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休沐之地
這日恰逢休沐,眾人興奮不已,商量著要去昌平城中購置所需。
朝顏卻愁苦的很,上次被薛玏毀了一條月事帶,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去買個回來,可她一身男裝前去,會不會被打出來?真是愁死人。
眾人騎馬來到昌平城,薛玏提醒朝顏:“誰知道你小子會不會去青樓誤了時辰,提前先去打鐵鋪把你的飛刀買了。”
不待朝顏說話,袁奇倒先諷刺了起來:“誰說朝顏要去青樓,我看是你想去吧。”
薛玏呸了一聲:“放你娘的屁,我的心上人還在招邑等我呢,待我成為大將軍回去娶她,你可莫亂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被我哥知道了,又來教訓我。”
袁奇笑道:“你當真不去?”
“不去!”
“我倒是好奇的緊,我去看看。”
一群天天在帳子裏說雞飛蛋打的猥瑣少年,怎麽能不對青樓動心?朝顏見薛玏滿臉掙紮之色,簡直都要笑出聲來。
何謙一抖韁繩:“別鬧了,往前走走,這城門口人來人往的,莫言擋了別人的道。”
陸威和袁奇想去青樓見見世麵,朝顏一心放在月事帶上,何謙想去給家人寄信。眾人在一顆櫻花樹下四散開去,約定午後在一道回營。
薛玏一開始還猶豫,耐不住袁奇勾引,最終也和他們一道,喜滋滋的去青樓逛了。
朝顏騎著馬在昌平城中閑逛,看著集市中人聲鼎沸,雖說昌平是邊境城,卻也依舊熱鬧平和。
她先是找到一家鐵匠鋪,這鋪子大約是父子兩人開的。掌櫃年長些在招呼客人,爐子跟前站著一個赤膊少年打著兵器。他掄圓了鐵錘,一下一下砸在燒紅的精鐵上。鋪子不大,裏邊的東西卻不少,朝顏打眼望去,就看見至少十幾種武器。
掌櫃見有生意上門,招呼道:“這位小哥,想要什麽兵器?我這鋪子裏應有盡有,刀,劍,鐵錘,斧子任君挑選。”
朝顏將馬栓在門外,走進鋪子道:“我想要一套飛刀。”
“有,有,有。”
掌櫃是個爽快人,抱出飛刀往桌上一擺:“這裏一共是四套。你自己挑。”
朝顏買了一套烏鐵如意飛刀,一套十二支,通體烏黑,觸手光滑,吹刀斷發。
刀是好刀,價格自然不菲,朝顏付了三金才夠。三金足夠平常百姓半年的口糧了!掌櫃賺了金子,樂道:“昌平連年戰亂,城中物價一提再提,兵器的價格自是遠遠高於其他。小哥手上的飛刀乃精鐵打造,買了一點都不虧。”
朝顏了然,解了韁繩要走。隻見路邊躺著一個叫花子,他花白頭發淩亂的蓋在臉上,看不清麵容,腿上似是有傷,灘在地上扭曲成一個怪異的角度。
她從袖袋中摸出一金,彎腰放在地上,轉身牽馬。頭上一痛,她回身看來,隻見剛才放在地上的金子正好落在她的腳下。那叫花子抬起頭露出滿是傷痕的臉,罵道:“收起你的臭錢,我不是叫花子!”
周圍百姓見狀,指指點點。
“給你錢你就拿著,你這人怎麽不識好歹。”
“不是叫花子窩在牆角三四天?”
朝顏也不怒,將金子撿起來道:“給你金子是見你落難,身邊也沒個照應,你若不要,我還省下了呢。”
那人梗著脖子道:“想讓我卑躬屈膝,我寧願死了!”
朝顏有些生氣,牽馬離開。我是錢多還是怎的,有錢不用非得給你!
可她是醫生,總硬不下心腸來,沒走幾步又折回來。
她幾步上前,起了壞心思,蹲在地上悄悄將金子塞在那人身下,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我這人沒有別的優點,就是愛恃強淩弱。你不要我金子我心裏煩悶,免不了要欺負欺負你,方解心頭之恨。”
那人剛要罵來,朝顏的手已經放在他的腿上一扭。
“啊!”那人痛極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朝顏拍了拍手,站起身來,周圍責備聲一片。
“你這郎君,看著麵目清秀的,怎的還是蛇蠍心腸?”
