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殘忍的楚人
朝顏直等到夕陽西下，才見眾人姍姍來遲。
袁奇見天色已晚，提議道：“若是走官道，定是要來不及，不如走近道好了。”
不似來時的平坦的官道，袁奇帶著眾人在村中繞路而行。梁楚大營位於昌平城東南方，官道從城門下往東直往行，在往南折。小道雖要在村中穿行，卻幾乎接近直行，意外近了幾分。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一行人快馬加鞭往回趕。
走在最前邊的薛玏突然停下，指著遠處道：“你們看那邊，莫不是走水了？”
眾人抬頭，隻見遠處村莊中，火光衝天在黑夜中驚人的顯眼。
陸威道：“不過是走水，自有村民前去滅火，我們還是快點趕路才是。”
朝顏正色：“不是走水！走水斷沒有這麽大的火光，一家走水還能家家走水？”
薛玏一馬當先衝了出去：“是不是走水，一看便知。”
眾人隻得打馬跟上，距離不過數丈，但聞慘叫聲一片。
陸威心下一怔，道：“莫不是敵人擾邊，我們隻有五人，如何打得過？”
薛玏道：“打不過也得去，難道眼睜睜看著不成？”
朝顏略一思量：“陸威說的對。”
薛玏以為朝顏退卻，大聲道：“你這個膽小鬼！”
朝顏壓下心中的火氣：“我們貿然前去隻會送死！不如這樣，先在附近村子找些人，造成聲勢浩蕩的假象來，我們雖不能敵，卻能有震懾的效果。然後伍長回軍營找人支援，我們斷了楚人的後路，在將他們一舉拿下。”
見眾人點頭，她接著道：“薛玏、袁奇你們去附近村子找些青壯來。伍長繞過村落，盡快去大營找李校尉，我和陸威在此處盡力拖延時間。”
她看著不遠處越來越大的火光，道：“你們快去快回！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陸威搖頭：“我空有武藝，但頭腦不明。留下也無濟於事。”
薛玏立刻急了眼：“怎的？怕死了？你不留我留下！”
何謙皺眉：“還是我留下吧，我武藝高強，若是遇到什麽好歹，還能自保。”
朝顏隻知陸威武藝高強，便讓他留下，誰知此人出生寒門，竟還有貪生怕死的嫌疑，她道：“我留下就夠了！”
薛玏恨鐵不成鋼：“夠什麽夠？你那破爛馬術能頂的住楚人幾個來回？我和你一道留下，你忘了你不殺人的怪病麽？”
朝顏小聲道：“謝謝你！”
朝顏和薛玏站在原地看著夥伴們飛馳而去，一刻也不耽擱，立即上前去查探。
村莊側方有一山坡，朝顏和薛玏在數丈之外下了馬，取出飛刀戴在身上。一般高地之上總有人望風才是，她和薛玏彎腰摸索著前進，果然看到有兩個人影在山坡上走動。一個身材高大，一個稍稍瘦弱些。
兩人不敢大意，她藏在草叢之中，撿起石頭一扔。
那二人回頭，警覺的看向周圍：“誰？”
朝顏藏得更低了，其中瘦的慢慢走過來。朝顏的眼睛直盯著那士兵，兩丈，一丈，兩步，就是現在！
薛玏飛身上前飛刀一劃，那人被割破氣管，倒在地上，隻聽見沙沙的出氣聲，就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在山坡上留守的士兵見狀，立即在懷中掏了號角，朝顏飛刀在手，手腕一甩，本是直奔麵門而去的飛刀，失了準頭，將將打在號角之上。
號角被擊中掉在地上，朝顏哪裏還能等到那人撿起號角來，她手中的飛刀未停，壓製著對手，那人在地上順勢一滾，躲過攻擊。
薛玏殺完那人，就立刻反身和朝顏一同對付後者。
那人幾步上前一手持刀便和兩人纏鬥開來。待離的近了，朝顏才看清這人的模樣來，這人身高八尺，壯的像座小山。她愣了一刻，就被擊中臉頰，這一擊直打的朝顏飛了出去。
薛玏見狀，立刻用刀挑開“小山”。
若是常人，定是毫不費力的躲開。可“小山”卻生生被刀尖劃開一道口子，朝顏發現他雖力大，但行動卻無常人敏捷。
她故意躺在地上哼哼，道：“薛玏，我大約是不行了，他實在是太厲害了。”
“小山”聽聞，喜上眉梢，專心對付薛玏起來。
“小山”果然上當，漏出後背的間隙來，朝顏縱身躍起，一手扣在他的後腰上，手下使勁一提。那人軟軟的倒下來，朝顏死死的掐在他的背上，也跟著摔倒在地。薛玏當即一刀插在他的胸口，那人掙紮了幾下，咽了氣。
她緩了半晌才爬了起來，兩人在山坡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底下的村莊。那裏正經曆著慘絕人寰的屠殺，比上次讓她記憶深刻的敵意，有過之而無不敵。至少當時他們還能反抗，而村民們簡直就是待宰的羔羊。
視線所及全是慘狀。殘忍的楚兵正肆意搶奪村民錢財，有人不從，就當場被殺。還有聽到外邊響動想要一看究竟的，剛拉開大門，就被楚兵一刀砍死。有未盤發的待嫁女子掙紮著被拖到朝顏看不到的角落。更有垂髫小兒受到驚嚇，蹲在慘死的親人身前止不住的哭喊，在一片火光之中，遠遠被一長刀砍殺在地。
惡魔們騎著馬，縱馬在村中狂笑著施暴。見人就殺，逢人便砍，挨家挨戶去搜刮錢財。百姓慌亂逃竄，可怎能跑的過馬呢？最終被砍倒在地，馬蹄無情的在他們身上踩過。朝顏的手慢慢握緊，這些畜生！
她看到有個小女孩，光著腳，正哭著向她的方向跑來，身後有一鐵騎，在數丈之外揮舞著馬鞭緊緊追趕，大笑著道：“不聽話的獵物是要受到懲罰的，再快些，爺馬上就要追到你了。”
腦海中迅速思量著對策，但人的本能已經使她在已死的兩人身上取下飛刀，順手拿過他們的長刀，直奔而下，在黑夜中像一隻機敏矯健的豹子，她打定主意。
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薛玏見她衝了下去，不得已跟上。
比起朝顏來，薛玏的速度更快一籌。
薛玏道：“我去對付那個楚狗，你去救孩子。”
朝顏點頭。
遠處，那騎兵肆也看見薛玏和朝顏。他大聲叫道：“何人在此？”
薛玏大叫：“你爺爺是也。”
那人離小女孩慢慢進了，突然長鞭一甩竟是將人卷了過去，女孩的胸口撞在馬頭上，朝顏甚至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她眼睜睜看著女孩的頭慢慢低了下去，無力的耷拉著。
“畜生！你這個該死的畜生啊！”朝顏的心中似有一隻野獸，咆哮著，怒吼著。
那噴薄的怒氣在胸口激蕩，她眼睛血紅，終是嘶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