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次日一大早,不等她跟老頭報備說她要去采風,就收到老頭的警告,“今天哪都不許去,就守我身邊老實呆著,”
“憑啥,我都答應你不進洞了,你怎麽還限製我的活動範圍呢!”
“憑我是你師傅,你要是敢給我忤逆不尊,信不信我現在就派人押你回去,”
怒吼,又見怒吼,“知道了,我哪也不去,行了吧,”
“華老,前方河穀處有小型直升飛機降落,裏麵的人正朝我們這邊趕來,已經步入了我們的警戒線,但我們並沒有向上麵要求增援,”
“我去看看,杜宇,你替我看勞她,一眼都不能讓她離開你的視線,”
“師父,您可真疼我,我前腳才離婚,後腳您就給我找著下家了,趕火車都不帶這麽趕趟的,”夏沅知道這個叫杜宇的是個軍人,考古不是沒有危險,相反未知的危險挺多的,且挖掘發現過程都是體力活,光指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學者們下坑、下洞去探索發現,那是去幾個都不夠死的,這個時候就體現軍人的無所不在、無所不能了!
小夥子長得挺帥,還是個有軍銜的,不是她多想、自戀,而是這個叫杜宇的對她真的照顧有加,初見時眼裏的驚豔,以及時不時投過來的追逐目光,強勢而熱辣!
華老一臉笑,“被你看出來了,我就是這個意思,你不是說自己無家可歸了麽?師父疼你,給你找個家,我瞧著杜宇這小夥子就挺好的,跟你蠻配的,不能因為姓顧的那顆歪脖子樹,就放棄整片好森林,向前看,總有一款綠樹適合你,”
“師父,您真是史書記載以來最有學問最有智商的老……龜公,沒有之一”
“杜宇,她要是再廢話一句,你就找根繩子給我把她綁起來,再拿塊抹布把她的嘴給我堵起來,”老頭暴走!
“這麽多年抗打擊量一點都不見漲,”夏沅搖頭,見一旁杜宇勾唇含笑的樣子,忍不住問道,“被人當成鏢客讓你覺得很高興?”
“……如果對象是你的話,”
“那你要先給自己準備好一個茅草屋,”
“為什麽……”
“因為嫖我會讓你傾家蕩產,”
“……”
“我隻能當嫖客嗎?”杜宇挑眉,似笑非笑。
夏沅知道他的意思,如果他是嫖客,那麽她就是——“那麽你是想當流氓嘍?”
“我為什麽要當流氓?”
“一切不以結婚為目的追求都是耍流氓,”
“如果你願意,我隨時可以打結婚報告,”
基本上,夏沅將除了親人朋友以外的人都劃分為兩類,一是她想搭理的,二是她不想搭理的,因為這個杜宇是軍人的關係,她願意跟他湊個趣,但僅此而已!
“……所以,你還是想嫖我,”
“……”
“張愛玲說過,其實婚姻中,夫妻就是嫖客和j女的關係,隻不過是長期和固定的區別,而我剛從良沒幾天,還沒做好再次下海的準備,”
“……”
“不過,如果你能陪我去山上轉轉的話,沒準我就……”她勾唇淡笑,杜宇一時看呆了。
夏沅不常笑,也不愛笑,但一笑起來把人往死裏勾,杜宇有點了解顧幽王烽火戲諸侯隻為博褒姒一笑的心情了,別說是去山上轉轉,就是刀山,他也想闖闖!
山上草木皆枯,無遮無攔,倒是不難爬,因山體陡峭,又無階梯,走起來也是有些吃力,所以速度並不快,優哉遊哉的,旁人瞧著,也真以為隻是在閑逛、遊玩,兩人行至半山腰的時候,有人從後麵喊道,“夏沅,”
顧元琛?
男女分手或離婚時,很的咬牙切齒地說老死不相往來的,要麽愛得太深因此傷得太深,舍不得懲罰男人,又怕自己疼極了會做出傷害別人傷害自己的蠢事,幹脆不見便不傷,像她這種拿了巨額贍養費的人最是不懼對上前夫和前夫現任情人的,從豪門闊太變成單身富婆,她一點都不虧!
“顧元琛,真巧哈,”
“不巧,”咬牙切齒的,瞧這臉色差的,胡茬子都氣出來了,陰沉沉的恨不能撲上來咬上她幾口的狠樣!
夏沅咂巴嘴,有點看不懂顧元琛,貌似她才是受害者吧,摸摸S2,想到他以前對自己的好,不可否認,即使他是出軌的渣男,也讓她恨不起來,也不敢恨,不是誰都有能力報複渣男,虐整小三的,她就幹不來,做不成朋友,也不能做敵人!
她深呼一口氣,調整心態,看了一眼雖然跟的很辛苦但是一直在努力跟在他身後的女孩,試著很溫柔很友好地說,“那你是專程帶你小嬌妻來這蜜月旅行?”
