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重逢
蘇顏正在許寧染的小公寓里,開開心心地蹭吃蹭喝、白吃白住,就算最親愛的那人不在,有許寧染的陪伴,也感覺不到寂寞。
直到孫超忽然到訪,他一身包裹嚴實的衣褲鞋帽,著實把兩個人一起嚇了一跳。為了防止被竊聽或截取,孫超和蘇顏之間不使用任何電子通訊設備,有話要說,就得直接找上門來。
看到他,蘇顏下一秒就反應過來,驚喜像小鹿一樣在心裡亂撞亂蹦:「是不是趙夑要來了!」
孫超頷首:「今天晚上。你準備好,我來接你。」
蘇顏幾乎就要當場跳起來,連孫超眼中也有一絲動容。這美麗的女孩子看起來柔弱還愛撒嬌,但是,對愛人的心卻比磐石還要堅毅。孫超曾以為,趙夑在軍隊里如日中天,這對情侶之間,最大的障礙也不過是執行任務的時間太長,或者有危險。
連他也沒有想到,趙夑已經落到叛國的境地,這姑娘居然還沒有放手。即將見到情人,心情仍舊一如當初的雀躍歡喜。
如果他當年也有一個這樣的伴侶,會不會,好多事也不太一樣。至少,不會將他變成今天這樣冷血的人。
蘇顏歡喜了沒有半分鐘,忽地又猶豫了:「趙夑的心情,是好是壞……」
偷偷跑來斯圖亞特找他,還來的局勢混亂的邊城瓦蘭利亞。會不會倆人一見面,她就先被罵個狗血淋頭!
孫超可解決不了她這麼微妙的問題,匆匆囑咐了兩句就告別了。他的事畢竟是舊案,影響也不及趙夑此次的百分之一,孫超又不是這樣顯眼的人物,雖然說起來,也是隆*方的通緝犯,但是在斯圖亞特邊境的往來,只要注意一些,暫時可保安全無虞。
好!蘇顏收拾東西!
午夜,時針接近一點,孫超再度到訪。
如果不是蘇顏提前跟許寧染打好招呼,這一身黑衣黑褲像個幽靈的前軍人悄然翻牆進來,還真能把人嚇死!
孫超看道蘇顏「收拾」的結果,也是整個醉了!
一個日默瓦的行李箱,就是當初去阿魯漢帶過,後來劉大仁他們才幫忙帶回國的那隻,塞得滿滿當當。上面還放了一隻旅行包,也鼓鼓囊囊的,感覺蘇顏把半個公寓都裝進去了!
「我是說讓你把自己收拾好。」孫超無語,指著這大包小包:「這是什麼?」
「別管別管,」蘇顏拖著箱子把他往門外推:「快走快走!」許寧染睡眼惺忪地站在卧室門口,跟孫超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孫超無奈,總不能真讓這嬌滴滴的女孩子拿行李下樓,那天亮了還沒下到院子里也有可能!他只好伸手拎起箱子和旅行包,低聲對許寧染說一句:「蘇顏我帶走了。」
他大概也知道這位大小姐見了趙夑打算幹什麼。
許寧染點頭,不放心地再囑託蘇顏一句:「路上千萬小心!遇事少好奇點,讓趙夑去解決!」
「知道了。」即將分別,蘇顏忍不住眼圈有些發熱,匆匆抱抱她的這位好朋友:「如果不是你來了,我可怎麼辦!」
許寧染趕到瓦蘭利亞時,蘇顏正在半個斯圖亞特南部漫無目的地瞎轉,試圖找尋關於「天啟」的點滴蹤跡。她不敢大張旗鼓,不敢暴露趙夑跟天啟可能存在的聯繫,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線索,找到了又該做什麼,甚至,還被當地的流氓團伙盯上,騷擾了好幾次。
如果不是許寧染以外交官的身份空降,蘇顏在這遙遠的國外,真的就像孤鳥,無枝可依!
可是眼下,她卻要先離開這位忠誠的朋友,去到心愛的人身邊,只因為他此刻眾叛親離,她無論如何,都要在!
