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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神刀斷骨

  此時的男人,猩紅了眼睛,隨便的便將袖子給綰了起來後,便直接的就用了雙手握住了神像手中的長刀,開始用了全身的力氣,拔了起來。


  因著以紅木做成的刀柄是固定在神台上的,要想連著大刀,一塊兒的自神台上麵拔了起來,卻是要耗費掉許多的時間的。


  男人,嚐試再三後,一次次的踉蹌裏,他也終於是明白了,這樣子做是有些不切實際的。隨後男人,便選擇了將紅木的刀柄自中間截斷的方法。


  男人因為心急而起了滿頭的大汗,他怕自己耽擱了將小孩兒的小腿骨,磨製成嬰骨笛的時間,而使得小孩兒最後的遺願都無法達成。


  一想到,小孩兒或許便就真的回不來了,男人便越發的著急了,此時的他也便出於本能的用上自己全身的蠻力。


  手掌心的皮肉因為用力太過,早已經是一片狼藉的模樣,血順了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淋漓的流了下來,手掌心裏也儼然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


  抱了孩子攤到在了地上的女人,也隻是睜了眼睛,不知道自己的男人究竟在幹些什麽,她隻是以為自己的男人是在想著將佛像給拆了。


  因著女人也有些多神佛不滿的,這一世我虔誠的信著你們,可你們卻真的幫到了我們了嗎?

  你們沒有,你們甚至從我們的身邊奪走了我可愛的小女兒。


  所以,我恨天我恨地,哪怕是不要了自己的這條命,我也要詛咒你們。


  而孩子他爹做的好,就是該將你們全都給拆了,讓你們去到了黃泉之下,去同了我的女兒陪葬。


  於是乎,在女人見得男人猩紅了雙眼,翻身便上了神台,就要拆了神台的表現,她非但沒有生氣,甚至是有些舒坦的笑了。


  被女人抱在了懷裏的孩子,此時因著哭的累了,重又在女人的懷裏睡著了,沉默的女人嬌小的身子裏抱了一個同樣沉默著睡了過去的孩子,場麵一片的肅靜。


  大大的城隍廟裏,除去了男人一下下的用了手和胳膊在折紅木的刀柄所發出來的衝撞的聲音外,也就再沒有其他的聲音了。


  此刻的李玄的靈魂,幹脆重新的回到了青銅的燈盞裏麵,他抬了眼看了下窗子外麵,一片晴好的景象,心裏頓覺不妙,若是再拖了下去的話,小孩兒的靈魂便再也回不去了。


  緊皺了眉頭的紅衣男子,翻飛的鮮紅色衣角在青銅燈盞的火光裏,如是黃泉彼岸,連綿的盛放著的彼岸花,紅的瀲灩而淒美。


  李玄思索了片刻後,便幹脆的操控了青銅的燈盞,將它瞬移到了紅紅刀柄的下發,並一下子的將刀柄給燒成了兩截。


  男人本來還滿心的擔心的,此時見得人們傳聞中所說的青銅燈盞,竟然在幫了自己。他自己相信了那個傳聞。


  自是傳聞裏所說的寄居在這個青銅的雕花燈盞裏的是一個頑劣的,隻知道捉弄人的小鬼,而事實上,寄居在青銅燈盞裏的鬼,卻是一個很是通人性的小鬼。


  所以,當男人,見得青銅的燈盞朝著自己飛了來後,便直接的便將紅木的刀柄給引燃了,他自己很是驚訝的看向了青銅的雕花燈盞,眼睛裏蘊滿了感激。


  最終,男人還是,眼神閃爍的看向了青銅燈盞的恍惚的火光裏,隻是彼時男人誰是看不見燈火裏的李玄的,但是他給李玄的感覺便像是,透過了火光正與著他四目相對般。


  於是這不禁給了李玄一種錯覺,難道這個男人可以看得見我嗎?隻是這也便隻是他的一種錯覺而已。


  男人看著燈花的中心處,終於是說了聲,“謝謝。”


  這句話,對於李玄而言還是很受用的。


  男人總算拿到了泥塑武將裏的半截刀柄的青銅刀後,便重新小心的自神台上,單手抱了小孩兒在懷裏。


  然後,他便一個跳躍,重新的下了神台,然後自神台上拿了依舊嫋嫋娜娜的燃燒著的青銅燈盞,抱了小孩兒便向著城隍廟外麵的漫漫雪地去了。


  坐在了房梁上的小孩兒,從沒有見到過自己的父親如此的瘋狂的樣子,甚至他沒見到的他爹爹的表情,該是還有更多。


  此時的小孩兒,幾次三番的自房梁上跳了下來,想著去看看她爹爹的手傷怎麽樣了。


  隻是當她終於是伸了手,然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小小的手,穿透了自己爹爹寬厚的手掌後,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到,原來,我已經死了呐!我怎麽就給忘記了呢?


