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敢賭么
來到街口，羅格換上鞋子，自嘲一笑：「想不到還要用到這雙靴子…」
羅格知道冒犯貴族的後果，還沒傻到穿著這雙靴子滿大街跑，賺取錢幣后，便換了一雙，竟沒想到還有用到的時候，心理也頗為無奈：「子爵大人啊，不是我不尊重您，實在是迫不得已，再說，誰讓您治下的戴爾郡如此不堪，咱們在這個問題上算是兩清，回頭您要真找我麻煩，我可不會對您客氣！」
暗暗肺腑兩句，羅格看了看泥濘的街道上的馬車印，眼睛微眯，嘴角一翹，順著車印走去。
兩個轉角后，隱隱的悲呼聲傳來，羅格急忙趕去……
一間較大的房間前，一位面容憔悴，滿臉淚痕的大鬍子老人跪在門前，沾滿泥濘的雙手不停的拍打著房門：「求求您，求求您巴克大人，放過我女兒吧，我什麼都願意做，求求您！」
房間里少女的尖叫、布條的撕裂聲伴隨著聲聲淫笑傳出，很顯然，老人的哀求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父親，父親，救救我，快救救我！」少女的絕望哀嚎著。
「女兒，我的女兒，求求您！求求您了巴克大人……」老人聽到少女的聲音后，滿臉絕望，卻只能更用力的拍打著房門哀求，悲傷的聲音聞之心碎。
「你們會永墜地獄，神明是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這群惡徒…」門前不止老人一位，還有兩位老婦癱坐一旁，雙眼無神的望著陰鬱的天空，似乎接受了這樣的命運，不停的詛咒著惡徒們。
整個街道除了這三位老人外，空無一人，所有的房門緊閉，若仔細看的話，透過殘破的房門縫隙，你會發現一張張驚恐而又麻木的臉龐。
「老大看看這妞兒，哈哈哈哈…」
「想不到今年最後一筆買賣收成好不錯，還有三個小妞兒，老大，今晚就不急回去了吧？讓哥幾個好好泄瀉火！」
「去你的，上次還不是因為你玩兒死個，賠了本？！」
…….
房中不堪入耳聲音毫無顧忌的傳出，卻不知這些聲音一字不落的落入街角一旁的一位約莫七八歲的孩子耳中。
「收成？玩兒死？還賠本？」這時的羅格雙眼寒光爍爍，冷到了極致，雙拳緊握，直至深吸一口氣后，漸漸鬆開：「好，好，好，好得很啊！這是我這一生中聽到的最為悅耳的序曲！」
「死亡的序曲！」羅格面無表情的向前走去。
正當羅格臨近，房門被一腳踹開，咒罵聲傳來：「該死的奧芙曼，你不想活了？！」
出來的大漢滿臉猙獰，正當伸腿踢先前拍門的老人，一道聲音傳來：「把你那骯髒的臭腳放下！」
聞聲大漢一臉惱怒，可轉頭看去，竟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了原地。
也不怪大漢有如此反應，整個貧民窟也沒誰敢這樣對自己說話，更別說是個孩子。
「我說的話你沒聽見么？骯髒，卑微的畜生，我讓你把腳放下！」說話的正是羅格。
「好一個小子……」大漢反應過來，瞬間惱怒無比，臉色猙獰，伸手向羅格抓去。
面對抓來的大手，羅格渾然不懼，淡然且高傲的說道：「你要冒犯貴族么？！」
「貴族？！「大漢伸出的手瞬間停在半空，這些人雖無惡不作，但個個是人精，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再看眼前的孩子，面對自己竟毫不膽怯，那高傲的姿態，藐視的眼神，如自己偶爾見過的一位貴族家的僕人簡直一模一樣，一時間驚疑不定。
羅格見此，心裡暗暗獰笑：「就這點智商，玩不死你我就不叫羅格！「
也沒理會愣子原地打量自己的大漢，羅格擺著高姿態走進房子，一眼撒過，房間簡陋但空間挺大。
左側有八個半人高的木籠子，一個個較小的身體蜷縮在裡面，隨著羅格進來，一雙雙無神的眼睛望來，羅格在最裡面的角落裡找到了抱著雙腿哭泣的亞絲娜。
似乎感受到了羅格關切焦急的眼神，亞絲娜抬頭望去，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似乎是不敢置信，竟拿雙手揉了揉眼睛，等待確認后，眼中焦急與渴望的神色，小嘴微張。
也許是因為恐懼，並沒有發出聲音，但羅格還是看懂了亞絲娜要說的話：「救救我！」
除此之外，籠子旁的鐵連上還拴著三人，其中兩名是兩位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女，此時正驚恐的看著房間另一側，一位衣衫不整被一名大漢死死壓在下面的少女，瑟瑟發抖。
