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痛到傷心處
自己的孩子怕是已經去了,而囡囡的父親也已經情緒失控的,哭了吧!
隻是囡囡的娘親,自然知道自己的家的男人,是一個多麽要強的人,他既然背對著自己,哭的無聲無息,怕也是想著不讓自己知道了吧!
所以,自己也便就裝作不知道就好了。本以為,囡囡走了後,我會很難過的,我一定會哭的不能自己,可是到得如今我才發現,事實上卻並不是這樣的。
一直到了現在,我竟然會為囡囡的離開而感到一絲的欣喜,畢竟,囡囡留在了人世間也隻能是受哭的。
每一日的,看著她被病痛折磨的愈發慘白的臉,我都會想過,去代替了她去承受這份痛苦。
可是這卻隻能稱得上是一句可笑的玩笑話,畢竟我始終是無法代替了她的。
然後,有時候我看得小孩兒,在我的懷裏顫抖著蒼白的嘴唇,瑟縮了瘦瘦小小的身子顫抖個不停的樣子的時候,我甚至自私的有想過,不如囡囡便就如此的去了,也好過了每日的如此煎熬。
此刻,看著小孩兒僵硬了的身子,我竟然會有些害怕,怕她知道了自己真實的想法。畢竟,我在她的心中一定是一個很好的娘親的形象。
其實,我的思想是很肮髒的,現在她終於是去了,我的第一個年頭卻是,想著小孩兒可以去趕緊的投胎。
待得她一個人孤零零的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便就重新的投胎入人世吧!
這一世,她受的哭太多了,老天爺若是有眼的話,下輩子也該為她安排一個好的宿命,補償了囡囡這一輩子隨了自己而受的太多的苦。
此刻的我站在了抱了囡囡的囡囡的父親的身邊。我也有想著去哭上幾聲的,可是現在的我,大腦卻如是被放空了般,腦袋裏麵,僅剩下的也便是對了小孩兒慢慢的歉疚吧!
此刻的我,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表情了,我呆傻了眼睛,僵硬的麵容如是被凍結了般。
無論我如何的想要勾了唇角或哭或笑,卻還是怎麽的都無法鬆動了麵皮,做出哪怕任意的一絲表情。
隻是這一幕她自以為自己做的有些太對不住身子還留有了餘溫的小孩兒而。然而,這對於她而言,有些太絕情了的一幕,看在了旁人的眼睛裏麵卻是另一種景致。
也許這便是所謂的當局者迷,而旁觀者清吧!
紅衣墨發的李玄,此刻在邊上站著,看著站著了自己的不遠處,懷裏抱了個哭鬧個不停地娃娃,卻依舊是一臉木然,隻知道眼神呆滯的看著被自己的男人抱在了懷裏的小孩兒的樣子,他也是震驚到了。
一個人的悲傷,不是越是涕泗橫流,才是真傷心,有時候傷心到了極致,也便是李玄此刻眼前的女人的表現了,因為太過於傷心,甚至是忘卻了悲喜。
此時便如是一副萬念俱灰了的雕像般,冷的讓人心疼。
李玄的眼神穿過了眼前女人,有些滯澀的眼神,像是看到了另一個人般,他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便又重新的收回了視線,斜了眼角,看向此刻正坐在了盤龍猙獰的房梁上麵的小孩兒的身上。
此時的小孩兒,自上而下的看著,抱了自己的屍體無聲的哭著的男人和抱了自己哭的一臉狼狽的弟弟的娘親,才終於的明白了,原來自己的離開對於他們來說,是如此的不可承受。
卻原來,從來都是不苟言笑,甚至都不曾同了自己有過太多言語的父親,並不是不待見自己,他也是愛著自己的吧!
