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魔力與瓢

  雖然不太明白席琳達突然把自己單獨拉到一邊是什麼意思，但因為是老師的話，艾爾還是順從地聽從了。


  「你現在還是無法施放任何一環法術么？」


  當離開周圍的學徒都比較遠了，席琳達表情嚴肅地朝艾爾問道。


  「是的。」


  艾爾老實地回答道。


  這其實也是艾爾目前最大的苦惱。


  明明他確定自己的施法流程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無論是咒語也好，手印也好，還是魔力的驅動和控制技巧也好，但是每當法力要轉化為法術的時候，卻總是毫無徵兆地潰散了。


  如果要打比方的話，感覺就好像在用極為沉重的材料在沼澤或者沙丘之類的並不堅固的地面上搭建一座摩天大樓一般，總是進行到一半就因為地基不穩而直接功虧一簣。


  席琳達盯著面前這個斗篷學徒，秀眉微蹙。


  她其實是有些清楚對方身體的情況的。


  起初席琳達以為這個學徒得了『超魔症』，那是個相當罕見的疾病。


  患者很小開始魔力就會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增長，這種增長其實是在透支生命力和生命潛力的，所以患者往往最後都是早衰並且早逝。


  另外還有一點，超魔症患者往往因為很小就表現出了遠遠超出同齡人的魔法能力而被認為是魔法天才，但是這個艾爾入學一個多月了，竟然連一個哪怕最簡單的零環法術都無法施放出來，如果這樣的人都被會被認為是魔法天才，那麼恐怕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算是魔法天才了。


  所以艾爾絕對不可能是什麼超魔症患者。


  另外龐大的魔力也不可能影響到低級魔法的施放。


  否則的話，那些擁有龐大的魔法的大法師，甚至大法師之上，豈不是都會因為擁有龐大的魔力而無法施法法術了？


  就好像一個池塘和一個水桶，你可以用瓢從一個裝滿水的水桶中舀出一瓢水，那麼你也同樣可以用瓢從裝滿水的池塘中舀出一瓢水，這並不會有什麼區別，甚至因為池塘容量大的緣故，你能夠從池塘中所舀出的水的瓢數絕對遠遠大與你能夠從一個水桶中舀出水的瓢數。


  席琳達後來大約還是想明白了。


  這個學徒的體內的單位魔力密度也許與常人的不同。


  如果說普通人一瓢水（魔力）的重量是一個單位，那麼這個叫艾爾的學徒體內一瓢水（魔力）的重量就是兩個單位、三個單位甚至更多個單位！

  那麼假如還使用只能承重一瓢水（魔力）的瓢來取這一瓢水，那麼會發生什麼情況？

  顯然，瓢會斷掉。


  當然，現實中的瓢顯然是不可能斷掉的，但是這個瓢是魔法的瓢，是專門為了那一瓢水（魔力）所設計的瓢，那麼只要瓢中的水超過了瓢所能夠承載的重量，瓢就會斷掉，魔法就會崩潰和失敗。


  那麼當時為什麼在自己的引導下，這個叫做艾爾的學徒就成功地將火球術施放出來了呢？


  一個瓢顯然是承受不了艾爾那密度超常的魔力的，自己當時的行為也許就是在艾爾的瓢下面加上了一個瓢，或者更多的瓢。


  因為自己的引導魔力是外力，並不受火球術預先設計魔法結構的影響，所以可以增加更多力量來加強艾爾的瓢的強度。


  所以最後艾爾成功施放了火球術，但是威力極為驚人，遠遠地超過了一般火球術和那些改良型火球術的威力，直接達到甚至可能略有超過了三環法術大火球術的威力。


  當時席琳達還以為是艾爾天才地掌握了超魔技巧，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樣。


  應該是艾爾本身那恐怖超常的魔力密度造成了這樣的結果。


  當然，以上的這一切目前來說都還只是席琳達的推測，但是應該是比較合理的推測了。


  如果你讓席琳達拿出決定性的證據來證明她的推測，恐怕她也是沒有辦法的，畢竟現在發生在這位名叫艾爾的學徒的身上的事情，對席琳達來說簡直就是聞所未聞的。


  作為錫蘭的優秀畢業生，畢業之後直接留校執教的席琳達，擁有了幾乎最大的錫蘭圖書館的閱讀許可權，如果某件事對她來說都是聞所未聞的話，那麼對魔法之城瓦拉里的絕大部分法師來說，同樣也應該是聞所未聞之事。


  那麼現在有什麼辦法才能讓這位叫做艾爾的學徒正常地施放出法術呢？


  就席琳達的見地來說，她能夠想到的辦法也不過兩個。


  其一就是像上次那樣由自己或者其他人的外力引導，通過外力才加強魔法之瓢的強度，讓瓢的強度直到可以承受艾爾那密度過分的魔力，這樣就能夠將魔法施放出來。


  其二就是改進魔法，所有的魔法都是經過精妙的設計的，魔力和魔法威力必然是完美的相容，以免造成魔力的浪費或者施法困難，比如火球術，它的魔法結構必然設計的就只能承載那種程度和密度的魔力，如果超過了，自然就會出問題，想要不出問題的話，只有改變設計，增加施法過程中魔法之瓢的結構和強度，這樣才能夠容納艾爾那密度過分的恐怖魔力。


  但就目前看來，這兩種方法似乎都並不現實。


  第一種方法就是說在艾爾施法的時候必要總是要有個人來引導，這簡直想想就覺得蠢得不可思議，如果施個法還還要再帶上一個法師，那麼就算威力比正常的法術要大一些又有什麼用處？完全就是在浪費寶貴的法師資源，更別說可能造成活靶子等等一類的問題了。


  而第二種方法就更加不可能了，要知道改進魔法哪裡會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現在的每一個法術都是經過無數人，普通人、聰明人乃至天才的反覆思考和優化，施法步奏的不斷簡化、魔法結構模型的加強和優化、咒語的音節、手印的精確度、還有一系列的改進型法術等等。


  這裡面每一個步奏不是靈光一閃就是千錘百鍊，可以說每一個法術都是融合了無數人的心血、經驗和智慧，最後才到達今天這個程度，尤其還是這種基礎的法術，更是幾乎沒有什麼優化的餘地了。


  想要為了獲得更強的魔法強度而改進魔法，而且還是如此大的改動，簡直就和創造新法術沒有什麼區別了，而創造法術，別說這個席琳達，就算對錫蘭目前最偉大的法師錫蘭大師都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況且，改進魔法並不是說改進了一個火球術就行了，而是以後所有的法術都需要改進。


  想想都覺得嚇人。


  這種事情，恐怕連魔法之神都未必可以做得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