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美人難囚“28”
蕭遙被耶珈炎霆拉出靈堂,耶珈夙無聲冷哼一笑,坐回椅子上。他見蕭雅爾懷疑盯著自己,便順勢開口,“母後,既然蕭遙表弟回來了,封給舅舅的安國公的爵位,就由他承襲吧,俸祿不減,待他娶妻生子了,另行封賞。”
如此厚恩隆寵,蕭雅爾都沒有想到,但是,蕭遙的話卻也不無道理,蕭坤爾的死難保與皇帝無關。
這個皇帝是她的親骨肉,他的心狠手辣六親不認也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皇位之下白骨皚皚都是她教他斬殺的,也隻有她的夙兒,才能有如此高超的殺人手法,一場無頭烏龍案,讓刑部查都無從查起。
但,也或許是她想多了,雖然蕭坤爾囂張,可在朝堂之下,夙兒敬他尊他仍當他是舅舅,從沒有無禮過。
“夙兒想得周到,就照你說的辦吧。”這樣,蕭家也有希望了。
初元從外麵進來,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耶珈夙再也坐不住,“兒子還是先告退吧,稍後表弟出來,恐怕又要針鋒相對。”
“是藍祈縈醒了吧?也罷,你就回去看她吧,別忘了再讓禦醫過去瞧瞧。”
耶珈夙沒想到她會就這麽允了,“……是!”
用過午膳,祈縈被紋竹扶著在鳳安宮的後花園裏散步,她總覺得力氣不夠用,本不想走得太遠,紋竹卻說後花園裏有驚喜,她忍不住好奇,若是不瞧一眼,午睡也睡不著。
鳳安宮的後花園何時變了樣的?
假山白如玉,層層疊疊立於亭子一側,而花園中央的小湖周圍多了些垂柳,柳枝嫵媚,多了幾分溫柔。
還新移植過來許多花,而這些花――似乎是從花神坡移植過來的,有的她連名字都叫不上,大朵大朵的豔麗地衝撞心扉,讓她滿心感動。花團錦簇,環繞在小湖周圍,波光粼粼的水麵就如美人的精致的梳妝鏡,映出碧天上的朵朵白雲。
“公主喜歡這園子嗎?這是陛下昨晚連夜叫人移植過來的。如意夫人竟說陛下對公主不是真心的,真不知她是怎麽想的,我看,再也沒有人比陛下更愛公主了。”
祈縈在湖邊的石頭上坐下來,風裏夾雜著花香,讓她不忍開口打破這如夢如幻的寧靜。
紋竹立在她身後,遠遠地注意到耶珈夙從回廊上走過來,便悄然退開了。
祈縈卻不覺,細細觀賞著周圍的景致,卻見假山後一個身著銀白錦衣的男子一閃而過,他似乎在那邊站了許久似地,這才剛要走。
祈縈忍不住從石頭上起身,要繞湖追過去,怎奈手肘被一隻手拉住,那隻手掌心溫熱透過她身上的縷金百蝶紗袍,讓她不由得停住腳步回頭,一雙深邃含笑的眸子撞入眼簾內。
“夙?”紋竹呢?怎麽眨眼換了人?
“腳步如此急,是要逃開我?”他拉她入懷,不讓她再逃,“是在怪我沒有保護好你吧!是我疏忽了,竟讓你受如此折磨。”
“我怎麽會怪你?若不是你,我怎麽能看到如此美景?”她倚在他懷中,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個白影。“夙,蕭坤爾……真的是你殺的嗎?”
他不想讓她猜疑,直接承認,“是我殺的,不過,也不是我殺的。你也知道,殺人不需要我親自動手。”
“是為我?”
“怎麽會?別多想,他不死,朝堂上永遠都是紛爭不斷四分五裂,我早已打算這樣做,並收編了他那些黨羽。”
“可我還是覺得……”
“朕還沒有為求美人安然血洗百餘口的魄力。”
百餘口?還說沒有?祈縈越覺得虧欠了他,“夙,你不該如此。若是太後知道,該如何對你?”
“母後不會懷疑到我頭上來。”說話間,他擁著她往前院走,“朕忙了一天,飯都沒有顧得上吃呢,皇後陪朕用膳可好?”
