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相助 009

  人脈廣大如斯黛拉在尋找“箍”這件事情上也栽了跟頭，戚澄清楚的記得當斯黛拉把無用的信息告知給王嘉林時，後者將鄙夷與不屑寫了滿臉。


  戚澄好奇地盯著梁川，說不出話，她想不明白梁川一個圈外人，是從哪裏弄來的訊息。


  “你怎麽查到的？”


  該怎麽說呢？梁川想：是該告訴她自己恰好在找人上很有經驗？還是該更直接一點爆出收費極高的私家偵探的名號和聯絡方式？


  不等梁川回答，戚澄自己悟了出來，她點點頭自言自語：“對對對，一定是古先生自己告訴你的。”


  梁川抿住嘴唇，嗯……好吧，這樣也說得通。


  “那個視頻你能不能轉發給我？我還想再研究一下。”


  “好。”


  “謝謝你。”


  梁川一邊飲水一邊觀察她，見戚澄又攥緊了背包的袋子，他知道她不出三秒就會開口道別，於是搶在她開口之前，梁川問：“你打算怎麽做？”


  這個問題，讓戚澄語塞。想起那天發生爭執，梁川似乎是站在艾竇那一邊的，她覺得有些不自在。


  等不到她的回答，梁川主動說：“他們放不下這個心結，一直沉浸在過去裏。但也許，向前走才是更好的選擇。”


  她滿以為梁川會和艾竇一樣，出口就否定她，但他並沒有，他說話永遠這麽溫柔，讓人完全無法逆反。


  視頻已經傳到了她的手機，戚澄卸下防備，對梁川點了點頭。她再一次瀏覽視頻，喃喃地說：“這個視頻怎麽就沒有人發現呢？這麽誠懇的道歉竟然石沉大海，一點波瀾都沒有。”


  “網絡時代，熱度是給那些能掀起風浪的人準備的……”


  梁川一句話點醒了戚澄，她恍然大悟。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戚澄忍不住歎息：“古先生隻是個小眾領域的藝術家，而且，早就過了氣。即便他想要認錯，也沒有人再關心了。”


  梁川手邊的櫃子裏還放著一遝剛打印好的文件，詳細描述著古太太病程發展情況。這些資料他本來是要一並交給戚澄的。可是，她隻當他是個傳輸中轉站，梁川為難，他想：現在把這份資料拿出來恐怕會嚇著她。


  還好，他的記性不錯，能夠憑印象口述重點。他告訴戚澄，古太太的病情是淋巴瘤三期，目前抗癌治療已有十八個月了，病情還算穩定。


  即便是口述，戚澄也警惕地挺直了後背，惶惑地說：“你怎麽打聽的？我去找古先生好多次，每次不到十分鍾，就被古先生請走了……”戚澄停下來，認真地思索了片刻，誠懇地問：“你是不是有什麽溝通絕技？或者……催眠？梁先生，坦白講，我每次跟你聊天，我也有一種……一種……”


  戚澄是誠心想請教梁川溝通之道，可說著說著又說不下去了，她悄悄捏起小拳頭，恨不得給自己來幾拳。她想：你要告訴他，每一次他跟你說話，你就犯暈？謔——那你不如直接承認自己是個花癡算了！迷彩癡！

  仿佛聽見了她的心聲，梁川垂下眼皮，笑出一排整齊的白牙齒，他好不容易才克製住，模棱兩可地答道：“這個……要靠打聽。”


  “怎麽打聽？”


  戚澄充滿好奇心的打斷讓梁川不得不扯了個慌，他輕輕觸在嘴唇上的指關節下意識地移到鼻尖，淡淡地說：“我在那個療養中心有朋友……”


  原來是借助外力，戚澄有點失望。溝通類的書她看了不少，但那些技巧對她來說沒一個好用。她想要和梁川求得一、兩個妙招，隻可惜，他和斯黛拉一樣都是走人脈路線的，不是技術派。


  梁川把戚澄找來，可不僅是給她提供線索，最重要的對策，他們還尚未談及。他重新把跑偏的話題拉回來，說：“其實，你應該看到了，古太太仍有創作的能力。”


  戚澄立刻明白了梁川的意思。以博克斯的行業影響力和宣傳能力，如果促成古太太和瘋石合作，那箍完全能夠東山再起。而這也是古太太真正需要的，她的生命充滿未知，可是她的作品卻有機會流芳百世。


  可是……薑妍怎麽辦？如果她這麽做，不就真的成了艾竇口中的戲耍薑餅人玩的“龜孫”了？


  梁川看透了戚澄的為難，他說：“關於古先生古太太，你還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不妨去看看他們，聽聽他們是怎麽說的。我想，到時候，你會知道該怎麽做。”


  戚澄接受了梁川的建議，他不說，她也會那麽做的。


  這一次到訪，古先生和古太太變了很多，這絕對不是葵花籽仁兒梨膏糖的功勞，戚澄明白一定是梁川在之前做了什麽。


  他到底是怎麽把古先生和古太太侃暈的？戚澄懊悔昨天自己的意誌太不堅定，竟然相信了梁川的敷衍，他明明就是有必殺技的溝通學大師。


  古太太靠在床頭休息，見她來了張羅著讓古先生給她衝熱飲。今天的古太太和之前看起來都不一樣，她沒有戴帽子。戚澄一直以為那帽子底下會是個光頭，沒想到，卻是一層非常短但密實的頭發，仿若新長出來的那樣有生機。


  戚澄延續著暖場的習慣，她指著窗外高大的樹木，說：“這裏的樹真高，樹葉也茂盛，真好。不過，這麽一檔，曬太陽就不方便了吧？”


  “做化療的病人要避免陽光直射，這家療養中心很專業，連綠化都為病人考慮了。”古先生給戚澄衝了一杯阿華田，他端給戚澄，謙和有禮地說：“天還沒有暖起來，喝點熱飲吧，對身體好。”


  戚澄為自己的孤陋寡聞慚愧，她雙手接過熱熱的阿華田，輕聲說謝謝。


  古太太發出少女一樣的歎息，她拉住戚澄的手，說：“這才是真正的他。之前，他每次把你趕走，都要一個人憂鬱半天。”


  古先生和古太太之間的愛情是無法掩藏的，這令戚澄感到羨慕，同時，她注視著弓著腰背朝窗前走去的古先生，又陷入深深的同情。


  戚澄相信古先生不是個壞人，因此也愈發好奇究竟是怎樣的誤會，讓現實發生了扭曲。


  半躺著的古太太也在看古先生，她的眼神飽含深情。半晌，她扭過頭來，對戚澄輕輕笑一下，她呢喃起來：

  “那位梁先生說得對，我們都應該好好麵對這件事，要積極地走出來，而不是被過去吞噬。我也很擔心呀，他總是那個樣子，萬一有一天，我走了，他又病倒了，那可怎麽辦呢？我們都被那件事折磨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