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那些幼年的記憶
當那個人站在他們麵前的時候，莫淵的情緒已經達到了非常激動的程度。
靈漓能感覺到他握著自己的手都在顫抖，他眼睛直勾勾望著眼前的人，口中一直在喃喃念叨著，“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在他們眼前的是個風姿卓卓的中年婦女，雖是上了年紀，卻風韻猶存，渾身散發著一股貴族的氣質，長得也非常漂亮，一雙和莫淵差不多的黑寶石色的眸子。
那女人也在望著莫淵，神情溫柔的要滴水，“淵兒，太久不見，你還好嗎？”
“淵兒？”能這樣叫莫淵名字的……
靈漓抬起眸，“你是誰？”
那女人看過來，“你就是靈漓吧，淵兒心心念念著的人。”
“你認識我？”靈漓略微詫異，再看莫淵，這個男人此時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沉著冷靜，隻是目光顫抖的一直望著這個女人。
“我叫夏荷，是淵兒的母親。我與他有母子心網，能通過他看到他的世界，了解他的內心和他的情感。靈漓小姑娘，看得出淵兒挺喜歡你。”
“等等等等。”靈漓被這個消息震驚的理不過來了，“你說，你是莫淵的母親？”
女人點點頭，“是的。”
“但是……”
在申門的時候，騰蛇明明對自己說過，莫淵幼年的時候，他的母親就已經去世了，還是因為被耀夜國奸臣誣陷，所以莫淵才立下誓言，長大後成為主宰世界的王，沒人再傷害的了他親近的人。
但是……現在他的母親，正活生生的站在這裏。
“是幻境嗎？”靈漓皺皺眉，是像幻術師一族那樣，可以讓人進入過去回憶裏的幻境嗎？
“不是幻境哦，小靈漓，我是真真實實活著的人，不信，你摸摸看。”
女人說著便要上前，莫淵在靈漓做出防備之前便將她拽到了自己身後，眸光漸冷，“你不是我母親，你是誰？我母親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我親眼看著她死去的，不會有錯，不可能有錯！”
“淵兒，你應該能感覺到我和你之間的心網，母子的心網是不會有錯，不可能造假，更不可能轉為幻覺的。”
莫淵按住胸口，麵色痛苦，但是卻無法做出反駁的話了。
靈漓看著這樣的他，不可否認，也不能欺騙自己，她在為他心疼。
捏了捏他的手心，靈漓轉向女人，“如果你是他母親，為什麽要假死？為什麽這麽多年不出現，不來見他？是因為有難言之隱嗎？還是被誰逼迫了？”
夏荷看看靈漓，掩唇低笑起來，“靈漓小姑娘是很擔心我家淵兒呢。”
靈漓麵色平淡，夏荷頓了頓，卻說，“不，我沒有難言之隱，也沒有被逼迫。這麽多年不出現，以及當年假死，都是我們計劃中的一部分。”
“計劃？”靈漓似乎抓到了什麽，“難道說，你是空王手下的人？所謂計劃，就是他的計劃？”
在莫淵瞳孔急劇收縮的那一瞬間，夏荷點了點頭，“是的，我從始至終，都是空王的手下。”
夏荷說完後，依舊在微笑著，麵上並沒有露出多少其他的情緒。
但是相反的，莫淵卻整個人都怔忡在原地，似乎沒聽清夏荷說的話，又重複問了一遍，“你……剛才說的什麽？”
“小淵兒，我在說，二十年前耀夜國奸臣的陷害，那隻是個借口，其目的在於讓你對耀夜國產生憎惡，我死之前說的話也是為了推波助瀾。二十年空王已經預測到我家淵兒將會有一番成就，將會成為未來我們計劃的關鍵部分。果然，淵兒成為了至尊至強的王。”
“停！”靈漓抬手，“二十年前空王就預測到這一切？二十年前莫淵也才兩三歲，空王與莫淵年齡相仿，也就是說那個時候空王頂多就算是十歲，十歲的小孩就計劃好了一切？”
這個疑問也是莫淵的疑問，不論如何他都不願意相信，自己的母親，溫柔似水的母親，竟然把他當作了一個計劃。
夏荷輕笑，“小靈漓，你又怎麽知道淵兒幾歲時候，空王才十多歲？空王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容顏在世間遊曆了很多年，淵兒遇上空王的時候，與空王現在，你可以問問淵兒，是不是都一樣。”
靈漓轉頭問莫淵，“是嗎？”