  小孩兒訕訕的收回了手,心裏有些難受,然後她便重又跳上了房梁,以為隻要自己遠遠的看著,就會看不清楚,爹爹手心裏流出的血跡了。如此,我的心裏也該是會好受些的。


  城隍廟門外麵,暖陽當空,隻是無論陽光如何的晴好,卻依舊無法改變,此刻正是十二月也便是數九寒冬的事實。


  “你要去幹嘛?”女人,見得自己的男人的左手裏,拿了剛剛自神台上取下的,有著半截刀餅的青銅刀。而右邊的胳膊,則在腋下夾了囡囡就要出了城隍廟的大門 ,她趕忙問道。


  “我去給囡囡挖個墳頭,待會兒挖好了我會來叫你的。你……就不要去了,外麵的天冷,再說二兒剛剛睡著了……”男人眼神閃爍的道,也不敢去看自己女人的眼睛。


  他怕,自己眼裏的神情,若是藏不住了,被她看了去,自己便再也不能見到囡囡了,因為她絕對不會同意了自己的做法的。


  女人,聽得男人如此說,也便低了頭,看著正安睡在了自己的懷裏的小娃娃。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好怕,看到小孩兒的墳墓,好怕!小孩兒的墳墓對了她而言也便是一種,將要伴隨了她終身的譴責。


  因著自己沒有照顧好她,所以你的孩子小小的年紀,便離開了人世,都是因著你。


  所以,女人,最終還是沒有勇氣隨了自己的丈夫,去到了門外麵去為自己的女人親手的挖一座墳墓。


  她膽小,她怯懦,她覺得自己對不住小孩兒,所以自己根本就沒有資格,去為了小孩兒修建一座墳墓。


  所以,女人最後還是沒有隨了男人出去。\t

  此刻的李玄正抱了小孩兒在懷裏坐在了房梁上,此時見得男人便要出了大門,李玄也就用眼神詢問了一下小孩兒的意見。


  小孩兒見此,也便點了點頭,隨即李玄便抱了小孩兒一個跳躍便自房梁上麵跳了下來,自抱了睡著的娃娃的女人的身前經過了。


  經過之時,被李玄抱在了懷裏的小孩兒,眼神眷戀的看了眼自己的娘親。


  也許是因著魂靈什麽的本身陰氣便比較重,所以當李玄抱了小孩兒自女人的身邊經過的時候,女人竟感到了自己的身邊起了一陣冷風,一閃即逝。


  昨天晚上下了一整夜的茫茫大雪終是停了,隻是此時的城隍廟的大門外麵,被寒風平地卷起的雪花,紛紛揚揚的飛滿了天上人間。


  陽光明媚,翩翩紛飛的菱形雪花,在日光的照耀下,如是水晶般,被折射出了耀眼的氣色光芒,亮的讓人不敢仰了眼睛去看他們,太過刺眼的光芒。


  寒風凜冽,男人頂著西北的寒風,走的離開了城隍廟一段距離後,想著自己的妻兒該是看不到自己了,便停下了腳步,癱坐在了雪地上。


  因著地上的積雪太過與厚,所以當男人坐下後,他的腰部以下都便直接的被茫茫的素雪給掩埋了起來。


  而此時的他,更像是一具被掩埋了身子的屍體,僵硬的沒有表情。


  隻是若是仔細的看得卻不難忽略了他眼底的那份三分嗜血和七分如水般溫柔的眼神。


  男人雖是坐在了雪地裏了,但他卻還是小心的將小孩兒僵直的身子用了胳膊,舉出了雪地。


  男人將小孩兒捧在了手心裏,眼神溫柔的看著小孩兒,此刻便如是同著這蒼蒼人間的素雪化為了一體般,素白的小臉,和露在了衣服外麵的素白的不再有一絲血色的手臂和腳丫。


  終於,男人看著看著,便嗬嗬的傻笑了起來,然後他便舉了被自己放倒在了雪地裏的殘破青銅大刀,朝著小孩兒的膝蓋處坎了去。


  鋒利的刀鋒,經過了不知幾多歲月,卻依舊鋒利的在接觸到了小孩兒的小腿骨後,便哢嚓的一聲,很是容易的將其截斬成了兩段。


  鮮血,在刀鋒過處,自被割斷了的大動脈裏,噴破了出來,噴了男人一身一臉。男人卻睜了向紅的雙眼,狀似癲狂的笑了起來。


  嗬嗬嗬……,男人張狂而淒涼的笑聲被寒風斷斷續續的吹散在了風中,男人因為笑的太過忘我,喉頭裏不由的便灌進了幾口寒風,然後他便被這冷澀的寒風,嗆的流出了眼淚。


  “咳咳咳……,囡囡啊!爹爹這就把你帶回了我們的身邊。”男人一邊咳嗽著,一邊緊緊的抱住了被截斷下來的小孩兒鮮血淋漓的小腿。


  “囡囡,你放心爹爹一定會將你的小腿骨雕刻的很好看,很好看的。你不是喜歡鳳紋嗎?爹爹記得你最喜歡的就是鳳凰了,所以爹爹便在嬰骨笛子上麵,紋上鳳凰的圖案,你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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