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下看你怎麽死
唐雨煙毫無意外地落敗了。
在看到柳無煙超乎她的預料之外，用出了低配版的山崩地裂之後，她就知道，這本就注定落敗的比鬥，最終隻能讓她敗得比較光彩些而已。
場下滿懷著訝異和驚歎以及崇拜，還有那些絕不吝嗇的讚美與表達愛慕的話語所匯聚而成的洪流，不停地衝刷著每一個的神經，令得這場如同狂風驟雨般的浪潮愈發的高漲了。
但這和站在遠處靜靜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篍纖綾，似乎全無關係。
她從來沒考慮過，柳無煙會在這樣的比鬥之中失敗的可能性。
並不是對於唐雨煙的實力不屑一顧。
換做是她上場對陣唐雨煙，局勢和結果也是一樣的。
隻不過勝利的人，將會是唐雨煙。
這就是當下的差距。
出於修道者在修煉過程中逐漸提高的感官，每當她麵對著柳無煙的時候，就仿佛看到了一個難能觀底的深淵，又或是難視其頂的高山。
而麵對著唐雨煙的時候，卻並沒有太過明顯的感覺。
似乎在提醒著她，唐雨煙或許是個能夠想盡辦法去戰勝的對手。
而柳無煙，則是她窮盡所有辦法，都無法抗衡的存在。
可她現在卻要主動去和對方競爭。
並不是能夠在感情上勝利，就決定了勝敗的競爭，而是必須要和對方站在同樣的層次上，才能夠無論勝負都能讓自己能夠接受的‘比鬥’。
自己現在似乎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離開這片喧囂，回到住所裏，向還沒有離開的師叔誠心的請教修行上的各種問題。
但她卻無法將目光從擂台上那個如同沐浴著無盡光環的身影上移開。
真是耀眼啊……
果然，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不知多少足以讓自己自愧形慚的人呢。
“妳似乎很不甘心？”
略帶磁性的柔和話音，自她的身側傳來。
篍纖綾回過神，便看到了一位身著道袍，溫文爾雅的男子。
“……”
她本想開口回答，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畢竟是不認識的人。
更是讓她不免犯了社恐，神情緊張地微微挪動步子，與對方拉開了距離。
對方看到這一幕，也很是尷尬地笑了起來。
“不好意思，還真是我太過冒昧了。”
說著主動再度拉開些許距離，隨後姿態端正地向篍纖綾行了一禮。
“禦劍門九劍真人座下親傳弟子，楚明非，見過姑娘。”
篍纖綾依舊很是緊張地躊躇了好一會，見到楚明非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不慌不忙地等待著回答，才鼓起了些許勇氣，動作很是僵硬了回了一禮。
“天極門……玉極真人座下親傳弟子……篍纖綾，見過……見過楚師兄。”
在聽到篍纖綾報出乃是玉極真人座下親傳弟子的時候，楚明非臉上先是出現了些許的驚疑不定，畢竟他同樣是四大名門的親傳弟子之一，對玉極真人更是印象深刻，卻從來沒見過對方身旁出現過篍纖綾的身影。
但不過聽到篍纖綾報上名姓後，臉上的神情便變作了恍然。
原來眼前的這位少女，就是近期盛傳的那位天資不弱於柳無煙的天之嬌女。
“原來是篍姑娘，還請不要如此拘謹，若以資質論處，我反倒還要稱姑娘一聲師姐才對，但畢竟身處學院，若是姑娘不嫌棄的話，便還是同輩論處較為合適，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楚明非知曉篍纖綾身份後，心底難免有些疙瘩，便也委婉地提出了意見。
畢竟他十歲入門，時到今日，已經四十三年，單論年紀，篍纖綾都可以喊他一聲爺爺了。
然而真的以各家師傅的資質輩分來算的話，這一聲師姐，他還也真的是喊定了。
“那，便冒昧稱一聲楚公子了。”
篍纖綾本就不笨，自然聽出了意思來，也沒有剛才那麽緊張了。
畢竟她可沒有忘記，自家師傅當時交代自己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的時候，曾說的那句話。
‘纖綾，妳記好，天極，太清，名刀，禦劍，四大名門可謂同氣連枝。將來要是碰上其他三家首席之位以下的弟子，妳大可不必緊張，沒有稱呼妳一聲師姐，倒也就算了，畢竟妳資曆還是少了些。但不過，若是他們膽子橫了，敢瞧不起妳，就告訴師傅，師傅定然會找上門去，給他打得連爹媽都認不出來，為妳出這口氣！’
‘嗚哇！~連爹媽都認不出來的嗎？！師傅果然是霸氣側漏啊！’
印象最為深刻的，顯然還是自家師兄如此一記吹捧之後，反倒給賞了個腦瓜崩，捂著腦門可憐兮兮地縮在牆角的畫麵。