“好。”
他喜歡她的溫柔,更喜歡她這身裝扮,看上去隨意,卻又別出心裁。她的身型本就比玖瀾的女子纖細,舉手投足也帶著一股難以言語地柔媚之氣,內襯一襲束胸白裙,外罩縷金百蝶紗袍,束腰,修身,蝶袖飄逸,出塵脫俗,長發仍是隻用一支金步搖和幾顆珍珠發簪鬆散的攢著,慵懶絕美,洗盡鉛華。
但是,她不安分時,卻又狡猾地像隻妖精,讓他措手不及,無計可施,又愛又恨。
卻不知為何,自從城外回來,沒有什麽重要的事要去處理時,她就總喜歡這種隨意的發髻,有時候是簡單的一個發簪綰著,有時候是一支絹花點綴,隨時都會傾散下來似地,卻又叫人看著欣喜。
祈縈被他看得別扭,麵紅耳赤地睨他一眼,“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
“瞧著你這發髻漂亮,告訴我,為何總弄成這樣的?”
“這樣的……你沒有給別人梳過。”
他總算是明白了,在客棧時,他給她梳頭反惹得她滿臉不悅,竟是因為她懷疑他也曾為別人梳頭。“哈哈哈……皇後娘娘這醋可真是沉香呀!”
他笑得前仰後合,她嗔怒輕捶他一記,“知道我生氣還往這裏跑?”
“想你了唄!”在回廊拐角的無人處,他的吻印在她的耳畔,“都怪你這個妖精,害得朕整天心神不寧。”可是,他卻又甘之如飴。
她順勢掛在他的脖子上,踮起腳尖,主動吻住他的唇,就這樣唇瓣相觸著,她柔聲低喃,“可是,你又不是我自己的,我也不能每天總霸著你不放手。夙,我又欠你這麽多,你要怎麽辦呢?就算把我全部給你,也不夠償還的,我可不可以住進你的身體裏,每天都粘著你?”
她從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變成這樣,愛情的自私她此時才明白,哪怕他對別的女人笑一笑,她都會刺痛。
他不喜歡她用“償還”來衡量兩人之間的情。但是,他喜歡她這樣粘著他,也喜歡她這樣毫無保留地表白。
她抱緊他的脖子,雙腿懸空纏在他的腰上,就這樣八爪魚似地,整個人掛在他壯碩偉岸的身軀上,“夙,答應我,不要再為我殺人。我不要你再為我背負任何殺孽,若非要除掉誰,就讓我親手去殺,讓我去地獄為你承受煎熬。”
“好,你若果真如此想,我讓你去殺。”他已經站在地獄裏了,把她拉進來正好作伴。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的眼睛,不相信他真的會叫她去殺人,可她還是問,“殺誰?”
“達斡爾族新君阿斯蘭,他是我的心頭大患。吞並達斡爾族,勢在必行!”
“好,我幫你去殺。”
他卻沒想到她真的會答應,告訴她這些,不過是讓她知道他此時的處境,內憂已漸漸鏟除,外患卻有增無減,這些都是他該操心的。他怎麽會真的要她去殺人呢?“你好好呆著養胎,不準再胡思亂想,這個阿斯蘭是我的手下敗將,也不會囂張太久。”
“嗯。”達斡爾族的阿斯蘭,祈縈已經記在心上,她會幫他除掉這個絆腳石。
但是,他若成為偌大的帝國之王,眼裏還能容得下南闋嗎?可是她欠他這麽多,總覺得心裏難過。
蕭坤爾下葬,轟轟烈烈地盛大葬禮也告終。
蕭遙在蕭家坐上了安國公的椅子,他將天山派自己堂下的人都召集了來追查蕭坤爾的死因。但是,接連一個月,他將整個玖瀾翻遍了,也沒有找到什麽線索。
蕭家曾經的那些下人都憑空消失了似地尋不到任何蹤跡,三夫人也杳無音訊,二夫人雖然在案發時留在了府中,卻因為瘋傻過一陣,記憶全無……
