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斤兩
趙離在眾人疑惑目光下，悠悠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從一開始，我便未想著將它當成正經主業。一來，刺繡費眼費神。二來，我們負責產出的人太少，隻有阿俞一人負責刺繡——”
趙離說到這時，想到某天晚上的事，看了眼楚塵，楚塵朝她眨巴眨巴眼，一副賣萌模樣，令趙離心中笑了笑，收回視線。
“所以細算下來，其實也就是賺個辛苦錢，隻是說比起碼頭抗包，這錢可能要更多一點。”
“但這依舊不是我想要的。”
顧耀霆若有所思，“妻主你讓我們擺攤，除了是想要賺錢度過之前家裏缺錢的難關外，也是想要把名聲傳出去是嗎？”
趙離以欣賞眼光鼓勵他，顧耀霆心中一定，知道自己說對了，也繼續說下去：“隻有讓十一坊知道我們繡花圖案新奇受歡迎了，才會主動找上門來，我們才能占據主動，將圖案賣出價格。若是我們一開始便貿貿然找上門，說不得就會被阻在門外。就算對方肯見我們了，也會壓價很低，不相信我們繡花圖案的價值。”
他話音剛落，趙離便笑著鼓掌：“你在生意上的天賦果然出眾。”如此快便能領會她的想法。
顧耀霆微微垂眸，嘴角卻也揚了揚。
沒有誰會不喜歡誇讚。
“所以，我們現在更應該繼續擺攤出去。”
這一次眾人不再有疑問，趙離溺水以來的改變漸漸改變了他們對她的看法，也漸漸有了信任，雖還心中忐忑，卻也不會輕易再否定。
——
趙離之前除了為自己幾個相公定製衣服外，更多時間是在打探十一坊的消息，所以知道十一坊管事不止一個。
這其中有性格沉穩的，自然也有性格衝動的。
趙離看著找上門來的十一坊人，心中已然對昨日支使人給她們找茬的是誰有了猜測，如此沉不住氣，想必應該隻有那位林管事了。
攤子生意需要照顧，趙離便隻一個人跟著十一坊的去了。等來到門前，帶她過來的人讓她等上一會，自己就進了門，估摸著是通知人去了。
趙離也不急，隻站在門口，還有心觀察著周圍情況。
十一坊門麵很大，來往的客人也多，且大多衣著都幹淨整潔，時不時還有著錦衣的人，身後跟著幾個小廝一起進門，倒是生意不錯的樣子，無愧於它在鎮上的名聲。
這時從坊內匆匆走出一人，俯在門衛的耳邊說了什麽，說罷那人就看向趙離，冷言道：“哼，進來吧，我們管事的要見你。”
領路的人直接帶著趙離進了內堂，經過一條長廊，到了一處後花園，花園中一個亭子，亭子中坐了一個衣著華貴的女人。
女人正在品茶，約莫四十左右的樣子，體態肥圓，顯得富態，模樣刻薄，像是個不好惹的人物。
“想必閣下就是十一坊的林管事吧，第一次見麵，以後還請多多指教。”趙離先打了招呼。
“指教就不必了，倒是您早就給我上了一課，空口白牙，當街汙蔑十一坊名聲，想砸了十一坊的招牌。這一課，趙家主上得可真好。”女人並不搭茬，一開口就是刁難。
趙離微微挑眉，並未因為此人態度惡劣生氣。以她打聽到的那個林管事的性格，她對此已經有所心裏預料，隻怕先聲奪人便是為了給她來個下馬威。
“林管事這話說的，倒是讓趙離我有些疑惑了。我好好的自己擺攤，卻被人上門汙蔑，自然是要辯解一番的。而那鬧事的人身上也的確代表十一坊的東西，我隻不過是把自己看到的說出來罷了，當時在場的人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又何來的空口白牙呢？”
“林管事不滿，我心裏也委屈得很呢。”
趙離說到這頓了頓，又輕笑了聲，不緊不慢道：“不過也是湊巧，我當時想著說不得真有個什麽誤會，所以又找人私下盯住了那幾個鬧事的。不如便將他們帶到管事麵前好好說上一說？”
趙離話音剛落，林管事陰毒的視線就投了過來，似是要在趙離身上盯出個窟窿。
昨天鬧得那麽大，在場那麽多人都見過了鬧事那些人的樣子。
哪怕那群人是十一坊幕後的人，不常在十一坊坊中露臉，可十一坊為了否認那件事是十一坊指使，徹底把自己從這事中摘幹淨，也一定不會再留那群人在十一坊幹活了。
而那群人誰知心底有沒有怨，若是再被人以利誘之，隻怕什麽都會說出來！
趙離這話分明暗含警告。
原本林管事還想著趙離不過是泥腿子出來的，有意羞辱一番出氣，誰想竟是個牙尖嘴利的，她倒是半點沒討到好處。
她冷哼一聲，轉了話題道：“你可知我讓人帶你過來是為了何事？”
“我仔細想來，能和貴坊有聯係的，也隻有我那繡帕生意了。”
趙離也懂適可而止的道理，接著林管事的話頭，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接下來她和林管事介紹了一下自己想與十一坊的合作意向，合作模式和分紅份額等，從各個方麵，盡量在合理的範圍內，把雙方的利益最大化。
林管事默默聽著，臉上神色不斷朝趙離露出譏諷的嘲笑。
趙離自是瞧出了這一點，隻裝作沒有看到，繼續說下去。
做生意哪有一帆風順的，更別說她上輩子當醫生時，見多了無理取鬧的人，若是個個都去計較生氣，那她早就被氣死了。
從趙離來時一直到她說完，林管事都沒有請趙離坐下的意思，更別提給趙離斟茶，趙離也懶得與她計較，雖站得有些腳累，背脊卻依然挺直。
“嗬嗬……你認真的嗎？”
聽完趙離的整個合作方案，林管事像是忍不住一般，譏笑出聲，臉上表情很是嘲諷，仿佛自己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笑話。
趙離對女人的惡意不為所動，問道：“林管事覺得這模式不行？”
林管事哈哈大笑，笑罷才對趙離充滿挖苦道：“你還真看得起自己，簡直讓人笑掉大牙，你覺得和十一坊談合作，你配嗎？你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不知自己幾斤幾兩。”
趙離並不氣惱，語氣淡淡。
“是啊，我這麽卑賤的人物，也惹得管事不惜動用下作手段，都想斷了我的路，現在又主動找上我來。不正是因為管事如此忌憚我的產品，才讓我有了站在這裏和你談論的信心？”
“你……”女人被噎地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