“夏沅,”顧元琛怒吼。
“ok,不問了,你們隨意,”畢竟劈腿不是啥光彩事,帶著嬌妻對上前妻,挺尷尬的哈,夏沅不知道作為一個前妻她該跟她的前夫聊啥,她也不是聖母,做不出跟那個取代她顧太太地位的女人相互寒暄,轉身繼續向上爬,為了避免尷尬,她速度加快了許多,為了甩掉顧元琛,無意識地就用上了伏羲六十四卦。
待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到了山頂最高處,站在山頂最高峰俯瞰山下,她有一種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邁感,遠離了人煙和世界,生命完全可以在更孤獨的境界中陶醉,和高山草甸,和巴山冷杉一樣,心中洋溢出一種佛教和基督教所說的喜樂感來。
這是一處沒有經過開發的山頂,初冬時節,山上十分荒涼,偌大的山頂,除了懸崖邊一棵不知名的大樹外,竟是寸草不生,那大樹實在是粗,目測幾人合抱都未必能抱得過來,山風淒冷,它卻枝葉繁茂,蒼翠如蔭,一看就是生命力頑強,營養過剩。
對比從半腰處就草木漸稀的荒涼,想來整個山頭的營養和精華都被它一樹吸收了,難怪這兒氣息格外精純,這麽大一顆天然氧吧,看著時間還早,她尋了個幹淨的地兒,盤膝坐下,在心裏默誦起媽媽小時候教給她的口訣,感覺一股精純之氣絲絲縷縷的湧入她的眉心,從眉心處順著她的經脈遊走全身,沁入四肢百骸,滋養靈魂,就像身體泡在水中,說不出的享受,不知不覺,就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耳邊如聞鳴鍾弦樂,又像神秘梵音,一股清泉般的精純之氣洗滌全身,每個細胞都叫囂著舒服,想要更多,更多,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耳邊有人叫她,“沅兒,沅兒,”
她睜開眼睛,顧元琛?他什麽時候跟上來的,一點感覺都木有!
“你剛剛是怎麽了,”
她愣,那種感覺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她形容不出來,“你怎麽坐在地上,趕緊起來,”顧元琛一個箭步竄過去,一把將她拽起,一臉凶煞,將眼底驚惶之色死命壓下。
“你拉我幹嘛,我剛……”
“你剛在想什麽,發呆發到我叫你好幾遍你都聽不見,一臉傻笑樣,是不是在回想咱兩以前一起遊山玩水的美好往事,”
夏沅一愣,偏頭看了一眼從後麵環摟她小腰,一臉寵溺的顧元琛,突然有點搞不懂他這是要哪般,瞥見杜宇帶著那個氣喘籲籲的女人也跟上來了,一個巧力將顧元琛的手從腰上拍落,又將人推出老遠,“沒你現在美,人生四大喜,升官,發財,死老婆,娶新婦,除了老婆還活著,四大喜顧少您占了三,哦,再加上中年得子,正好補齊,還沒恭喜你呢?顧少,”
順便附送他一個燦爛到可以晃瞎他狗眼的真誠笑容!
顧元琛突然暴怒起來,“夏沅,你到底有沒有心,”
“你這不是廢話嗎?沒有心我還能活著?”
“夏沅,你愛過我沒有,”
“……”
這是什麽神展開,夏沅倍感無力,當著現任妻子的麵跟前妻談這個問題真的合適嗎?
“顧元琛,咱兩現在已經離婚了,你問這個,有必要嗎?我愛不愛你,重要嗎?”
“有必要,太有必要了,你愛不愛我,我隻問你愛不愛我,”
夏沅從來都不是拖泥帶水的人,離都離了,沒必要再牽牽扯扯的,害人害己,“不愛,”
天上一道驚雷閃過,晴天炸雷?
她仰頭看去,就見驚雷帶著一團綠盈盈的光以閃電的速度朝她站立的位置砸了下來,速度太快,她沒躲開,被砸個正著,然後就覺得整個人像是被高壓電打過後又丟進烈火中燃燒,疼,這是唯一的感覺……
與此同時,她聽見一聲撕心裂肺吼叫,“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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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的高不僅望的遠,還有可能被雷劈!
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可被雷劈死,是不是有點不大體麵,小老百姓罵架時,常說你丫的壞事做盡,小心遭雷劈!
在大家的觀念中隻有作惡多端,罪大惡極才會被雷劈死。
更有衛道士在呐喊: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當靈魂上升,驟然身輕的時候,夏沅還有意識,她想起老頭說的話,你今年有血光之災,媽蛋,十會算命八回不準的半仙,兩次準頭竟然有一次落在她頭上,二分之一的幾率,她這是有多糟老頭恨啊!
聽說人死後,好人上天堂,壞人下地獄,夏沅努力回想自己的一生,肯定沒做過類似於殺人放火傷天害理的惡事,但小惡還是幹過的,比如在路上撿過一百塊錢沒交給警察叔叔,看見班裏同學作弊不僅沒告訴老師還幫著打掩護……諸如此類芝麻蒜皮大小的惡事。
誰能保證自己一點惡事都沒做過,沒人能保證,孔子都不能,所以她是好人。
之所以被雷劈死,其主要原因是她站的太高,如果她站在山穀,就沒這事了,中國還有句古語叫做: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她死時才三十三歲,真真是紅顏薄命!
