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走
蘇顏打斷了趙燮的話。
「你別說了。」她的情緒很低落,所以話語也不見得多柔和,像個受了驚嚇或者打擊的小動物一樣,蔫蔫的:「其實我現在也沒想好,你忽然跟我說,你有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是你跟前女友生的,而且你要接回家來。說真的,我不知道我會怎麼做。「
停頓了一下,她轉過頭來看著趙燮,眼睛紅紅的,惹起他心中無限的憐愛。
」我能不能先想一想,等想好了我再跟你說。但是你不要替我做任何決定,你說過不會再這樣做。「蘇顏沒精打采,說完這一番話,看著趙燮,等他反應。
趙燮看她良久,輕輕點頭:「好。」
蘇顏也不知道是鬆了一口氣,還是嘆了一口氣。
「進去吧。」趙燮說:「我在門口看你過安檢,就放心了。」
蘇顏點點頭,乖乖抱著小小的包包下車,大件的行李,趙燮已經讓人提前打包運回了隆國北都。
趙燮不會跟她一起走去安檢,他需要避免直接暴露在機場這種攝像頭密集,巡警和安保人員也很多的地方。但他的人會護著蘇顏,一直到北都。
推開車門,一隻腳已經伸出去,忽然又縮回來,蘇顏回頭看著趙燮,眼圈微微紅了,說:「你還是會回來隆國的對吧?你還是會繼續努力吧?」
趙燮終於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摸了一下她的頭髮,點頭:「嗯,我會竭盡全力,儘快回去。」他似乎還想再說一句什麼,但忍住了:「去吧。」
蘇顏回身下了車,左右看著來往的車子,穿過機場車道往航站樓里走去了。
趙燮坐在車上,看著她小小的身影漸漸遠離,禁不住滿滿攥緊了拳頭。
其實不只蘇顏在等著一個結果的宣判,他又何嘗不是?他的心,那麼明確,那麼堅定,但他不能說,不能對她有任何誤導,只想讓她跟著自己的心,選一條對她自己最好的路。蘇顏最終的答案,又何嘗不是趙燮的審判?
他很想抱抱她,但是,他還會有資格嗎?
對於跟沈靜宜的往事,這個男人並不覺得後悔,沒什麼好後悔,愛過就是愛過了,是男人應有的擔當。但他從來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複雜,如此難測。
孩子?他跟沈靜宜,真的有一個他不知道的孩子?
在當時那樣複雜兇險的環境下,這可能嗎?
那個叫趙宜的孩子,趙燮並不會真的相信織羅原香的話,是為了這個孩子她才背叛自己的祖國,加入「天啟」犯罪集團!一個成年人的心思,她的信仰還有追求,沒有那麼容易改變的!何況以趙燮的年輕有為,沈靜宜當時在肅山軍區的發展前景,他們之間組建的小家雖不能說生活得多麼豪華,但是溫馨舒適和富足,絕對不成問題。
何況,沈靜宜當時陷害孫超的那件事,那一番計劃,根據肅山軍區的調查和孫超的推測開始得相當早,那可遠遠在沈靜宜「懷孕」這件事之前吧!
無論如何,如果這個孩子真的存在,如果真的是趙燮的骨血,那麼,他就一定會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他和沈靜宜之間,因為信仰和目標的不同,早已經分道揚鑣了,但這個孩子,他一定要讓她徹底脫離「天啟」的掌控,有一個清清白白的人生。
想一想,可能戀愛這條路對有些人就是很容易,但對趙燮和蘇顏,對劉大仁和許寧染,就是這樣充滿了戲劇化的狗血,連最簡單的平平淡淡都很奢侈。
如果固執地抓在手裡不放,結果會不會像他們期望的一樣呢?但他一個流亡的軍人,前女友是聞名世界的大毒梟,還可能有一個來歷說不清楚的孩子。他有什麼資格?
不是不知道蘇顏可能會在回去的航班上哭得一塌糊塗,但是趙燮此時不能說任何話,也給不了任何承諾。
就連沈靜宜殺死了他的朋友,間接或直接地害死了不知多少人,而且也三番五次把趙燮害到近乎絕境,但他連簡單地給她一槍都做不到。
她是隆國叛逃的軍人,身上背負的不僅僅有血債,還有軍隊被玷污的光榮。趙燮相信,當年的事情,還有現在隆國國內幾個嚴重的毒品案件,樹大根深,不只有浮出水面的這幾個人。
跟這些人一樣,沈靜宜自有正義的審判,但不是他趙燮用一支手槍幾顆子彈就可以解決的事。
兩小時后,蘇顏乘坐的航班順利起飛,趙燮這才放下心,調轉車頭返回「天啟」為他置辦的豪宅。聰明的狗狗麥克斯趴在後座上,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
掩映在奧德斯某個山區里,他為蘇顏專門購置的那間歐式宅院,從此男女兩位主人都沒有再回去,直到很久很久以後。
半路上,趙燮又接到了「教父」的傳召。
在薛西斯那個庭院草坪發生的事,「教父」已經知道,趙燮懷疑其實這個老人一早久知道會是個什麼場面,他只是喜歡用這種場面去考驗,去觀察每個人的行為,像暗中的一隻眼睛,一隻翻覆他人命運的手。
他去到「教父」的面前,意外地發現,織羅原香也在!
她的樣子與之前在趙燮面前不同,並沒有梨花帶雨,嬌滴滴告狀的意思,而是默默站立,即便是她與「教父」的關係曖昧不清,在這種分派任務的時候,她也必須牢記自己作為下屬的身份。
趙燮原本以為,接下來「教父」就會要求他去亞得里亞海,完成之前計劃中的「殺手島」任務。卡納利不明不白在亞斯蘭死了,到現在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教父」身邊缺了這麼一個厲害的助手,應該會急著派出一個人,穩定自己在亞得里亞海那些頂級殺手中的控制權才對!
但「教父」好像暫時把亞得里亞海這一撥勢力忘在了腦後,事實上,正是因為卡納利的死還沒有查清,兒他對趙燮也並非完全信任,還不能把「殺手島」的實力全部暴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