，原地站好，低下頭，準備聽聽武老夫人想說什麽。
“母親……”
誰知武老夫人還未說話，武夫人就上前一步，臉色難看至極：“我身子不適，想回屋歇一歇。”
她這模樣，不就等同於告訴所有人，她不對勁，後院不對勁嗎？
武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低聲訓斥：“你是家中主母，這幅樣子，成什麽體統！？站在我的身後，我隻說幾句話，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
武夫人不敢忤逆武老夫人，隻能定定地站在武老夫人的身後。
但她始終低著頭，臉色也十分難看。
武老夫人看著眾人，頓了頓，才道：“今兒的事情，是個誤會。咱們武家一向行事光明磊落，府中必定不會出這種陰暗汙糟的事情，你們可明白？”
“謹記老夫人教誨。”
姑姑率先帶著眾人順著老夫人的意思“表明心意”。
老夫人點點頭：“是後頭有野貓作祟，快要開春了，貓兒們都喜歡叫-春，這才叫你們聽岔了。”
韓映秋覺得，她說的這個解釋，可能還不如說是哪位姨娘瘋了，在後院裏唱歌，更叫人聽著“實在”。
但眾人沒有敢反駁的，自然是武老夫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武老夫人輕咳一聲，而後繼續道：“天兒還冷著，你們為了我做這一場大壽，日日都要半夜裏還來做工，實在是辛苦得很。”
她回頭，對武夫人吩咐道：“你們對我的孝心，我是明白的。不過你也知道，咱麽那物價對待下人，一向都是體恤油價。不必為了給我做壽，讓大家夥都在這冬日裏的晚上凍著，你說是不是這道理？”
“是。”
武夫人這會兒壓根就沒有心思將武老夫人說的話聽進去，自然是老夫人說什麽，她點頭稱道就是：“母親說的是。”
“所以，就罷了吧！”
武老夫人瞪了武夫人一眼，才繼續道：“如今就連宮中皇家，都說咱們要懂得節儉。雖然這幾年都是好光景，不過我明白你們的孝心就是了。就別在這院子搭什麽高亭了。現在年節快要過去，人人都忙的不可開交。咱們武家不能添亂，讓這戲額丫鬟小廝也歇歇，不要讓他們晚上來做工了。”
竟然這麽簡單就做成了這件事？
韓映秋還以為，他們總得再鬧上兩場，武家才知道“心疼”他們這做下人的呢！
武老夫人說到這，武夫人才總算回過神來一般，看著武老夫人忙搖頭：“母親，這怎麽能成？！這事兒是爺定下來的，今年是母親的大壽，自然要辦的風風光光的，怎麽能說不搭高亭就不搭了呢？”
“既是給我做壽，自然我說了算！”
武老夫人瞪了武夫人一眼：“你沒瞧見，今兒野貓橫行嗎？若他們其中有人再聽岔了什麽，到時候傳出去了閑話，豈不是京中人人都要笑話咱們武家了？”
武夫人這才明白武老夫人的意思，忙不迭地認同：“母親說的有理！”
下頭的人，自然也要表態。
韓映秋隨著管事姑姑同說：“奴才們不敢！”
“唔——”
武老夫人看著自己來這裏的目的已經達到，也沒有多說旁的。
她揮了揮手，而後轉身，一副疲憊的樣子：“行了，都回去歇著吧。今兒也是鬧了半夜了，你們不累，我這老婆子的身體可扛不住了。都回去休息吧，日後隻要你們能為武家好好做工，不會虧了你們什麽的。”
老夫人帶著人浩浩蕩蕩地來，也帶著人浩浩蕩蕩地走。
待到後院裏頭隻有下人們，管事姑姑才上前：“方才老夫人的話，你們都聽明白了嗎？若叫我知道，日後有什麽閑言碎語是從你們的口中傳出去的，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她的鞭子，再度狠狠地往地上一甩：“行了，這裏沒事兒了，你們都藻溪兒回去休息。要時刻記得主子們的好，日後伺候主子們的時候，才要更加盡心盡力！”
這個武家的規矩還挺多，但至少她們的目的達到，讓韓映秋和孫瑤相視一笑。
回去的路上，大部分人都是開心的：畢竟不用在會這麽冷的冬日夜裏做工了。
也有人低聲討論著方才發生的事情：“我才不相信是什麽野貓呢！一個兩個人能聽錯，咱們這麽多人都能聽錯了不成？”
“哎呀，什麽也值得你這麽大驚小怪的？這種大宅院裏頭啊，見不得人的勾當是多了去了！你們沒瞧見夫人的臉色那麽難看嗎？”
“對對對，我可聽說了。夫人之前親自處置了兩個老爺的通房，下手可狠了！剛老夫人手裏頭拿著的東西，隻怕就是那通房的吧？這事兒不是再清楚不過了？反正不幹咱們的事情，咱們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
“以後咱們晚上要出來上茅，定要一同作伴啊！”
……
武家的宅院不算大，但消息傳的可不慢。
今兒鬧過一場了，韓映秋和孫瑤自然不能再鬧。這一夜，還算是過的平靜。
第二日一早，武家的所有人都像是沒有發生過這件事一樣。
除了——
武昇。
韓映秋一早起來，就聽聞武昇在武夫人的院子裏發了好大的脾氣。
說是將武夫人院子裏的好些東西都給砸了，說武夫人“怪力亂神”。
在韓映秋看來，無聲未必是不相信這些事。隻不過在用自己的暴怒，掩飾他內心裏的害怕。
可就像是孫瑤所說的一樣：他們武家做了欠人性命的事情，總是要償還，不可能逃脫的。
所以入夜之後，所有人都不敢出門的情況下，韓映秋和孫瑤再一次地偷偷溜出去——
大約是因為被武昇訓斥了，所以武夫人的院子裏，並沒有因為前兩天的事情，而多什麽“看守”。
隻不過她的門窗緊閉，即便是睡下了，屋子裏還留了一盞燭火，也足以見得她的心虛和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