感覺空間一陣扭曲,她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沒了意識!
“大夫,我家沅兒怎麽樣了?”
“沒啥大事,有點腦震蕩,休息幾天就好了,你們要是擔心的話,就住院再觀察幾天,”
迷迷糊糊間,夏沅聽見夏鶴寧的聲音,她以為是幻聽,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不對,她死了,被雷劈死了,夏鶴寧也死了,死在去法國看她的航班上,飛機墜毀,乘客無一幸免,她連他最後一麵都沒見著,天妃村的墳墓裏立的也是個衣冠塚,陳淑香和夏阮阮說是她害了爸爸,不許她去給爸爸上香。
爸爸那麽疼她,如果知道她死了,肯定會來接她的,新死的靈魂都是由死去的親人來接的,夏沅想真好,活著見不著的,死了都見著了。
她睜開眼睛,映入眼前的是一片白,她想這應該是天堂了,若是地獄的話,該是一片黑暗!
這個是常識,死沒死過的人都知道。
“沅兒,醒了,”是奶奶。
奶奶旁邊是爸爸,到底天堂風水好,水土養人,爸爸和奶奶都比在人間年輕好多!
“沅兒,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爸爸湊過來問道。
“爸爸,對不起,我隻是太想你了,才在電話裏哭著說讓你來看我,我沒有耍小心眼跟她們爭寵,我是真的太想你了,真的想你,”夏沅努力地朝夏鶴寧身邊掙,她真的想他,自十七歲去美國留學,她就再沒見過夏鶴寧,她知道夏鶴寧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可那是她叫了十多年的爸爸啊,她們說不是就不是,說不許叫就不許叫,說不給見就不給見,她忍的好辛苦,可是十多年的感情,你讓她如何割舍得下,忍的住思念,童家是好,吃的好住的好,連爸爸也是親的,可是她一點都不想要,她隻想要那個會抱著她玩高高,會駕著她騎大馬,會給她歪歪扭扭的小辮子,會唱跑調跑到大西北也許還會嚇死幾匹狼的爸爸,童家不是她的家,她不愛也不稀罕。
國外留學的生活好冷清,沒有奶奶燒的紅燒肉,沒有爸爸買的醬肘子,沒有夏灃捉的錦雞,沒有夏淙烤的小麻雀……什麽都沒有,她隻是想家人了,隻是想讓他們過來看自己一眼,為什麽飛機會爆炸,然後,她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爸爸沒了,奶奶沒了,連哥哥們也不願見她,她覺得自己被整個世界都拋棄了,她隻能在夢裏見他們。
“爸爸,你來接我了,是不是證明你不生我氣了,你心裏最疼愛最喜歡的還是我,”
“當然了,你是爸爸的心肝寶貝,爸爸當然最疼你也最喜歡你了,誰都不能跟我家沅兒比,”
夏鶴寧沒想到陳淑香的懷孕會讓沅兒這麽沒有安全感,明明在鄉下時還好好的,怎麽一回鎮上就這樣不安,是不是陳家說了什麽話被沅兒聽到了,亦或是借著四丫的嘴說了什麽,才讓沅兒這麽激動跟她打鬧起來,以至於被推倒在地,磕到了頭。
有心想問問,但沅兒哭的太厲害了,往常這孩子也嬌,不順心時也愛哭鬧,但大多時候哄哄就好了,屬於眼淚落的快也收的快的,可今天卻是怎麽哄也哄不住,似乎忍了好久,要一次性的哭個夠,撕心裂肺,讓人聽著特別揪心、難受,挖心肝的疼!
哭的都脫力了,最後在他懷裏哭睡過去,還牢牢地揪著他的衣服不撒手,一動就皺眉,可憐巴巴,真是疼死爹心了。
夏趙氏遞給他一塊溫熱的濕毛巾,“給孩子擦擦,”
“娘,你說陳淑香是不是給沅兒說了啥,怎麽就讓她哭成這樣,”
“鶴寧,要不我帶著沅兒去你大哥那住段時間,待淑香生了之後再回來,”
“娘,你看沅兒這樣,我能讓你帶她去哪,去哪我都不放心,”夏鶴寧指指自己被攥得死緊的衣襟,將夏沅朝懷裏攏了攏,手有節奏地拍打著背部,生怕人睡的不安穩,還小浮動地晃悠著。
“哎,當初就不該聽你大姐的話將沅兒安你們頭上的,給你大哥就好了,你大嫂喜歡沅兒,灃兒又是兒子,一兒一女整好湊成一個好字,也沒你們這麽多事,”
“娘,你又背著我說我壞話呢,我都聽到了,”
“別說背著你,就是當著你的麵我也這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