“老朽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著欺負叫花子的。”
剛剛賣刀的掌櫃更是一臉怒意:“把我的刀拿來,我不賣你了。”
“快快快,去報官,有人打死人了。”
朝顏冷汗淋漓,接個斷腿還惹出這麽多事來!她方要解釋,聽到有人道:“誰在聚眾鬧事?”
這人絕對是飛過去的吧,話音還沒落呢,就把官兵找來了?!
朝顏翻身上馬,連忙遁走,官兵不止一個,立刻追了上去。
朝顏跑出良久,牆角那人慢慢醒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腿還在,心裏將朝顏罵了個便。他苦笑落架鳳凰不如雞,想他堂堂軍師怎麽能落到如此地步,待他東山再起一定讓百裏具不得好死。
咦?奇怪!腿怎麽不疼了?!他坐起來,手被什麽東西硌的難受,轉頭一看是兩金子。
他活動活動下肢,是真的不疼了!!!
他嚐試著站起來,扶著牆慢慢走了幾步,突然仰天長笑起來。老天,誠不欺我!
這下才明白朝顏的苦心來,隻怕那少年也是個別扭性子,心腸卻好的很。他該不會被逮住了吧?
思及此處,他收起金子便往縣衙奔去。
再說朝顏,她逃出不過幾十丈便被官兵攔了下來,朝顏真是百口莫辯,無論她說什麽,那官兵一口咬定,她有罪。
朝顏被迫跟著官兵去縣衙,心下罵自己多管閑事,真是罪不可恕。
昌平縣令一甩驚堂木,隻道:“下跪何人?”
朝顏低著頭,誠懇道:“小人沒有傷害那人,不信你們可以去鐵匠鋪在一看究竟。我本是梁楚大營左軍越騎營中士兵,這是我的牌子。”
朝顏解下身上的身份牌遞給官兵,自有人呈上前去給縣令查看。那縣令細細看過,問到:“不再營中待著,跑到昌平惹什麽事?”
朝顏無奈:“今日休沐,我來城中買些日常所需,誰知遇上個怪人,我給他金子,他不要,我見他有傷就起了惻隱之心。隻是方法確有不對,驚動了眾位,實在抱歉得緊。”
這時,門口有衙役跑來,在縣令耳邊說了什麽。
縣令擺手,示意朝顏站起來。
“鬧了半天原來是場誤會,你救的人方才在門口為你澄清了。小子,不錯嘛,是個可塑之才。”
就放朝顏離開,待她出門,天色都已經不早了。
她站在街頭四下張望,想看看那人是否還在,縣衙門口並無人影,倒是讓她看見一個成衣鋪。
她幾步上前隱晦的提出要買的的東西,隻見大娘臉色一變,差點被當成流氓無賴打了出來。
她急忙解釋:“出門在外都不太方便,大娘,我實在是女兒身啊。”
大娘雖不信,態度卻是緩和不少,給她取了東西還道:“莫要騙我。”
朝顏急忙付錢將東西往懷裏一塞,掉頭就走。
看著朝顏的背影,百裏長安從角落裏走出來,若有所思道:“還是個女娃娃,女娃娃去當什麽兵啊。”
朝顏折騰了整日,腹中饑餓,隨便找了家客棧隨便吃了點飯食,向掌櫃打聽:“大爺,昌平城內的花樓在哪兒?”
大爺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小聲道:“客官是從梁楚大營來的吧?”
朝顏瞪眼,這人好生厲害。
大爺見他驚疑,搖頭道:“來我小店問花樓的十有八九都是當兵的,你們莫虧了身子,楚人厲害,這昌平城還得你們來護呢。”
朝顏心下一暖,謝道:“大爺說的極是,晚輩記下了。”
掌櫃沒有告訴朝顏地方,她騎著流雲悠閑的往櫻花樹的方向走。反正都是要在櫻花樹下集合,跑那麽遠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