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終究會走

  “三個月了，你還認為顧宸寒會找到你嗎？”慕風華從浴室走到客廳，渾身散發著沐浴露的香氣。莫依韻皺眉，抬手將食指放在鼻下。


  慕風華注意到莫依韻的動作，問：“不喜歡這個味道嗎？”


  莫依韻自始至終都沒有把目光從書上移開，不理會慕風華的問題，保持著剛剛的動作。慕風華看了看四麵被開到最大的窗戶，想了一會兒，接著問：“你也不喜歡熏香的味道，是嗎？”


  莫依韻冷笑：“你不就喜歡把自己的喜好強行加到別人的身上嗎，又何必問我？”


  慕風華靜默良久，轉身又進了浴室。


  浴室門關上後，莫依韻勾起嘴角。她在賭，用這個男人的真心在賭。


  片刻後，浴室的水聲停下，慕風華穿著浴袍坐到莫依韻身邊。


  “清山林場，我說得對嗎？”莫依韻合上書，封麵上寫著“咖啡鑒賞”。


  慕風華神色略有些僵硬，“你怎麽知道的？”


  “猜的。”莫依韻回答。


  昨天，慕風華說是他的父親在保護他，所以暫時不讓他進入慕氏。既然如此，那麽他所在的位置應該是他的父親自認為比較安全的地方。距市區三到四個小時、風景優美的地方應該會吸引很多人的目光，可是據昨天她的觀察來看這裏除了慕風華的人外一個外人都不曾見過，也沒有外界車輛出入。那麽，很有可能就是一片私人林地。


  而出現在她曾經搜集的慕氏集團資產清單上所有符合要求的地點就隻有一個——清山林場。


  “依韻真聰明，可是顧宸寒卻一定想不到。”慕風華說。


  莫依韻將書放下，站起身說：“我相信他。”


  “我知道。”


  門鈴聲響起，保姆看慕風華點頭後跑去開門，兩個男人走了進來，一人手中拿著兩套西裝。莫依韻瞳孔微張，愣在原地。


  慕風華站到兩人中間，說：“你剛來我這裏畫的那些我找人做了出來，高興嗎？”


  莫依韻沒有任何表示，徑直上了樓。關上房門後，靠在門板上笑了。


  快了，很快她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

  之後的幾天，慕風華把總是在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莫依韻的喜好，並立刻執行。比如說，他換掉了沐浴液的味道，還有家裏的熏香味道，莫依韻沒有估計錯，慕風華新換的都是按照之前她的喜好買的，雖然她不知道他是通過什麽方式了解到的。


  再比如說，那天莫依韻故意多看了幾眼的《咖啡鑒賞》，在她不看的時候慕風華就在研究，並且在她看了很多次的那幾頁做了記號，按照上麵寫的咖啡種類每天給莫依韻準備。當然，同時他自己也在喝。


  隻要莫依韻露出厭惡之情的時候，慕風華必定在心中立刻拉響警報，想盡方法讓她開心。


  不管她做什麽他都支持，不管她怎麽激怒他他都不會生氣，那種很真的情感讓她陷入疑惑之中……

  “小姐，您先休息吧。”保姆的聲音喚回出神的莫依韻。


  莫依韻轉頭看了看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慕風華還沒有回來。別墅後麵有一棟二層小樓，慕風華有時候會在裏麵辦公。今日可能是出了什麽事才會到這麽晚還沒有回來。


  不過，她不是在等他，而是睡不著。


  “拿來紅酒。”


  保姆照做，拿來一瓶紅酒和一個酒杯放在矮桌上。莫依韻彎下腰拿起酒瓶，將紅色液體傾倒入杯中。


  “哢嗒。”


  莫依韻手頓了一下，餘光掃過門口，大門緩緩打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的人除了慕風華還能有誰？

  莫依韻放下酒瓶，端著酒杯站起身繼續看向窗外。


  杯沿剛剛碰到唇邊就被人製止了，耳邊傳來：“這麽晚了，別喝了。”


  莫依韻端著杯子的手放下，慕風華笑了笑環顧著依舊燈火通明的別墅，問：“害怕是嗎？”


  “不是。”


  “口是心非。”慕風華輕輕攬過莫依韻的肩，聲音溫柔，“身邊有我就別怕。”


  莫依韻懶得與慕風華爭論，彎腰放下酒杯一個人上樓去了。


  慕風華也跟了上去，果然看到莫依韻一個人站在房間的露天陽台上發呆。他取來毯子擁住她，將下巴放到她的肩膀上，感受到她的抗拒，他手臂微微用力閉上眼說：“就一會兒，求你了。”


  疲憊失落的聲音讓莫依韻心軟，她握著護欄的手微微收緊，最終還是沒有推開他。


  “你想得起來以前的事了嗎？”慕風華問。


  “想不起來。”


  慕風華悶悶地“嗯”了一聲，良久後說：“不愉快的忘記了也很好.……”


  莫依韻沒有回應，慕風華苦笑著說：“依韻，我真的很想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拿來給你，隻要你看我一眼。我知道你討厭我，我也知道我的手段不光彩，但我控製不了我自己。我用自己作賭注隻為了有能力站在你身邊，如今願望達到了，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你說我假意做作也好，卑鄙虛偽也好，我都接受。如果有一天你告訴我你想讓我死我也一定會去做，但是.……原諒我，我會讓你陪我。”


  “你怎麽了？”莫依韻問。相處這麽久，慕風華都沒有說過這種話，今天很不正常。


  慕風華說：“在一個特別的日子留下一點紀念而已。”


  “特別的日子？”


  慕風華點頭，“對，特別的日子。”


  “慕風華，我說過我恨你。”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所以我不介意你更恨我一點。”


  莫依韻掰開環在她腰間的手，進了房間。


  “依韻。”


  莫依韻腳步停下，側頭等著慕風華的下文。


  “如果你走了，我不敢保證我不會做一些瘋狂的事情。”


  “你不是自信地認為我不可能逃走嗎？”


  慕風華轉過身，夜間的風吹亂了他的頭發，他定定地看著莫依韻的背影說：“我的自信你從來都不會放在眼裏。而且，我有預感，你終究會走。”


  莫依韻挑眉，說：“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