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計
「是嗎……被他們駁回了？」
黑沉的虛空之中，只有青白兩道光柱散發著淡淡的光暈，而在那白色的陰陽太極像內，一位嬌小如孩童的少女身影隱現其中。
「對，說是證據不足，不予准許。」青龍光柱中傳來了樓玥的聲音。
「袁玲是受人矚目的公眾人物，對隱私也特別看重，一旦被她發現我們的監聽，恐怕對我們系統的聲譽造成惡劣的影響。所以如果沒有特別證據的話，監管會的確會有顧忌。」太極像中的少女冷靜地說著。
「這點我也明白，但我要說的是，這已經是近期第七次被駁回的提案了。」樓玥加重了語氣。「其實不僅僅是監聽，最近甚至只是調取資料這種小事也會被監管會駁回，這種頻次極其不正常。」
「調取各方資料原本就是我們可以直接行使的權力，為何也會上報監管會？」
「我們的確沒有上報，但我們在要求相關單位進行配合時，監管會總會以我們的行為涉及濫用權利為由強行介入，中止我們的行動。」樓玥解釋道。
少女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那如果這次我幫你申請到監聽令，你有幾成的把握找到『噬』的線索？」少女開口問道。
「五成。」樓玥實話實說。「但這也是目前有關『噬』的唯一可以追查的線索。」
「……好吧，我答應幫你去說，但你也要做好準備，萬一這次仍然一無所獲，監管會施加的壓力將更大，尤其是……對於你。」
「……我明白。」樓玥眼中隱隱有一絲無奈，但隨即一閃而過，恢復了堅定。
「另外，我要說的還不止這些。實際上最近他們手伸得越來越長了，甚至提出要求讓我們所有行動都要向他們彙報申請，嚴重阻礙了我們的調查。再加上對面最近也小動作不斷……總局長，我覺得那幫人怕是快要按捺不住了。」
「呵呵，他們要是真能動得了我們恐怕早就動手了，但只要平衡還存在，他們最多也只能在背後給我們使使跘罷了。」少女輕哼一聲。「其實他們最近的那些異動我這邊也早已留意，並不能排除他們正在醞釀著什麼的可能，所以我已經在讓蘭珝協助打聽了。」
「那就好。」樓玥點點頭。「話說回來，雖然那幫人在軍部中有點勢力，但這些年因為有蘭珝在，中央軍部總體來說一直處於中立態度，對這場博弈誰也不幫。不過這一次，軍部的做法卻好像有別以往……」
「哦？怎麼說？「
樓玥沉思了片刻后，開始娓娓道來。
「這一屆的調查官考試，從軍部送來的考生是以往的兩倍以上，其中甚至還有軍部高官子女；而軍部向來對自身的人才相當看重，很少向外輸送，這次竟然派了那麼多精英參與我們部門的選拔，實在……有點匪夷所思。」
說著樓玥微微頓了頓，似乎在醞釀措辭。
「而且最近軍部高層的態度好像有一些微妙，我聽說他們即將有高級官員調整，在這種敏感期間向我們外派那麼多精英著實不合理，這種行為更像是……」樓玥語氣中隱約有一絲猶疑。
「你想說什麼？」少女將目光移向青龍光柱。
「更像是來執行任務的。」樓玥眼中閃過一道凌厲的光芒。「可能是因為我多疑，但畢竟軍部中也有那些人的存在，而這次軍部的舉動一反常態，萬一……我是說萬一，軍部內部已經出現了變動，最惡劣的情況是已經倒向那幫人的話，那這次的這些軍部考生恐怕……」
「這點你大可放心，既然調查官考試的所有內容流程都是由我制定，我自然是有信心選出那些適合我們所用的人才。」少女一如既往地平靜，似乎對此毫不擔心。
「有您親自安排，我當然不會擔心，只是此次調整軍部一旦倒向對方，恐怕今後的平衡就沒那麼容易維持了。」樓玥的話語中不無擔憂。
「平衡總有一天會打破，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在目前『噬』暗中蟄伏的情況下，還是要儘力維持，這對雙方都有好處。」少女輕輕嘆了口氣。「只希望……他們也能明白這點才好。」
－－－－－－－－－－－－－－－－－－－－－－－－－－－
「11號楊允一提前交卷，可以離開考場。」
在另一間教室內，楊允一在周圍考生複雜的目光中，淡定地摘下指環，順手整了整西裝，邁步準備離開教室。
「你那麼早就交卷啦，不再找找嗎？還剩五分鐘呢。」馬丘茲瞥了眼倒計時，對眼前這位有緣再次同一個考場的同伴關切地問道。
