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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五、群龍無首,打球為樂

  徐東海作為湖貝支行的工會委員,了解到市民銀行工會要開展乒乓球比賽的信息是確實的。也不知道是工會早有的安排,還是經申一楓炒經警風波一鬧,全行員工人心浮動,工會搞一點企業文化,為增加凝聚力而為之。不久,市民銀行工會就下了文件,全行分為東西兩區,進行預選賽,各區團體前三名進入複賽;在個人名次方麵,分男女個人,各區男子前五名女子前三名進入複賽。


  自從這個文件下達後,各行還是動起來了。徐東海征得支行工會主席陳作業的同意,拿出一筆經費偕同譚飛燕、夏天到東門博雅商場為參加比賽的三人各購買了一塊日本產的蝴蝶牌乒乓球拍,又到友誼城體育用品專櫃選購了比賽用的運動服,準備即日開始訓練。


  三人回到行裏,夏天忽然想起來:陳行長雖然不參加比賽,但他也喜歡打乒乓球,購買球拍的時候是不是少買一塊呢?於是對徐東海建議說:“最好也給陳行長買一塊蝴蝶牌球拍。”


  徐東海也認為有道理,埋怨夏天說:“你不早說。”


  夏天說:“我也是剛剛想起來,覺得不買有點不妥。”


  徐東海說幹就幹,馬上趕到博雅商場,為陳作業購買了一塊乒乓球拍。


  卻說號稱市民銀行乒乓球一號選手的中興支行的黃鬆興是一個喜歡中台拉弧圈球的乒乓球好手,但是,他的缺點是速度慢。一天下午,經譚飛燕穿針引線,他來到湖貝支行,與夏天、徐東海過招。夏天感覺他的整體實力高於自己,但是自己的優勢一是快,二是把握大局的能力高於他,因此,兩人還是有得一搏。


  當天下午,幾人就這樣,在湖貝支行會議室改作的乒乓球室裏,大家興趣盎然地開展了對練。黃鬆興在夏天快速多變的球風麵起,不得不收起中台進攻的套路,改而用旋轉應對。隻有這樣,這個市民銀行的第一名,才在夏天手上討得些許便宜。而反觀夏天,在相同實力的選手麵前,他正手不進攻的缺點便成為失敗的直接原因了。


  對練完以後,徐東海說:“哪有乒乓球選手不用正手的?老夏,你要在這段時間練正手進攻,才好參加比賽。”


  夏天笑著表示默許。


  話說陳作業自從被董事長申一楓作了一次戒勉談話後,知道自己主持支行工作無望,充其量就是承擔“看守內閣”的責任,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十分消沉。每天到了支行後,打開電腦後就在電腦台上忙開了,各部門有事的,前來說了能解決就解決一下,沒事的話各忙各的,愛幹什麽幹什麽去。


  夏天、徐東海主持的外勤部門要請示商量的問題比較多,每當向陳作業請示時,他也時不時表現出不耐煩的情緒,著實讓夏天他們像仗二金剛摸不著腦袋,看著陳作業像“小孩的臉,六月的天,——說變就變。”一會兒晴,一會兒陰,無所適從。而陳作業則頗多心計,心中藏著的事不願與部下交流。這樣,中層幹部們對他便更加難以捉摸了。


  王顯耀住院的半個多月時間裏,夏天這個部門的“兩清”工作還是幹了不少事情的:他帶著任爾為、李朝陽到了寶安流塘村查看汪氏公司的抵押物,到龍崗平湖看了抵押給揭鵬公司的吳興旺的三棟廠房;到了廣州實地評估深圳港中億有限公司的抵押房產是租是賣還是以物抵債問題。然後,又與擬租或買原安延公司廠房,現已用以物抵債方式過戶給湖貝支行的物業的客戶——萬豐貿易發展有限公司談了幾回合作意向。但是,這些業務活動一旦向陳作業匯報後,碰到的冷遇便讓夏天感到十分不爽。


  夏天在心裏想:“也不知道陳作業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我在一線為支行的利益打拚,若是做好了,起碼你行長臉上有光啊!用得著這樣,這也不是,那也不可以嗎?”


