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無以為報
第十五章無以為報
晨光熹微時分,朝顏站在校場上和袁奇練起了弓箭。因她磨破了大腿,薛玏不讓她再騎流雲。
袁奇調整她的動作:“不是你瞄的準就能射中靶心,箭頭時常因為風向而偏移,你要審時度勢,稍稍上提些許,就可以剛好落在靶心。”
話音剛歇,朝顏手中的箭離弦,破風而去,將將落在靶前,竟是連靶子都沒挨到。
袁奇哈哈大笑:“你的力氣實有限製,算了,你還是好好練拳腳,力撥千斤好了。”
被嫌棄的朝顏將弓箭放在兵器架上,找了片地方就練起拳來。
她的拳路實在奇怪,出拳踢腿並無虎虎生風,反倒出奇的柔和。一整套下來,幾乎都是隱忍退讓的打法,間或有主動出擊也都是軟綿綿的樣子。
眾人知她厲害,可拳腳和威力極大地反差,眾人停下手中事物,對她品頭論足起來。
何謙隱隱看出門路,不由讚道:“這套拳法,簡直就是為他量身打造一般。”
陸威讚同道:“這套拳看似柔弱,實則出手全在腕部,你細看她的手法,致命的位置幾乎都沒放過。”
薛玏在旁看著,突然興奮的大叫:“伍長!朝顏不用練什麽騎術了,我找到比這更好的法子了!”
朝顏聽聞,也不打拳了,迫切的看著薛玏。
何謙道:“什麽法子?”
薛玏迫不及待道:“力氣小的人,在弓馬上本身就有缺陷。她的優勢在於腕部力量,所以拳腳的威力大的驚人。我們何不揚長避短,將她的腕力發揮出來。我覺飛刀或者飛鏢是再合適不過了,更何況她的布包裏那麽多的刀子。”
眾人紛紛讚同。
何謙道:“如此這般是再好不過了。可是縱觀整個大營,沒幾人是用飛刀的。”
薛玏挑眉:“這有何難?我娘就使得一手好飛刀,我爹騎術再好也打不過我娘,在下不才。”
他故意停頓,看了眼朝顏,見他眼睛都直了,忍不住笑起來:“剛好沒有學過!哈哈哈哈。”
見眾人又發火的嫌疑,他辯解道:“怎的啦,沒學過很正常啊!我又不是完人,單單一個騎術,我練了好多年,才微微有了眉目。我雖沒和我娘學過,可我哥哥練過飛刀啊,不過他這人嫌棄飛刀太過陰險,不屑於此,練了一年就放棄了。將我娘險些氣出病來,我爹差點沒打死他。”
說起往事,他竟無限唏噓起來。而後,眼珠子一轉,跑到朝顏跟前用胳膊拐她:“怎麽樣?我讓薛時教你飛刀,你教我拳腳如何?”
朝顏哪裏還有什麽不願意,她衝眾人拱手行了一個大禮:“自打我入軍營以來,沒少受你們照拂。你們為我盡心盡力的謀劃,我無以為報,區區拳法能入夥伴法眼,我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日眾位若是用得上,隻管招呼與我便是。”
薛玏撇嘴道:“明明是我出了力,你們倒全得了好處,我不服。”
袁奇和陸威四目相對,達成共識,轉身竟都活動起脖子手腕,陸威冷笑:“不服是麽?來,我和袁奇讓你服上一服!”
薛玏連連擺手:“我服!服!服還不行嗎?”
惹得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朝顏站在原地看著笑鬧的夥伴,心中溫暖非常。這就是她的夥伴呀,雖有瑕疵,卻總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予她無限的力量。一定要更強大才行,夥伴們可是將後背交於自己了呢。
朝顏閉著眼想起阿爹是怎樣將拳腳和醫術融會貫通的教於自己的。
眾人鬧完,見朝顏在地上畫了一個人形,接著畫出五髒六腑來。
在夥伴們不解的眼神中,朝顏拿著木棍,指著心髒開始講起:“人作為一個整體,所有的器官都是通過血液循環來維持基本的功能,血液通過血管回流到心髒,在肺內攜帶氧氣,又回流到身體各個部位。所以人最重要的器官就是心髒了。”
“我們與敵人交戰之時,隻需一拳猛擊心髒的部位,就能立刻製敵。”
朝顏補充:“這個隻適合陸威和伍長這種力氣大的人,像薛玏和袁奇就不能做到一拳打斷敵人的肋骨。再者,打仗之時,人人的胸前都有護心鏡,這招就不太實用起來。但若沒有盔甲,此招可以一試。人除了心髒之外,還有一個地方,在腰上,這裏有一節脊椎是稍稍鬆動的.”朝顏用木棍點地,接著道:“我們將手做鷹爪狀,扣在敵人的背部,抓緊一提。不需半寸便可輕易置人於死地。”
薛玏躍躍欲試:“在哪?在哪?我來試試。”
言罷就要上前扣朝顏脊背,朝顏立即彈跳開來:“先別著急,我還沒說完。”
何謙皺眉:“說實在的,我們其實並不太懂醫術,自然不知是何處,你能否演示一番?”
他爽快的將上衣脫掉,漏出結實的胸膛,背對朝顏站著。
朝顏見他這般,稍稍紅了臉。也不知是怎的,以往在家和阿爹做起手術來,哪裏沒有見過?也沒覺得羞澀不堪,可自打來了軍營,竟還真有些不敢多看。
朝顏微微調整心態,上前一步,讓何謙稍稍低頭,手指撫上頸部脊柱,講解起來:“這裏,這塊最高的骨頭是第七頸椎,往下是十二個胸椎……”
何謙已經聽不到朝顏的聲音,他的注意力莫名就落在若有若無拂過自己脊柱的手上。朝顏的手纖細柔弱,不似他因常年握著兵器手上全是硬繭。那雙手從上而下停在他最敏感的腰部,他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那樣陌生而洶湧往一處匯聚。他警覺的發現自己的不同尋常,朝顏是男子!他起了什麽齷齪的心思!然後便陷入自我厭惡之中,這種心情一直到朝顏拍上他的肩膀,他才緩過神來。
薛玏反手摸著自己脊柱,還在研究背上的骨頭,一邊大聲叫他:“伍長,愣什麽神,張大魔頭來了,你快把衣服穿起來。”
何謙抬頭見張栗已經走進校場大門,連忙將衣服穿上。
朝顏看他恍惚以為是他不明白腰椎在哪,善意道:“伍長不用擔心,中午飯前我再細細說與你聽。”
何謙胡亂的點頭,隻道:“快些收拾,去試煉台下集合,遲了又要受罰。”
朝顏快速的用腳將地上的畫抹平,就往試煉台跑去和眾人匯合。
她沒跑幾步,但覺下腹如絞。
她在原地慢慢蹲了下去,不出片刻就滿頭大汗。
何謙見朝顏好好跑著就一臉痛苦,慌忙上前查看:“朝顏,這是怎麽了?”
朝顏蒼白著臉抬頭看他:“無事,我的隱疾犯了,今日是月中。”
哪裏是什麽隱疾,乃是來了月事,多虧她提前做了準備,不然身下突然一片血色,真是不知要如何隱瞞了,她的帳中沒有人知道。軍營裏總有成親生子的,她在心中默念:‘一定要謹慎行事,不可漏了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