莫淵臉色很不好，沉沉的點了頭，“是。我十四歲遇到空無，與他結拜兄弟，當時的他就是那個模樣，我和冷鱗曾經問過他，是不是容顏不老，他說是他的特殊能力。我們便沒再多問。現在想來，他的家世背景，我們似乎都不知道。”
“原來如此。”靈漓看著莫淵，這個男人，想必是極端痛苦的吧……
“夏荷夫人。”雖然她也不知道該怎麽稱呼莫淵的母親，咳，就這樣吧，“所以，你是來阻擋我們的嗎？”
夏荷沉默了，頓了頓，旋即說，“不管如何，你們來到這裏，不去吃頓飯，我就是招待不周了，走吧，我給你們做飯。”
說著，她便朝房子那邊走去。
莫淵立在那裏沒動，靈漓拽拽他，“莫……”
他忽然轉身將她狠狠抱進了懷裏，“不管發生了什麽事，你都會在我身邊，是嗎？”
靈漓猛地怔住了，他的氣息，他的溫度，他的呼吸，他的心跳，好清楚，那麽清楚，那麽久違，那麽那麽的，熟悉……
一時之間，那些過去的畫麵全部湧了上來，到底是誰在畫地為牢，假裝著不再愛。
靈漓不知此時心中滋味，也沒有回應他的擁抱，隻是低低的說，“無論如何，我們都去看看你母親到底要做什麽吧。”
莫淵深呼吸了一口氣，終於放開她，看她幾眼，旋即握住了她的手，“這樣，我就不會害怕。”
他牽著她的手，對她說，這樣牽著你，我才不會害怕，才不論前麵有怎樣殘酷的事實在等待著我，我還能義無反顧走下去。
因為我知道，我的身旁有你。
靈漓頓了頓，並未再掙脫開他的手，望著前方說，“走吧。”
夏荷推開房間的門，笑容溫和，“說起來，這算是淵兒第一次帶心儀的女孩回家吃飯吧。”
如果拋棄他們敵對的身份，拋棄他們身處龍王淵這個地方，拋棄還有無數同伴等著自己去救，此情此景，確實像極了夏荷所說的話。
青凰趴在靈漓後背，目光裏射出幾道戾氣，“虛偽。”
靈漓倒也不怕這女的要玩什麽花樣，現在她不是在骷髏峰了，可以使用魂力了，七顆半的魂珠都是滿的，再加上青凰，魔尊，她沒什麽懼怕的。她現在擔心的是莫淵，這個男人從見到夏荷的時候就很不對勁，她能感覺得出他情緒波動的劇烈。
“快進來啊，別怕，我如果要傷害你們，早就在做了，不是嗎？”
莫淵定定看了夏荷幾眼，終歸是他親生母親，他的態度終於軟下來，牽了靈漓進去，屋子裏的裝飾和房間布置與以前的一模一樣，這讓莫淵觸景生情，抬了手撫摸上牆壁，一邊對靈漓說，“小時候，我魔法力不穩定，把這裏的牆燒了個大洞，母親就拿木板重新補了一塊。”
靈漓看著用木板縫補起來的牆，頓了頓，低聲問，“你們家以前……不是貴族嗎？”
“是。但是母親從來不仰仗父親的權勢，靠養花種菜維持生計，生活也很清苦。”
“這樣啊……”
莫淵又指著一張椅子的一角，“小時候我偷懶沒修煉魂力，父親生氣掄起椅子打我，是母親為我擋了那麽一下，父親的力度大的椅子的角都斷了。”
在牆角靠著個缺了一隻角的椅子。
這個房子裏充滿了莫淵幼年的記憶，他拉著靈漓不斷的講，一邊講一邊回憶起那些過往，臉上時而浮現出笑意，時而浮現出哀傷，靈漓靜靜的聽著他說，很佩服他，竟然能記得那麽清楚，想必，他是深深愛著這個家。
夏荷也安靜的站在旁邊，麵帶溫潤笑容，聽著莫淵的話，時而說幾句，莫淵便笑起來，這樣的場景，多麽像遊子終於回家，終於見到母親，母親喜悅，兒子也喜悅。
“說了那麽多，靈漓小姑娘也肯定餓了吧，快坐快坐。”
靈漓定定看了夏荷幾眼，然後在餐桌旁邊坐了下來，青凰坐在她腿上，胖乎乎的兩隻小手扒拉著桌子，身後翅膀一扇一扇的，“飯是什麽？在哪裏？好吃嗎？”
畢竟還是個小孩子，靈漓揉揉他毛茸茸的腦袋，本來想說小青凰你是不是忘了我們還在龍王淵敵人試練內，可現在的氣氛那麽和諧，她又沒有說出來。
莫淵就坐在靈漓身旁，夏荷端了一桌子香噴噴的飯菜上來，在他們對麵入座，“快趁熱吃，別擔心，裏麵沒毒。”
小青凰第一個踩著靈漓的腿夠到桌子上，抓了一邊白白的米飯放進嘴裏，“好難吃，沒味道，還軟。”
青凰其實是在為他們試吃，他不怕毒素，吃過後真的沒毒，他才對靈漓悄悄擠擠眼睛，靈漓自然知道他的用意，對他會意一笑。
“淵兒，不說說你和靈漓小姑娘的認識嗎？”
夏荷在問莫淵，莫淵一頓，扭頭看了靈漓一眼，靈漓低著頭不吭聲，然後他想了想，說，“第一眼遇上，還是她先招惹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