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惡徒
畢竟是在郡城裡，艾德家裡雖然簡陋，但也算是能遮風擋雨的家了。
而這時的羅格已近換了一身行頭，雖然破舊了些，但還是很保暖的。
「給你們的圖紙今天多做一些，實在不行就從鄰居家聘兩個人，都是窮苦人，也別太計較那麼多。」
「要記住，做買賣，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你不懂？就是和氣生財，不管什麼事都不要做得太獨，自己吃肉也讓別人喝喝湯，可懂？.……不懂就算了。」
「只要記住，這些窮苦人跟咱們都是一類人，絕對靠得住就行了！」
看著依舊一臉茫然的艾德，羅格也只能無奈搖頭，畢竟思想認知和社會知識相差太大，叮囑幾句后，羅格也懶得繼續說了。
不過羅格倒是沒想到的是，艾德自己雖然不明白，但卻死死地記住羅格的話，並貫徹實施，幾番接觸下來，尤其看到羅格給的圖紙后，艾德一家再傻也知道，眼前的小羅格絕不是一般人，雖然聽不太懂羅格說的話，但羅格說什麼自己做什麼絕對沒錯。
來到城門口，羅格對著艾德說道：「把東西給我，你回去吧。」
「查爾斯隊長，什麼時候收班啊，兄弟們都可都凍壞了。」一名士兵搓著手一臉抱怨說道。
「你們有什麼抱怨的，今晚回去抱著老婆泄瀉火，明天還能睡個懶覺，可離我交班還有兩天呢，再等等吧，這該死的鬼天氣，等下雪后，也就輕鬆多了！」一旁一臉大鬍子的漢子說道。
聽著他們的話，羅格明白，大雪降臨后，雪路不好走，郡城之間基本也不會有沒什麼來往，這些士兵自然也用不著像現在一站一天的受凍了。
至於貧民窟里人們的死活，可不再他們的考慮範疇！
「幾位士兵大哥還在執勤么？」
「嗯？」幾位士兵聞聲望去，見是一位小孩。
「這不是早上的那個小子么？！」
士兵長查爾斯最先反應過來，對於早上的事情，他還是記憶猶新的，因為眼前的小子，這些人倒是免了一場責罰。
耽誤了貴族的事情，尤其是尊貴的子爵夫人的事情，可不是他們能承擔得起的，即便是推車這麼簡單的事情。
「是我，羅格，查爾斯隊長。」
「嘖嘖，小羅格今天是去哪了？」查爾斯打量著羅格一身行頭：「可不是去偷東西去了吧？」
「哪有，不過是幫人做工，老闆賞識。給了些破舊衣服。」羅格謙遜得很：「幾位大哥想必凍壞了吧.……」
羅格心裡跟明鏡似得，以後能不能進城全靠這些士兵一句話，說著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酒壺和麵包：「為了我們尊貴的子爵大人和戴爾郡，幾位辛苦了……」
「哦？有酒？」查爾斯不等羅格遞來，一把抓過：「嗯？還是布朗家的？」
布朗酒坊在戴爾郡是出名的，就這一小壺，就值十個銅幣，可以買平民家庭幾天的食物了，雖然有些心疼，但為長遠打算，羅格也懶得在乎。
「布朗家的酒，我平時喝的也不多。」把麵包分給底下的士兵，查爾斯享受般的喝了口酒，說道：「怎麼，小羅格，是不是以後想進城？」
「瞞不過您，查爾斯隊長…「
因為早上的事，查爾斯對羅格的印象還不錯，看著羅格拘謹的笑容，自然知道羅格的想法：「不過，我們幾個把守城門，為的是戴爾郡的安全，如果有不守規矩的惡徒進來……」
「查爾斯隊長，您放心，我只是找到一項長久活計，絕對沒幹別的。」
「嗯，記住你說的話，去吧。」
看著羅格遠去，畢竟是一個貧民窟的孩子，說不得是被哪位有錢的住戶看中了，查爾斯也沒在意，再說放一個小孩子進城也不是什麼大事。
出了城門，翻手侍弄了一番背後拖行的行李，在路旁找了些馬車留下的糞便塗抹上去，瞬間陣陣惡臭傳來。
裡面藏得是些吃食和禦寒的衣物，這樣做也是沒別的辦法，貧民窟這種地方連艾德都不願來，畢竟裡面的人可是窮的什麼都敢做。
估計是天色已晚，外出務工的人都以回家，整個貧民窟街道上顯得格外安靜與荒涼。
說是務工，其實不過是出些苦力，為城裡的人家砍砍樹劈劈柴，做些布料之類的，基於貧民窟的人數，競爭也是相當的大。
但像羅格這樣的孩子，可沒人管，任其自生自滅。
提心弔膽走了一路，終於走到迪亞老人家，可敲了半天門，也不見迪亞老人出來開門，羅格心裡一驚，連忙放下行李撞門。
「咳咳.……」
一塊爛木板子，撞了兩下就撞開了，濃煙傳出，嗆得羅格一陣亂咳。
「迪亞奶奶？亞絲娜？」