我從未曾見過,他如此的傷心過,甚至是哭過,可是因為我,他哭了不止一次,這些我都知道的。
而說道自己的娘親,囡囡自是知道如是自己死了後,最為舍不得的也便是她了。
小孩兒看著無聲的哭著的男人,和因為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去世了,而整個人都木然了的女人,淚水還是自眼眶裏留了出來。
小孩兒伸了胳膊,擦去了自己眼角的淚痕,卻突然的發現了自己的身子是冷的,眼淚也是沒有溫度的。
太陽此時已經升到了半空了,陽光晴好。金色的日光柔和的照徹了天上人間,自然被它的光線照射到了的萬物,都感到了舒心的溫暖。
隻是彼時,也就是在一刻鍾之前的光景吧!小孩兒還可以感受到陽光照在了身子上麵的熱度,此刻卻隻覺得陽光卻如是同了月光般,照在了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熱度。
此時的小孩兒更加堅定了自己要留在了爹爹娘親和自己的弟弟的身邊的信念。
所以,她必須要讓爹爹和娘親快些的將自己做成了嬰骨笛。
然後,小孩兒也自然對了,自己娘親曾對著自己做的保證深信不移,她以為娘親說了會遂了自己的心願,便一定會做到的。
所以,此時她所需要做的事便是耐心的等著自己的魂魄,重新的被穩定在了自己的小腿骨磨製而成的嬰骨笛裏麵就好了。
隻是……,事實卻絕非是如此的,而女人自始至終都隻是在騙著小孩兒而已。
畢竟,她怎麽忍心在自己的孩子死了後,還要殘忍了破壞了她的身子,讓她連著全屍也不能留下來。
此刻抱了小孩兒哭了一會兒,總算收了眼淚,然後用手摸了幾下連,準備若無其事的轉了身子告知自己的妻子,囡囡已經走了,安樂的走了。
可是,他錯了,便是他覺得自己掩飾的很好,隻是這因為哭泣而泛著明顯的紅腫的眼睛和滿臉因著匆忙而沒有擦拭幹淨的斑駁的淚痕,無一不是在想著人們訴說著,這個男人剛剛哭過了的事實。
當得男人,轉了身子看向了自己的妻子,她依舊是一副泥塑雕像便的樣子,隻是靜靜的站在了那裏,不說話,麵上也沒有表情。
而她的懷裏抱著的男娃娃則因為哭的時間長了,而沒了力氣再高聲哭泣,隻是小聲的洗著鼻子抽泣著的小孩兒。
“孩兒她娘啊!你這是怎麽了,你倒是說話呀!”手裏抱了一副僵直了身子的小孩兒的男人,一手抱著小孩兒,一手直接的就伸了出去,攔住了一臉呆滯的自己的妻子。
隻是,那個女人卻依舊像是是了魂兒般的站著,一動不動,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在她聽到了自己男人的話的時候,在她終於還是看到了自己死去的女兒僵直的身子和灰白的小臉兒的時候,她竟然像是瘋癲了般,哭著笑著的一下子便坐到了地上。
便是有男人的胳膊阻止著,她卻還是坐到了地上。
“囡囡呀,你怎麽就走了呢?你不是說要一直的陪在我們的身邊的嗎?”女人勾了唇角,明明是在笑著,眼淚卻如是不受控製了般,汩汩的自眼角流了下來。
“為什麽死的那個人不是我……,為什麽?孩兒他爹,為什麽不是我死了?”女人表情呆滯的抬了眼眸看著自己男人懷裏的閉了眼睛如是睡著了般的囡囡道。
“為什麽不是我死了……”女人,勾了唇角,一副癲狂的模樣。
“為什麽……”她哭著喊著的,一遍遍的問著為什麽,是在問自己也是在問著自己的男人,更是在問著殘忍的蒼天。
“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好不好。”男人本就情緒失控了,此時聽得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的耳邊一遍遍的提著令自己痛心的事實,他便更加的受不住了。
“對,為什麽死了的人不是我?我最該死了的。囡囡爹爹對不住你啊!你怎麽就離開了我們了呢?你不是想著要一直的留在我們的身邊嗎?對不對?”男人,眼神溫柔的一下一下,輕輕的撫摸著被自己小心的抱著的囡囡道。
“所以,爹爹現在就讓你回來,好不好?”
“嗬嗬嗬……,你說好,是吧!那麽,爹爹這就讓你回來,這樣我們就能永遠的不分開了。”男人沉迷的看著自己懷裏閉了眼睛,如是睡著了,睡得安詳的小孩兒嗓音低沉的道。
言罷,男人便抱了小孩兒來到了神像的前麵,然後他便抬了眼睛,嘴角勾了一抹殘忍的笑,看向了城隍爺左側,拿了長刀長身而立的武將。
神像前麵的案台有些高,男人看了一眼,便完全不顧形象的直接便爬了上去。隨後,爬上了案台的男人,徑直的就朝著神像左邊的武將去了。
男人的眼裏帶了嗜血的猩紅色,讓人見了不寒而栗,走到了城隍爺右手邊的武將的近旁後,男人便小心的將小孩兒放在了神台上麵了。
神台的邊上放著一盞雕花的青銅燈盞,此時雖是日間,卻還是亮著,它的裏麵撐放著不算太慢的昏黃的燈油,裏麵的燈油永遠是不見得少上了一分。
今天三更的時候他們剛剛來到城隍廟裏的時候,神台上的青銅燈盞裏便是這麽多的燈油,此時已經過了有兩個時辰了,卻依舊是這麽些。
隻是此時的男人卻哪裏有心思,在意這些,他現在要做的事情便是,將神像手裏握著的那把刀給取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