「我已經沒事了,你趕緊回隆國去!」蘇顏猶豫地停頓一下,小心地說:「或許有人還在等你……」
「沒有了。」許寧染笑著搖搖頭:「好了,操心好你自己吧。我馬上就要離開瓦蘭利亞,去羅浮城。你安定下來,就來找我。」
可是她也擔心,她不知道蘇顏這一去,距離「安定下來」,還有多遠的距離,會不會遙不可及?
終於結束簡短話別,蘇顏跟著孫超悄無聲息地下樓。車子短促地響一聲,發動起來,轉瞬消失在夜色中。許寧染在樓上目送,在這條不平安的路上,惟願她能夠得償所願,一路平安。
車子在瓦蘭利亞狹窄的街巷中穿梭,時而經過海邊,時而繞回城裡,直到確定沒有任何跟蹤。
趙夑是代表「天啟」來的,那麼,他需要提防的,就不僅僅是官方的追緝。
又過了一會兒,車子繞回海邊,在一個小小、破舊的碼頭停下來。
沉沉的夜色和咸腥的海風中,一艘破舊的漁船靜靜在碼頭邊停著,隨著潮水起起落落,船里船外一片黑暗寂靜,車子開過來,車燈才勉強照亮了船體外面斑駁的漆皮。
孫超向著船的方向一點頭:「上船。」
要在暗夜裡走上這鬧鬼似的破漁船也還是需要勇氣。但蘇顏沒有猶豫,咽了一口唾沫,努力抑制住因為即將見到他而熱切跳躍的心,走過碼頭的破木板,小心翼翼爬上船。
孫超隨後大步上船,解開纜繩,引擎「突突突」地響起來,漁船就駛離了海岸。
蘇顏摸著黑,慢慢向小小的船艙里走。牆面潮濕,地板有偶爾的翹曲,差點把她絆倒,她也顧不上。
似乎每一次都是帶著這樣奮不顧身的一顆心,向他靠近,彷彿他就是萬有引力。
燈驀地亮了,因為船已經離岸邊幾百米,不必再小心翼翼。
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就在空蕩蕩的船艙另一邊,還保持著按亮電燈的姿勢。他黑了一點,也瘦了,但仍舊英俊逼人,一雙眼睛猶如野火燃燒,對愛他的人來說,這目光永遠炯然而溫暖。
蘇顏想都沒想,低低歡叫一聲,就撲上去一把將他抱住。
趙夑毫不猶豫,回應了她,他強健的雙臂環繞過她的肩,將她緊緊擁在懷裡,一隻手輕輕托住她的後腦勺,一個熾烈而霸道的吻落在她的唇齒之間。
這歡迎的方式,真使她神魂欲醉!
他也是思念她的!
蘇顏幾乎要陶醉在趙夑熟悉而熱烈的氣息中,懷疑自己是在人間還是天堂。這個吻持續了一小段時間,輾轉變得無限柔情,輕輕點在嘴唇上。
就在此時,大腿后側有什麼軟軟地蹭過去,嚇得蘇顏「啊」一聲跳起來。
一條又大又黑的奧德斯牧羊犬,兩眼同樣炯炯發光,從蘇顏身邊蹭過,擠到主人身邊蹭蹭,然後在旁邊蹲下來相當警覺地看著蘇顏這個「陌生人」,威風凜凜!
「麥克斯。」趙夑輕輕喚一聲它的名字,這隻軍犬立即鬆弛下來,警報解除。狗狗的世界里又沒有接吻,誰知道剛才是不是有人在威脅它的主人……orz
孫超好不容易避開了這尷尬的氣氛,這時扛著箱子和行包進船艙來,將東西往地上一丟。
趙夑一看,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這是啥?」
孫超用一副「你應該知道這是啥以及是怎麼回事」的表情看著他。趙夑其實也早明白過來了。
他轉向蘇顏,語氣嚴肅地說:「顏顏,我接你出來,馬上還要送你回去的。」
「我不回去!」蘇顏早料到他有這一招兒,嘴一撅就開始耍賴。
「別胡鬧!」趙夑卻根本沒有吃她這一套,沉著臉說:「我現在不是執行任務,而是……這很危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