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沒有選擇
牧歌一路上斷斷續續的說著，哭著，任憑淚水打濕了顧湘兒身上的衣衫，孤零零一個人在異世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就好像海上漂泊無依的小帆，不知何處是歸途，不知何處是能夠停泊之地。
馬車緩緩的行著，夜色深沉，周遭幽靜，隻有那斷斷續續的哭聲伴隨著馬蹄聲響起，顧湘兒幽幽歎了一口氣，輕輕撫著牧歌的後背，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告訴她，顧家是她的家，顧家的人都是她的親人。
許是哭累了，牧歌伏在顧湘兒的懷中抽噎著睡去，低頭看著那沾滿淚痕的臉頰，顧湘兒心頭被狠狠地揪著疼，她垂眸輕輕的擦去牧歌臉頰上的淚痕，“對不起……牧歌，若我知道我會改變這麽多人的命運，當初……我寧可從未寫過那本書。”
隻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她寫了那本書，主宰了許多人的命運，甚至是如今的大盛朝……
可是為了她所在意之人，她又要自私的再次改變這些人的命運，改變她們要走的路，她是自私，“我沒有辦法，我找不到第二條路，牧歌……對不起……我會盡我所能彌補你，讓你在這個世界過的好……”
說到此處，顧湘兒仰頭，壓下了眼角的淚水，她沒有其他路可以走，她舍不下上官清玦，自私也好，心狠也罷，她都不在意，隻要能夠保住上官清玦，她寧可承擔這些罵名。
月光清冷，照耀在緩緩而行的馬車上，風拂過，吹起馬車的車簾，透過搖晃的馬車車簾，她能夠看到月色下那騎在馬背上的身影，真真實實的就在自己的眼前，一身月牙白的長衫，那樣的好看。
好看的……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中，讓她哪怕承擔罵名，也不舍放手，哪怕攪亂了原本眾人該走的路，她也不惜。
馬車停在將軍府門口的時候，牧歌已經睡沉了，顧湘兒想了想，打算喚丫鬟來將她攙著回去，剛下馬車，便看到顧庭從府裏匆匆而來，見著他們，顧庭詢問了一下情況，顧湘兒簡單的說了一番，見他一臉的憤憤，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哥哥最是不屑朝堂上的爾虞我詐，他自幼跟著爹爹征戰沙場，朝堂上的那些齷齪手段，他最是瞧不上。
“哥……牧歌喝醉了，清玦不方便，你帶她回府吧！”顧湘兒抬眸看向顧庭，後者一愣，臉上不自覺浮上點點紅暈，連連擺手道:“不合規矩，牧歌是女子，我……不可不可！”
見他緊張的連說話都有些磕巴，顧湘兒忍俊不禁的笑了笑，倒不是她不懂男女有別，若是牧歌心中無意，她絕對不會如此說，她之所以如此說，恰是因為她昏昏沉沉哭的時候，曾喃喃的念了哥哥的名字。
“哥哥心中坦蕩，又有丫鬟隨侍旁邊，又何必在意那麽許多？再說，哥哥從不是這般在乎虛禮之人。”顧湘兒一臉不解的看向顧庭，顧庭從小不是在京都那些少爺堆裏長大的，沒有養成那些紈絝的習慣，自然也沒有那些虛禮。
不過是將人抱回房裏去，有丫鬟隨侍，又有府中這麽多人看著，誰還能編排什麽不成？
“因為……因為是牧歌，所以我才不想唐突了她。”看向車裏靠著車廂沉沉睡著的女子，顧庭的眼神越發柔和了些，清冷的月光灑下，照耀在牧歌因為飲了酒而微微泛紅的臉頰上。
顧湘兒看著自家哥哥那溫柔的目光，心中了然，這兩人對彼此都情深義重，隻是……誰都未曾將這一份心意告知對方。
最後的最後，還是顧庭將牧歌抱著回了房間，原因是牧歌被馬車顛簸的難受，胃裏翻騰著想要吐，她掙紮著自馬車上往下爬，顧庭見狀忙上前將人扶著，還未開口，便被牧歌吐了一身，顧湘兒想上前幫一下手足無措的顧庭，卻被上官清玦拉著往後退了好幾步。
顧湘兒疑惑回眸，就見某人皺著眉頭嚴重毫不掩飾的嫌棄之色都要溢出來了，“味道太大，別過去。”他拉緊了顧湘兒的衣袖，生怕她會想不開過去幫顧庭，顧湘兒心中一陣無奈，她自然是知曉上官清玦有些潔癖的。
隻是看著自家哥哥那手無足措的模樣，到底是於心不忍，說不定這將來還是自家嫂嫂呢！這吐了一身風一吹萬一著涼了可怎麽是好？是以，顧湘兒上前走了一步，換來了上官清玦頗為幽怨的目光。
好似被丟下的小動物一樣的眼神，讓顧湘兒一顆心都跟著揪了起來，正在顧湘兒左右為難之際，府中丫鬟得了管家的吩咐匆匆跑了來，這才解決了顧湘兒的進退兩難。
對著那小丫鬟投去感激的目光，弄得小丫鬟都愣了片刻。
看著幾個人七手八腳的幫著顧庭將牧歌送回了房間，顧湘兒才鬆了一口氣，提筆寫了一張醒酒的方子交給小丫鬟，又見床上牧歌睡得不甚安穩，她原本是想守著的，卻聽上官清玦輕聲道:“娘子在此，太過礙事了！”
顧湘兒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上官清玦拉著出了房間，她還想說自家哥哥笨手笨腳的不會照顧人，自己實在是不放心，就聽上官清玦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府中丫鬟婆子那麽多，你還怕沒人照顧你未來的嫂嫂不成？”
他難得用調侃的語氣說話，顧湘兒怔愣片刻，結結巴巴的反駁，“我……我才沒那麽想呢！我……哥哥與牧歌如何，我哪裏知道，怎麽就嫂嫂了！”
瞧著她著急解釋的模樣，上官清玦忍俊不禁，隻握緊了顧湘兒的手，眉眼間染上月色的溫和，“你那點心思，都寫在了臉上，不過……兄長知曉你這麽擔心他嫁不出去嗎？”
說至此，上官清玦自己都笑了出來，顧湘兒麵上一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她的小心思有這麽明顯嗎？
她仍舊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又聽上官清玦拉著她的手，沉聲道:“我的湘兒總是為別人殫精竭慮，豈不知，兒孫尚且有兒孫福，兄長與牧歌姑娘彼此有情，即便你不幫著，他們自己早晚也會知曉彼此的心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