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撐腰
“容姨,我餓了!”
顧卿塵死死地拽住了向往裏衝的容姨的手腕,手直指向了屋外就要把人往外趕。
“丫頭!我要是再不進去給鹿院長頂腰,那沒良心的還不得要把人給逼死。”容姨急聲道。
顧卿塵卻把手按在了容姨的肩頭,硬生生地將兩百多斤的人死死地按在了地上,隨後伸出另一隻手放在她的麵前扇著涼風。
也不知顧卿塵身上有何魔力般,容姨急促地喘息聲漸漸地平滑下來。
“丫頭——”
“噓!”
顧卿塵的手指放在了她的唇上,隨後壓低了身子,豎起耳朵聽向了裏麵的動靜。
“你一直都在怪我的父親!?”鹿邑聲中含怒地朝蒲天成發問。
見自己都說漏了嘴,蒲天成也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挑釁模樣撇嘴一笑,隨後用著痛恨至極的聲音說道:
“若不是我拜入你父親門下,我怎麽連個秀才都考不上!?”
“那是……”
“那是因為我的師傅教出了一個好徒弟,居然敢在朝堂之上胡言亂語,說什麽試卷買賣、官位買賣……你說你說得是真話倒還好,結果是一派胡言,你說說有這個師兄,誰還敢讓我進朝堂做官!?”
少年天資聰慧,卻又因太過於聰慧而被世間繁華迷惑了心智。
又因鹿家當時遭了難,鹿邑的母親在回家探親的路上遇上了船難喪身,父親痛失愛妻,又要照顧年幼的鹿邑,一時沒有發現蒲天成成了一個隻會懷戀的少年風華的廢物。
你說說都成了一個肚中滿是稻草的廢物,偏偏心中還是自命不凡,別說是秀才考不上,就連童生也幸虧是他那時年幼時才堪堪得來的。
鹿邑擰著眉毛,從地上撿起沾滿油汙的書本,用袖子擦了下,隨後又遞給了蒲天成。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義……”
蒲天成臉色瞬間一變,一手揮開了那本書冊,低吼道:
“我還用不著你考究!”
鹿邑也不惱怒,又將書從地上撿起來,隨後又遞向了蒲天成。
卻又被扔在了地上。
一次又一次。
“這……”容姨瞪圓了雙眼,被裏麵的景象給驚得說不出話來。
鹿院長以前可不會這般強脾氣的,隻要她一衝進去,就會服軟地將她一同拖出去。
“泥人還有脾氣,你真當鹿邑是沒脾氣嗎?”
顧卿塵手指卷著從發釵中跳出來的調皮的發絲,挑著眉毛,用著得意的目光瞧向了容姨。
“可……鹿院長可一直都沒發過脾氣。”容姨低聲反駁。
顧卿塵嘴裏卻傳出了聲嗤笑打斷了她嘴裏的話。
“你這死丫頭!要說話就好好說,怎麽學起那些文人陰陽怪氣的笑話本娘子!?”
容姨的手朝顧卿塵腰間一擰,滿臉的肥肉一擠瞪向了她。
“錯了!卿塵知道錯了。”
顧卿塵小聲認錯,拉起容姨的袖子,將她的目光又給拉回了裏屋中。
感覺到腰間的扭勁一沒,顧卿塵才長長的舒了口氣,湊到了容姨的耳邊小聲地解釋道:
“容姨,鹿院長不是不發脾氣,一是這姓蒲的沒將人給逼急,二是你每次都出現得太及時……”
“我幫鹿院長還不對呢?”容姨臉上的肉又是一擠,渾身的煞氣飆了出來。
顧卿塵趕忙用小手輕拍著她的背,容姨緊繃的肌肉才放鬆開來,氣哼哼地將頭又轉了過去。
為了包子!為了堂食!可不能得罪了這位。
“容姨你一來他怎麽敢放肆?而鹿院長又沒被逼急,又不願了斷與姓蒲的來往,所以就一二三再而三的退讓,可這退讓也讓那姓蒲的越發的囂張,囂張得讓好脾氣的鹿邑也生氣了。”顧卿塵又接著解釋道。
“生氣!?我隻見到鹿院長在犯強。”容姨反駁卻壓低了身子一同隨著顧卿塵看戲。
可剛一壓身,卻又瞧見顧卿塵擼起袖子隨時準備衝進去。
顧卿塵隻是勾起了嘴角,用手拍了下容姨的肩膀,隨後又指向了門口,撒嬌請求道:
“容姨!卿塵真的是餓了。”
容姨長歎了一口氣,胖手往圍裙上一撮,轉身輕聲地朝屋外挪去,還不忘在走時提醒一句。
“我可把鹿院長交到了你手上,別讓人欺負了他。”
顧卿塵一時看戲看得入迷,隻是朝她隨意地擺擺手。
總覺得這丫頭實在是不靠譜!
容姨心裏沒譜,深深地看了眼動靜越發大的裏屋,隻能提起衣擺朝外走去。
若是真出了事,那丫頭以後就別想從她那處拿到半點的吃食。
背後忽地吹來了冷風,顧卿塵隻是攏了下衣領,又伸長了脖子往裏麵瞧去。
在鹿邑一遍又一遍的撿書遞書下,蒲天成癲狂地將書撕成了紙碎撒得滿地都是。
“鹿邑你發什麽渾!”蒲天成吼道。
“這書是家父書房中的吧!?”鹿邑不怒不喜地質問。
實在是氣勢太弱,或是在蒲天成心目中鹿邑就根本不會將他怎般,直接從地上起身,用鞋底死死地壓住了碎紙,隨後揚起下顎不屑地看過去。
“是又如何!?”
“自從家父離京之後書房就從未打開過,不知蒲兄是怎麽拿到家父的手記!?”鹿邑踏步向前,一腳踩在了蒲天成的兩腿之間。
蒲天成瞬間重心不穩摔倒在地,且摔得麵色蒼白。
“我……我……”
“未得主人同意便拿那是偷!”鹿邑沉聲一喝,蒲天成渾身發起顫來。
“他是我老師,我拿他的手記不說又如何!?”蒲天成死強地反駁。
鹿邑濃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眸,卻遮不住他向上勾起的嘴角。
“嗬——”
鹿邑猛地彎腰湊上去,“蒲天成你還認家父為你師!?我可記得幾年前你當著麓山書院一眾學子的麵要與家父恩斷義絕,叛出師門!”
“那時是我一時糊塗!”蒲天成氣弱地低下了頭,可麵上卻無半點悔意。
“那時也是家父一時糊塗,糊塗地為你辭去書院之位遠離京城,也是我一世糊塗將你當成兄長,百般忍讓,結果隻得來你這般的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