  夏天會有這樣的感慨也是題中之議,怪不得夏天有想法。


  當夏天看完寶安流塘村的房產回來向他匯報時,陳作業說:“這事放一放。”


  當夏天匯報完平湖的抵押廠房,認為評估價偏低,是否叫法院適當調高拍賣價時,他說:“法院說什麽就是什麽,免得日後說我們的不是。”


  當夏天到了廣州看了港中億公司的抵押物,請他做決定時,他說:“不宜委托賣出。因為又委托拍賣,又委托管理處賣,傭金我們沒有辦法解決。可以委托出租,但要跟總行資產防損部匯報,以總行的意見為準。”


  後來,擬租原安延公司物業的萬豐貿易公司的客人來了幾趟支行,夏天有心把他們帶給陳作業交談,看著電腦的他,頭也不回,冷冷說道:“你先跟他們談好。”


  夏天離開他的辦公室後想:“這不像陳作業固有的風格,他是什麽事都要插上一手的人。現在,為什麽會這樣呢?”


  這天上午,夏天左哄右勸陳作業離開電腦台,讓任爾為開著他的轎車,三人到了寶安沙井萬豐村,與萬豐貿易有限公司的頭兒商量租售原安延汽車城廠房問題。一個上午議下來,又到汽車城兜了一圈,雙方達成意向:以購買的方式,首期付清15%—20%,餘款做10年的按揭。中午,三人在萬豐酒店與對方共進午餐。


  回到行裏,夏天他們很高興,覺得這筆業務如果如願達成,那麽,作為湖貝支行首創的以物抵債的清貸方式便可以說實實在在收到效果了。一個下午,夏天就在這樣樂觀的氛圍中度過。


  這時,徐東海來到夏天辦公室,說道:“今天你去哪裏了,這麽高興?”


  夏天說:“還不是動員陳行長到原來安延公司的汽車城走了一趟,考慮轉賣的問題。有了點眉目,可能可以解決問題了。”


  徐東海說:“那麽大的物業,建在那裏,肯定是有人要的。”說完,他又說:“我跟你說一件好事。”


  夏天問道:“什麽好事?”


  徐東海說:“黃鬆興上午過來找了譚飛燕,說為我們找了一個五、六十年代廣東省隊當運動員的教練,要指點我們的球技。”


  夏天問道:“是嗎?要不要錢的?”


  徐東海說:“沒有說。倒是今天下午下班後,小黃與湖貝村委的張書記約好,叫我們三個加上他,與村委代表隊比賽,比賽完以後,由村委請大家吃飯。”


  夏天說:“這個活動可以搞,去見識一下,對我們有幫助。”


  ……


  當天下午下班後,徐東海等四人依約來到湖貝村委文體室,於是,銀行代表隊與村委張書記領銜的村委代表隊便捉對撕殺一番。


  真是應了“一物降一物”這句話,四人中實力最強的黃鬆興對上村委一號選手張書記,仍處於下峰;而打不過黃鬆興的夏天則可以對付湖貝村委的四大高手。而在女選手對壘方麵,也是銀行代表隊的譚飛燕略占上峰。


  夏天詳細看那張書記的球技,不見得有什麽很強旋轉,速度也不快,就是站好中台,四平八穩,眼觀六路,手推兩角,落點極好,不慌不忙,見招拆招,讓黃鬆興使盡渾身解數,也討不到多少便宜。


  兩隊比賽期間,黃鬆興說的那個當過省隊運動員的教練,就在一旁觀戰,他並沒有多說什麽。


  後來,夏天了解到,他是湖貝村委為了打好城市運動會比賽而聘請來指導他們訓練的。他每天還要赴幾個場館有償培訓乒乓球愛好者。幾天後,他也到湖貝支行看了看,了解要不要聘請他當指導。但是在沒有談應聘的事前,他連一句話也懶得說,更不要說如何指點別人了。而夏天他們想,自己是為了業餘時間鍛煉身體,才恢複打乒乓球,純粹是個人愛好,要掏錢請人指點,看來沒有什麽必要。於是,這個教練便自個兒找有人掏錢的活兒幹去了。


  一天上午,陳作業把夏天叫到辦公室,對他說:“老夏,我給你說三件事,第一件,王行長住院了,你們也不去看看?你們大家一點感情都沒有?”