她隻是沒有預料到，在自己已經清楚會被送入南福學院的學員性質後，居然還會在這裏碰上禦劍門的親傳弟子。
但不過，想到關於李常歌的事情，情竇初開更是已經表明了心跡的篍纖綾，自然是將其他事情暫且拋之腦後，忍不住自顧自地露出了滿懷溫柔的笑意，陷入了隻屬於自己的世界裏麵去了。
楚明非卻是看得愣住，心底更是不由一跳。
比起柳無煙那種優雅又如同純淨無暇，甚至可謂聖潔的氣質，篍纖綾這眉目懷情，溫柔盡顯，卻又不失嬌美可愛的神態，自然也是別有一番風情般的賞心悅目，令人著迷。
意識到自己的事態，楚明非趕忙回過神來，調整心跳，將目光投向了擂台之上，又回到篍纖綾尚在回味的神情之上。
“篍姑娘，恕我冒昧，妳剛才……”
他並沒有把話說明白，也不會去說得明白。
隻要篍纖綾能夠明白，就足夠了，畢竟真的很失禮。
篍纖綾這才趕忙將心中的念想壓住，雖然避免不了神色既是為難，又是尷尬，但稍微思索過後，卻也給出了回答。
“楚公子難道就沒有萌生過同樣的想法嗎？”
以反問做出的回答，讓楚明非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目光很想朝擂台上看去，卻又怕會給篍纖綾帶去與自身想法相反的感受，隻好忍住這份衝動，輕輕地歎了口氣，顯得很是無奈地又搖了搖頭。
“一輩風雲盡顯時，總有雲端傲蒼穹，亦有平地揮汗行。隻看自己對於這一路之上的風景，是否滿意，又或是為之欣喜罷了。”
“隻看自己……是否滿意……又或為之欣喜……”
篍纖綾若有所思地垂著頭，低聲重複了一下楚明非後麵的這句話，之後微笑著抬起頭來，落落大方地與楚明非對上了視線。
“楚公子這話，我很是讚同。”
“……哈哈哈，能博得姑娘一笑，倒也不枉我費盡心思想出這麽繞口的一番話來了。”
楚明非稍微一愣，便爽朗地笑著以打趣的話語，如似自嘲的說了這麽一句。
“楚公子自謙了，這樣的話，我可還真想不出來。”
篍纖綾說完後，卻是主動率先將目光放回了擂台上。
“誒？”
麵對篍纖綾下一刻便難以置信的神情，楚明非當然將目光跟隨了過去。
“那是……李常歌李師兄嗎？”
即便隻是三十年前，隨著自家師傅九劍真人去天極門時見過一麵，對於李常歌，楚明非卻自然是印象深刻的。
但不過並不是什麽好印象。
在楚明非看來，即便當時李常歌尚且不是天極峰的首席弟子，甚至連親傳弟子都不是，哪怕是，也依舊隻給他留下了極為不靠譜，甚至是讓他深感氣憤的印象。
畢竟楚明非哪有見過，在自家師門長輩迎客交談的時候，毫不避諱，便提出要離開去專注做自己的事情，說好聽點，叫我行我素，說的準確點，叫目無尊長，說得難聽點，理所當然就是叫做什麽玩意兒的弟子啊？
因此楚明非不但印象深刻，甚至在自己晉升金丹圓滿時，經過多方打探，知曉雖然的竟然的僅僅以金丹初期的實力，便在好多年前就已經超越他不知道多少，升任為首席弟子的李常歌，然而時至今日依舊很是意外的居然的竟然還是金丹初期的時候，自然是難以避免的在心底暗爽了起來。
誠然，聽到自家師傅竟然是要自己進入南福學院的時候，他就差沒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懇請自家師傅饒恕自己平時隻是由於想要增添一些生活樂趣而博取眾位師妹歡心從而得罪了眾位師姐的舉動。
幸好，九劍真人給出的解釋，讓他心甘情願的接受了這個安排。
其目的，正是長河國那與日俱進的新興科技。
當然，楚明非雖然無法理解，師門長輩們，為什麽要對這些在凡人看來，足以為之驚歎，然而對於修道者而言，其實並不怎麽樣的事物，如此上心。
但他畢竟不同於李常歌三人一樣，哪怕李常歌是非常的心不甘情不願，卻依舊還是安分守己地聽從安排，也不多問，而他則是在以究根問底為目的的旁敲側擊之中，從自家師傅九劍真人口中得知，這一次，非但四大名門都安排了親傳弟子前來南福學院，就連勢力更強的兩宗兩派，也同樣安排了剛好晉升金丹圓滿的親傳弟子，來南福入學。
至於其中最為讓人無法忽略的人……
正好就是此刻同樣站在了318號擂台上，李常歌的對手。
鬥戰宗，狂佛上人座下親傳弟子，東飛。
這可是哪怕不用特意安排，也完全符合南福學院入學標準的戰鬥狂人。
楚明非偷瞄了一眼篍纖綾。
並非是由於對方的容貌與氣質讓他似乎動了心，雖然也的確有些這樣的原因。
但最為重要的目的，自然就是在看到篍纖綾的注意力全都給擂台上的狀況吸引過去後，楚明非就能立刻馬上地後退一些距離，避開篍纖綾的視野範圍，接著，毫無忌憚地露出了滿懷暢意的幸災樂禍的癡笑了。
李常歌啊李常歌，這下看你，怎~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