看著屋裡濃煙滾滾，羅格的心一下被提了起來，大聲喊叫卻不見人說話，屋子裡火盆反倒，零星的火星點燃房間的木椅與布毯，好在因為潮濕沒有著起火來，但濃煙不散。
在屋子的一角落，羅格看見了倒地昏迷不醒的迪亞老人，老人渾身冰涼，呼吸非常微弱，羅格趕緊把老人拖出房間，進行急救。
稍久后，羅格從行李中翻出一個不規則的水晶瓶，透過粗糙的瓶子外部，可以看到裡面盛放著一種暗紅色的渾濁液體。
這是羅格位亞絲娜買的『火熱試劑』，一種較為低等與普遍的『魔法藥劑』，算是一種禦寒、驅寒的藥水。
起初羅格把玩研究許久，也喝過一口，雖然腥辣無比，但喝下去后，瞬間覺得一股暖意傳來，著實讓羅格驚奇不已。
現在情況危急，羅格連忙把藥劑灌入迪亞老人口中，畢竟是與魔法沾邊的物品，見效很快，用掉約莫三分之一后，迪亞老人面色有些紅潤起來，緊接著劇烈的咳喘聲傳來。
「哦？！小羅格你回來了？」迪亞老人緩緩轉醒，看到羅格后瞬間瞪大眼睛：「快，快藏起來！」
「迪亞奶奶怎麼回事？亞絲娜呢？」羅格扶起老人，幫老人順氣，拿起試劑讓老人繼續喝，心裡焦急無比。
「快，快藏起來，小羅格，是巴克，巴克他們來了，快藏起來！」剛醒來依舊虛弱的老人竟不顧身體，焦急得催促羅格躲起來。
「巴克？！」聽到這個名字，羅格心裡一驚，一顆心掉進了谷底，眉頭緊皺：「是這個畜生！」
巴克是貧民窟談之色變的人物，在戴爾郡也是有名的人牙子，無惡不作都難以形容他的惡毒與卑劣。
戴爾郡的西北方是一處污穢之地，是整個戴爾郡最為有名的奴隸市場，而貧民窟的人若難以維持生計，會來到這裡自願賣身為奴，面對各樣的買主，好壞有一個選擇。
在帝國，不單貧民窟，就連如艾德這樣的平民家庭，賣兒賣女，賣自己也很常見，而且受法律保護。
可沒人會把自己或兒女賣到人牙子的手裡，在這些人手裡，在沒有遇到好的買主之前，過著連畜生都不如的生活，在販賣時，會被扒光身體，套上鎖鏈，當牲口一樣販賣。
最主要的是他們的賣主，基本都是銷金窟、礦主甚至一些有『獨特』嗜好的人，這些地方承載著帝國最黑暗的一面，進去后這一生就算完了。
雖然帝國法律有約束，但對人牙子而言，基本就是廢紙一張，但帝國法律終究是有些作用的，大多人牙子還不會明目張胆的去做些人神共憤的事。
而巴克並不在此列，位於帝國最北方的貧瘠之地，帝國法律在巴特公國中還不如巴特大公的一句話，這樣的環境下催生了像巴克這樣猖狂的惡徒。
巴克出身貧民窟，悲催的遭遇但並沒有讓他對自己生活過的地方產生絲毫憐憫與同情。
為了賺錢，抓捕孤兒來販賣已是常事，更為不堪的是，巴克會對已無還手之力的貧民家庭下手，強行抓捕販賣，如果有『特殊』買賣，巴克簡直無所顧忌，更不要說其它骯髒的事情。
知道事情后的羅格心急如焚：「天色已晚，城門應該快關了，如果讓他們進了城，事情就糟了……」
看著虛弱的迪亞老人，打量著空無一人的街道，連敲幾戶人家不見人聲，羅格眉頭皺的更緊，暗恨不已：「恐懼已經讓理智喪失至此了么？！一群愚蠢的人！」
「小子，你在幹嘛，還不快躲起來。」警惕的聲音傳來，羅格扭頭望去，竟是鄰居基恩與妻子勞倫。
「有救了！」聽到聲音羅格暗鬆一口氣，焦急道：」基恩大叔，能幫照顧下迪亞奶奶么？「
通過門縫看著有些躊躇的兩人，羅格連忙掏出今天僅剩的三枚銅幣，焦急道：「三枚銅幣，求您幫幫我！「
看到羅格手裡的銅幣，兩人相視一眼，似下定了決心，打開門迅速將老人抬了進去，但並沒有接羅格手裡的銅幣，面露難色：「我們沒辦法收留你，如果讓巴克知道……」
「我知道！」羅格依舊把三枚銅幣留下，並拿出包裹中大半吃食說道：「謝謝你們！」
安頓好老人，羅格從包裹中翻出那雙秀有蔓藤花標記的鞋子，帶著小半吃食正要出門就聽迪亞老人微弱的聲音傳來：「小羅格，你要去哪裡……」
「迪亞奶奶，你好好休息，多吃些東西。」羅格回頭一笑，帶著無比堅定的聲音說道：「我去把亞絲娜接回來！」
「小子，你瘋了？！」哪知基恩一聽頓時色變，拿起羅格放下的三枚銅幣說道：「銅幣你拿著，趕緊找地方躲起來！」
「不用!」羅格轉頭往門外走去：」亞絲娜是我撿回來的，誰都不能傷她一根汗毛，我一定會把她帶回來！「
殘破的房間里寂靜無聲，迪亞老人愣愣的看著羅格離開時的背影，再看看手中的麵包，喃喃自語：「這真是那個愛偷東西的小羅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