  夏天曾經帶著幾乎整個部門的人到醫院探望過,不便說話,任由陳作業說什麽。隻是很誠懇地在聽陳作業繼續說下去:“下午總行掛點的喬主任和紀委沈書記要到醫院看望王行長,我們行裏組織中層幹部去看一下,畢竟大家一起相處了四年。”


  夏天說:“好的,我一定去,多少點出發?”


  陳作業說:“我們一上班就去,如果我的車坐不下,你也開車帶幾個。”


  夏天說:“好的。”


  陳作業說:“第二件事,昨天下午你請假走了,你們部門到了四點鍾便沒有人了。要是總行來檢查,出個洋相什麽的夠丟人現眼的。”


  夏天說:“這件事我先了解一下,看他們幹什麽去了,會不會去發動存款了?”


  陳作業沒有再說這件事,而是說:“也是昨天下午,省高院審監庭把電話打到了我們行,說寶安福利床業公司的案子,已經由最高人民法院轉下一件人民來信來訪督辦函,省高院決定再審。執行程序中止了,還要求我們派人到省高院補充主張。”


  夏天問道:“那你告訴郝律師了嗎?”


  陳作業說:“我告訴她了,她說不怕的,再審也是這個事實,我與她約好明天上午來一下行裏。如果我不在,你跟她談,把要給省高院的主張一次提供上去。”


  夏天說:“好的。”


  隨後,夏天又發表感慨道:“什麽叫‘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你看,弄上本地人的東西做抵押,就是320萬元的貸款也纏上三年的官司,而且離奇古怪的事接踵而來、花樣層出不窮。可以寫一篇跌宕起伏的財經小說了。”


  陳作業不置可否。


  ……


  下午,陳作業如約帶著湖貝支行的中層幹部到市紅會醫院看望行長王顯耀。在夏天開的車裏,坐著譚飛燕和徐東海,三人有說有笑地談論著行裏的事。


  人們來到王顯耀的病房,看到王顯耀的心情和狀態比入院前好多了,也許是他完全把湖貝支行的事情放開了的緣故,臉上竟然沒有了往日的憂慮。看到同事們的到來,他以略帶高興的語調告訴大家,他已經能吃能睡了,最近也開始回家住了,隻是早上要應付查房。人們聽後免不了一番叮囑的話語,希望行長快快好起來。


  王顯耀不無幽默地說:“我是既來之則安之,工作上的事情有陳行長領著你們大家在做,我十分放心。你們就多努力、多費心了。”


  不一會兒,總行沈榮書記他們三人也來到了,看看病房的擠擁勁兒,許愛群看著陳作業:“陳行長,這……”


  陳作業會意地對王顯耀說:“王行長,那你跟沈書記、喬主任敘敘?我們前客退後客?”


  王顯耀釋懷地說:“好,你們大家都有工作,抓緊回去吧!”


  大家離開病房,來到停車場,徐東海對譚飛燕說:“還有時間,怎麽樣,我帶你到我住的那個小區練練?”


  譚飛燕的一對小眼睛閃爍出異樣的光采,看了夏天一眼,笑著對徐東海說:“我跟你戀什麽?大家都老大不小了!”


  徐東海說:“所以說你這女人,就是難養!我跟你練乒乓球,你想到哪裏去了?”


  譚飛燕收住笑,說:“要打球不早說,幹脆叫夏經理把車開到你那裏去,三個人正正經經打一回。”


  徐東海說:“誰跟你不正經了?”然後把頭轉向夏天說:“老夏,就聽一回譚飛燕的,開到我那兒去吧。”


  夏天笑著看著他倆打情罵俏,說道:“行。”


  於是,三人上了車,到了徐東海住的小區的樓下的文體室,打了一回乒乓球。


  夏天在開車回家的路上,想起這幾個月與徐東海鬧的別扭和最近他的回心轉意,感到不是裝出來的,心裏也甚感欣慰。在心裏想:“自己與他的鬥爭,完全不是出於鬧意氣的,是對一個同事的愛護和關心,當然,也有保護自己的成分在裏邊。現在,他回頭是岸,不就很好嗎!”


  他對自己說:可以說,與徐東海和解,我自己的胸襟就像李白寫的《贈裴十四》詩中所雲:

  黃河落天走東海,萬裏寫入胸懷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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