蕭雅爾一再宣召他入宮,也召集了刑部的幾個人查問,幾天下來也筋疲力竭。“遙兒,查不到就不要再查了,就讓你父親瞑目吧。”
“父親死的太慘,找不到真凶他豈會瞑目?!”蕭遙跪在蕭雅爾麵前,“皇姑母,兒臣有個請求,還請皇姑母成全。”
“你說。”
“兒臣要當麵問一問藍祈縈,這件事是否和她有關。”
“藍祈縈?”蕭雅爾頓時不悅,雖然蕭坤爾是她的兄長,可畢竟人死不能複生,若是為此再搭上未出生的孫兒,得不償失。“這怎麽可能?她那幾日和夙兒在一起,還沒有入皇城,再說,她武功盡廢,就算想做什麽也力不從心呀。”
“兒臣聽說,自從藍祈縈嫁過來之後,讓皇姑母氣得夠嗆,皇姑母定然也了解這賤人的本事,南闋殺手高超,而她又是在赫赫有名的司徒府長大的,難保和殺手組織無關。”蕭遙從懷中取出一枚金牌遞到蕭雅爾麵前,“這是兒臣在父親的書房裏發現的,這枚金牌乃是南闋赤練門人的隨身之物,兒臣猜想,父親臨終之前定然在書房裏見了什麽不該見的人,才慘遭暗算。”
蕭雅爾心下暗驚,赤練門?那裏麵的人隻出動一個,就能攪得江湖大亂。“既然如此,哀家也不好包庇藍祈縈,叫她來問一問吧。”隨即便讓福仁去傳旨。
但是,等了半個時辰,祈縈仍是沒有出現,反倒是福仁灰頭土臉地返回來了。
“人呢?”蕭遙橫著眉頭過來揪住福仁,“難不成那個女人連太後的話都不聽?”
“不,不……安國公誤會了,是陛下攔著,不讓皇後娘娘出鳳安宮的大門。”看蕭遙這樣子,恐怕是要殺人見血才甘心,福仁臉上的肉都驚懼地抽~搐起來,“娘娘有身孕,陛下寶貝的緊,奴才就是想把皇後娘娘帶來,也沒有那個膽子呀!”
“哼!”蕭遙憤恨地將福仁推到一旁,跪在蕭雅爾麵前,“皇姑母,您看到了,表哥他中了這個女人的毒,無藥可救了!先前他是多麽寵愛姐姐?可這個女人出現之後,姐姐就被這個女人害死了,表哥不但沒有追究,還包庇!如今,她又害死了父親,這口惡氣遙兒咽不下,您可要為父親做主呀!”
蕭雅爾被蕭遙一陣聲嘶力竭聲淚俱下地跪求弄得心痛難抑,仿佛那些暗藏冷沉下去的親情也都被喚出來了。“遙兒,你快起來,哀家親自去鳳安宮一趟,若此事果真與藍祈縈有關,哀家決不饒恕!”
蕭遙忙擦了好不容易擠出來的淚站起身來,忙扶著蕭雅爾從鳳椅上起身。“還是兒臣陪皇姑母一同去吧。”
“也好。”
就這樣蕭雅爾帶著蕭遙和一行親隨,浩浩蕩蕩入了鳳安宮。
耶珈夙擁著祈縈讓出上位給蕭雅爾,“母後,剛才讓福仁來了一趟,怎麽又親自來了?蕭遙怎麽也跟了來?看樣子,祈縈不出宮門也會惹麻煩呀。”
蕭雅爾把蕭遙給她的金牌丟在祈縈的腳下,“藍祈縈,你給哀家從實招來,你可與赤練門有關係?”
耶珈夙按住祈縈的腰,示意她不準開口。“她和赤練門沒關係,這東西隨便一個人都能仿造出來。用個金牌來嫁禍――母後,這等低劣的把戲,應該不是您想出來的吧?!”他意有所指地看向蕭遙,“表弟做了安國公應該恪盡職守才對,不要無事生非才好。”
蕭雅爾怒不可遏,“夙兒,哀家是問她,不是問你,她沒了舌頭嗎?”
“兒子是祈縈的夫,對她了若指掌,她的一舉一動都在兒子的眼睛裏,她做過什麽沒做過什麽,兒子比任何人都清楚!母後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祈縈就算一句話不說在母後眼裏也是罪該萬死的,既然如此,母後何不直接給兒子一個痛快?”
“你……夙兒,你還要偏袒她?她若是和赤練門有牽連,就是害死你舅舅的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