大漢見羅格進來，放開了身下的少女，剛才羅格的話聲音說的很大，房間里的五人都聽得清楚。
羅格對著亞絲娜微微點頭示意后，看向眼前幾人，出兩名坐在中間的中年人外，其餘四人都是滿臉橫肉，身材魁梧的大漢，不由得眉頭一皺：「才六個人？」
「六個人來貧民窟，竟把貧民窟的人嚇得不敢出門？」羅格甚至沒辦法理解：「看來還是小看這些惡徒的名聲與這個社會了！」
「你就是巴克吧？」羅格看向坐在中間的光頭中年人。
中年人身材算不上魁梧，但數道恐怖扭曲的疤痕從頭頂延伸到嘴角，顯得面目可憎，猙獰無比。
「小子，你見過我？」巴克聲音沙啞，如夜鴉嚎叫一般，冷冷的看著羅格。
『貴族的名頭果然深入人心，連這樣的惡徒也不敢有絲毫放肆』羅格暗暗思索。
面對巴克的質問，羅格並沒有絲毫膽怯，依舊一臉高傲的表情：「就你這長得連只畜生都不如的樣貌，貧民窟的人那個不知道？」
「小子，你說什麼……」巴克一旁的大漢陰著臉喝道，卻被巴克伸手攔下。
羅格看在眼裡，暗暗思索：「這麼快就發現了，不愧是惡徒頭子，這樣罵你都能忍，不好對付啊！」
「小子，我可不知道子爵大人家裡有新招的工人。「巴克掃了眼羅格的靴子。
「今天新招的，不行么？」羅格說完朝著亞絲娜走去。
「小子，冒犯貴族，你知道是什麼下場么？」
「應該比你還慘！」羅格隨意的回答。
「混蛋！你小子以為你是誰。」羅格如此態度自然惹怒巴克手底下的人，就見一名大漢從腰中抽出一把長刀，滿臉惡像：「在這宰了你，你認為尊貴的子爵大人會在意你這麼個小子么？」
「餓了吧？」羅格來到亞絲娜面前蹲下，一臉微笑，漏出潔白的牙齒，完全沒理會大漢威脅的言語：「這是麵包，對了，這是給你買的藥劑，趕緊喝了，我看看你的傷口…」
這時的亞絲娜一臉震驚的看著眼前的羅格，雙眼明亮無比，如看神明一般看著羅格，剛才的話她可是聽得清楚，為子爵大人做工，那該是多麼尊貴的存在。
一把搶過羅格遞來的麵包，剛吃到嘴裡，心理瞬間范出無盡的委屈，自己從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麵包，爺從來沒有誰這麼在乎過自己。
自從記事起，自己就在翻垃圾堆填飽肚子中度過，偶爾會從垃圾堆中翻出些的屍體，除了恐懼與飢餓便再也沒有其他的感覺。
就在昨天，自己剛找到一塊堅硬的麵包，就被眼前的男孩搶走了，正當自己以為要死的時候，也是這個男孩把自己救起。
他早晨說去找吃的，不但找到了還帶來這麼多從未吃過的食物，甚至還有藥劑，那可是魔法藥劑，自己也只是聽說過，別說用了，甚至從沒奢求自己會見到過。
在自己被抓絕望的時候，這個男孩又出現在自己面前，望著一臉疼惜為自己包紮傷口的羅格，亞絲娜哭得更厲害。
也許是有了食物充饑，又也許是雙腳已經凍僵，包紮傷口時，亞絲娜似乎忘記了疼痛，看著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委屈的流淚的亞絲娜，羅格心理一陣鑽心的疼。
轉頭看到旁邊幾個籠子里的瘦弱身體，和一雙雙死死盯著自己手裡食物的眼神，羅格心裡似壓了塊巨石，即便極為克制的羅格也泛起絲絲焦躁與憤怒。
「我懶得跟你們廢話！」羅格包紮好亞絲娜的傷口后，轉身盯著巴克，語氣裡帶著不耐道：「站在那裡半天也不見你們動手，是因為你們怕，怕得罪貴族。」
「你們心裡明白，如果我真是子爵大人府里的人，我的性命就不屬於自己，而屬於尊貴的子爵大人，在沒有確定的情況下，你們敢殺我？可笑。」
「你們不就是懷疑我身份么？不用試探了，帝國年終祭奠馬上就到了，子爵府里人手不夠，我恰巧得到子爵府里的奧文執事的賞識，今天正式為子爵府里的僕人，而且在奧文執事下做事。「
「至於信不信，由你們，不過醜話我的說道前頭，得罪我你們沒好處，打擾子爵大人的帝國祭奠你們應該知道後果！」
「而且，如果我說的都是謊話，在整個戴爾郡，像我這樣的一個小孩子，恐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但是，你敢賭么？巴克？」
羅格說完，盯著巴克，心裡直打鼓，自己說的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先拿貴族警示，在搬齣子爵鎮住場面，然後找一個合理的理由誘導，最後拋出自己的底線，然後消除欺騙后的疑慮，環環扣扣，至於巴克這名惡徒信不信，羅格也沒十足的把握。
霎時間，整個房間里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