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四、氣定神閑評非議
話說回來,夏天既然有過往的教訓作前車之鑒,馮老刀那點到即止的官油子之調對其便不見得那麽好使了。
夏天放下電話後,真的來到行長室,一五一十地向王顯耀轉述馮老刀的意見。
王顯耀聽後說:“我已經叫信貸處給我們寫一個書麵的東西,不然不好交差。”
大家知道,王顯耀是很重視與總行協調關係的,為什麽這回非要總行有個文字東西才肯出帳呢?除了明擺著的這筆貸款在總行信貸處與法律處意見相左外,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王顯耀剛到湖貝支行時,資金十分吃緊,求借無門。當時,他在陳作業的力主下,承接了原班子談得差不多了的市三八股份有限公司的中長期貸款業務,從算帳的角度看,王顯耀是個辦事十分慎重的人,他不但請示了當時還是信貸處長的馮老刀,而且直接請示了行長古丁力、羅藝,領導信誓旦旦地對他說:“隻要對我行有利,看準了,就大膽地幹,不要前怕狼,後怕虎,不要怕失誤。”
王顯耀受到很大鼓舞,回來後給三八股份公司增加了350萬元新貸,此舉直接增加了湖貝支行3000多萬一年期存款。但是,這次審計的時候,總行說過話的人不吱聲了,稽核報告上明明確確地寫上支行班子違規放貸。
經一事,長一智,王顯耀覺得個人沒有必要為了應付別人官場上的需要,去承擔違規的責任。這就是王顯耀轉變態度的原因。
幾天後,在行長辦公室,王顯耀對夏天說:“信貸處對我們沒有貸出給市金凱歌公司的貸款非常不滿。”
夏天認真地問:“他們是直接說呢,還是給你臉色看?”
王顯耀說:“易木子直接跟我說的。”
夏天坦然說道:“他這個不滿對我們是有價值的。”
王顯耀好奇地看著夏天,問道:“怎麽說?”
夏天繼續說:“曆史是人民寫的。我們這個金凱歌公司的事,三、五個月就見分曉了,我們就夾著尾巴等上三、五個月,到時看他怎麽說?平心而論,如果銀行的貸款是我們自己的錢,我們肯給周凱歌花嗎?如果是易木子腰包裏的,他肯給周凱歌花嗎?為什麽公家的他就敢?還不是不把銀行當一回事嗎!”
王顯耀問道:“你說三、五個月就能看到金凱歌公司出問題?”
夏天說:“我估計可以。首先,法律處發表與信貸處對立的意見,說明他們對這個企業比較反感,有趣的是,羅藝副行長也不見得力主要貸出去,這就是問題的所在。他在一次信貸會議上私下問過易木子:金凱歌公司貸款是怎麽回事,後來還不肯表明自己的意見,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另外一家支行對金凱歌公司的訴訟,我看很快會有結果的,這是市裏哪個頭頭都不能阻攔的。所以,我們不辦理這筆貸款是對的。”
王顯耀說:“我看就晾在那裏吧。對了,易木子還對我說,你有點看不起信貸處。我估計,不知道你是在什麽場合講過一些話,可能你跟部下、同事談事的時候,拿他們做過比較,認為他們玩虛的。估計可能在一些場合講的話,被人反饋上去了。”
夏天很認真地聽,不時點點頭。思忖道:“汪洋?黃華林?都不太可能。”最後,鎖定在總行開會時,易木子問夏天的“總行下來的那個表現怎麽樣?”當中的高友華和張波,而高友華不是“長舌婦”,極有可能張波為了調動到總行信貸處,出於討好領導的需要,搬弄是非。
夏天想:“這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男子漢頂天立地,敢說敢為,不向宵小低頭,是男人應該有的性格。”
王顯耀看到夏天很認真聽他的講話,但是不做任何解釋。在心裏說道:“看來,通過一年的交流,與他感情上的距離越來越短了。”
說來讓人感歎:夏天自從進了湖貝金融服務社的大門,摻雜在董事長與總經理的矛盾糾葛中,後又經過轉製為湖貝支行的人事甄別,逐步取得王顯耀的信任。一路在是非之地走來,像不倒翁一樣在不同方向的外力的推動下搖頭晃腦往前走著。其情景真像清朝的鄭板橋的名詩所雲: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