「我既然已經答完了，那還是早點交卷比較保險。」楊允一說著有意無意地看了眼周圍虎視眈眈的其他考生，冷笑了一聲，隨後轉向馬丘茲。「以你的實力應該也能進前五，如果差不多了的話，也早點交卷吧，落袋為安。」
「哈哈，你不用擔心我，我可不是那種能被人隨意欺負的傢伙。」馬丘茲無所謂地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楊允一的肩膀。「要說擔心的話，還是擔心葉喻那小子比較好，他畢竟沒有受過正統訓練，心中對有些東西也沒有概念，我很怕他會吃虧。」
「考完的趕緊出去！在這裡磨磨蹭蹭幹什麼？」教室里的擴音器再次響起夏考官毫不留情的催促聲。
「……希望他自己能多留一個心眼吧。」楊允一搖頭低語，隨即離開了考場。
而就在楊馬二人為葉喻滿心擔憂之時，葉喻自己倒是心無旁騖地迅速搜尋著所剩無幾的答案，爭分奪秒。
「哇，你果然很厲害，在那麼隱蔽的地方都能找得到，真不愧是樓局長推舉的人～」筱露扯著甜美得發膩的聲音，一臉崇拜地看著葉喻，搞得後者渾身不自在。
「不……如果說厲害的話還是你厲害，我這邊一半以上的分數可都是托你的福。」葉喻飛速『拾取』了面前的答案，同時瞄了眼電子試卷上的總分，心中稍微安定了不少，以現在自己的分數來看，至少應該不會是倒數前十的排名。
呼……看來合作的方式真的有用，要不然自己也不會拿到那麼高的分。
葉喻有些興奮，不過不到最後他也不敢掉以輕心，在『拾取』完答案后又立即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下一次探察中，甚至完全沒有留意試卷畫面中的其他細節，現在的他可沒有時間去研究其他那些有的沒的。
「考試時間只剩最後1分鐘，請各位考生抓緊，到點后系統將自動提交。」考場中響起了提示音，不少考生停下了手上的搜尋動作，開始提交試卷。
「那邊還有一個！」葉喻盯著不遠處的那團綠色熒光飛奔而去，在計時牌開始十秒倒數時又收了一個答案。他並不理解為何其他考生要這麼急著交卷，反正到點系統會自動提交，那麼在剩下的時間內能撿幾個和答案是幾個，難道不是嗎？
『十……九……』
葉喻看著倒計時牌，深深吐了口氣。
差不多了吧？
「謝謝你，葉喻～這次真的幫了我大忙呢。」筱露嬌聲笑著，沒等葉喻有所反應，便將整個身體突然貼了上來，伸手一把握住了葉喻戴著指環的右手。
『六……五……』
「你……你這是……？」似有若無地淡淡體香直撲葉喻鼻息，令他頓時有些恍神。
『三……二……』
「傻瓜～你的分數，我就收下了。」懷中的女子嬌柔嫵媚，但其傳來的聲音卻從溫柔甜美瞬間變得如寒冰般冷徹心扉。與此同時，一股異樣的感覺猛地從葉喻心中爆發了出來，但卻為時已晚。葉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分數在倒計時結束前的最後一秒，瞬間歸零。
「考試結束！所有考生立即離開考場！」隨著夏考官的聲音，考場門應聲開啟，而此時葉喻終於回過神，一把推開了貼在身上的筱露。
「你剛才幹了什麼！」葉喻怒斥道。
「哎呀，人家剛才不是告訴過你了嗎？你的分數，被我拿走了哦。」筱露瞪著那雙無辜的大眼睛，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而那種樣子在此時的葉喻眼裡卻顯得矯揉造作，令人作嘔。
「你……你怎麼辦到的？！這根本不符合規則！」在勝利在望的前夕被打回地獄的滋味令葉喻崩潰不已，而更令他憤怒的是對方竟然如此惡劣的欺騙玩弄自己，這種羞辱感讓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哈哈哈，菜鳥畢竟是菜鳥，果然選擇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人下手是對的。」筱露嗤笑一聲，天真無邪的表情瞬間換成了得意與鄙夷。
「看在我心情不錯的份上，就當我大發慈悲告訴你失敗原因吧。」筱露笑著走上前，抬頭盯著怒氣沖沖的葉喻。
「你知道嗎？做為專業特工首先要具備三點基本常識。第一，觀察環境，第二，收集信息，還有第三點……」
筱露的笑容漸漸隱去，而原本甜膩過頭的嗓聲也變得冷漠無比。
「第三點，不要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