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九、王顯耀降職複出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夏天夫婦經營花店也快滿一年了。一年間,業務發展得不錯,附近的平安保險公司和華南汽車展場的不少固定客戶群相繼形成。這間不到十平方米的零售花店,居然在批發商眼中也爭相搶奪供貨。這樣,花店的工作量也是大幅增加。
當初請來的方延平是一個窮苦家庭環境下長大的孩子,曾經在深圳打了一段時間的工,又回家體會過家裏的窮困生活,形成了強烈反差,重新來到深圳後的一段時間,工作十分努力,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勤快、主動,夏天夫婦也比較滿意。
一天上午,方延平上班後開了店門,接了一個電話,便獨自一個人哭了起來。漸漸地眼睛紅腫得像小核桃似的,稍帶著鼻子也紅得有點可愛。
在方延平哭聲停止後不久,夏天正好來到店裏,看到哭喪著臉的方延平,問道:“怎麽回事,誰欺負你了?”
方延平又開始邊哭邊說:“我老家的豬死了兩頭,唔唔……”
夏天對她說:“豬死了,就死了,哭什麽?大不了寄200元回去不就行了?你們湖南不是有句土話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娘要嫁人了都那麽隨便,豬死了,要那麽傷心嗎?不要哭了!”
後來,夏天跟樊婷說起這件事,樊婷說:“她家裏窮,兩條豬是大件事了。這個月,我送她一套衣服吧,讓她個人的開銷小一點。”
……
在花店的業務量上去以後,方延平打了一個電話給她的姐姐方延英。在電話裏,她除了肯定在深圳的生活很習慣,毋須家姐操心外,語言中流露出這山望著那山高的端倪。
方延英知道自家妹妹的秉性,知道她不踏實的毛病又犯了,應該提醒妹妹注意。於是,方延英除了在電話中及時提醒外,還專門寫了一封信給方延平。
她在信中說:“妹妹:我倆雖為同一對父母所生,但是姐妹倆性格迥異。當初,我到深圳在大姨家打工,看到吃得好、住得好,大家相處得好,我的心很快就與他們一家人融匯在一塊。但是,後來在我的要求下,你也過來了,就怎麽也感化不了你,導致大姨家對你並不滿意。姐姐是離家出嫁的人了,按理說教育你是父母的責任,但是,我那天聽了你的電話,一種愛妹妹的衝動不得不讓我拿起筆,要給你寫信。
妹妹:姐姐出嫁後,在一家石場打石,整天勞動比你更累,但是,我現在吃的、住的,一定比你差。你這次重回深圳,是在母親臥病在床、借錢無門的時候試探著打電話問大姨,大姨給予的特別關照。正是因為阿姨、姨丈破例提前給你錢,母親才有錢繼續治病。你在阿姨家打工,一定要改掉以前在大姨家打工時的毛病,做任何事情都要厚道,要對得起阿姨、姨丈,努力幫阿姨把生意做好。隻有你答應姐姐的要求並做到了,做好了,姐姐才能安心……”
方延平看了姐姐的信,也在思考著。
一天下午,夏天與韓小妞聊了一次電話,得知王顯耀被總行重新安排了工作,到了寶安路支行當了一名高級經理。按照市民銀行改革後的管理體製,高級經理是既有別於行政職務,而又不同於經濟師之類業務職稱的行內自定的業務係列職務,其工資等級相當於支行副行長。也就是說,王顯耀複出後是被降級、降職使用的。但是,這樣複出對於王顯耀來說,也不等於全是壞事,他起碼實現了軟著陸,再也不用對湖貝支行任上那些曾經穿行於紅燈、黃燈之間的冒險行為提心吊膽了。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當年那些危險動作正在被人淡忘,就連陳作業玩出了火的1000萬元拆借案好像也悄無聲息地過去了。這一險過剃頭的違規操作,曾經讓王顯耀白天煩心夜裏愁,最終暗下決心以稱病躲避的手段,不是很榮耀地離開了行長崗位。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總行的頭兒也許在一念之間看到了當年王顯耀對市民銀行的貢獻,也許是為了官場博弈的需要,雖然降級使用,但總算將他複出了。
夏天了解到這一情況後,覺得在老領導不得誌之時,打個電話問問安也是人之常情。這天晚上,夏天把電話打到了王顯耀的家裏。兩個老同事,在一番寒暄之後,聊到了王顯耀新的工作崗位。
王顯耀在電話裏說:“你還別說了,這個隻領錢不管事的‘高級經理’,還是我反複向總行要求工作才讓我幹的。我在這個支行上班幾個月,也是看了幾個月。雖然沒有什麽實質的責任,但是,看到他們要收回一萬元舊貸款回來,也比登天還難。看到他們當行長的難過日子,我的心裏也難受,好象比當初我們倆在湖貝支行搞‘兩清’時更辛苦。”
夏天說:“當初,我與你配合,相互補位。你是知人善任,我是任勞任怨,確實做好了湖貝支行清收舊貸款的奠基性的工作,工作進展和節奏都是控製在自己手中。甚至胡輝來後,我還有信心再完成個上億元的清收實績回來。誰知道,在他們的一番折騰之下,這種設想變成了空想、夢想乃至幻想。”
王顯耀說:“胡輝這小子是不行的,根本是新官不理舊帳的做法。試想,市民銀行丟了舊帳,還是市民銀行嗎?況且,他一控製住局麵就參與洗黑錢,完全是唯利是圖,想著自己怎麽發財。現在正被監察局立案查處。總行任用他後出的問題,也說明了申一楓那一套是行不通的。申一楓這樣攬權,你也不要把他看成正人君子,總是有他個人的目的。”
夏天說:“現在的湖貝支行就像劉備死後的蜀國亂局一樣,辜負了當初我們的一片苦心。這幫人跟劉備那昏庸無能的兒子劉禪可以說一個半斤、一個八兩,真的是氣死人。這情景,就像溫庭筠在《過五丈原》詩中說的一樣。”
夏天接著在電話裏吟出兩句:
下國臥龍空寤主,中原得鹿不由人。
這時,王顯耀關切地問道:“聽說你開了一個飯店?”
夏天說:“當初,與幾個同事做可行性研究的時候,開飯館也是考慮的範圍之一。為什麽呢?俗話說:不熟不做。我這個人除了您已經知道的本事外,還有兩個專長都與我當過人秘股長有關:一個是會做菜,我不吹牛,廣東省的一個現任高官都吃過我做的菜,您信不?另一個是對養花種草有點基礎。後來,我選擇了與養花種草有關的行當——開了一個花店,當了一回賣花漢子。哈哈哈!”
王顯耀酸楚地說:“可惜我這個高級經理也是走走看看的官,沒有權,不然,我倆可以重新來過。”
夏天說:“當初,我沒有把人事檔案調走,本指望有轉圜的餘地,現在看來,我是剃頭推子一頭熱,空留期盼。”
王顯耀安慰說:“老夏的能力我是了解的,養生糊口對你沒有什麽困難。這樣吧,我們以後保持聯係?”
夏天說:“好的,謝謝您啊!我們相處了四、五年,對王行長您的人品有很深的印象。你也要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