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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沖喜(二)

  這時,朱老村長、老太醫、薛智等紛紛湧上前來,抱拳賀喜,大妞特意沖著薛智道了聲謝謝--正是薛智沖喜一說,才引出郭大路的求婚來。


  當天晌午,郭大路和大妞要結婚的消息,就從后隆村傳遍了整個鄞縣城,不同的人聽在耳中,卻是各有各的滋味。


  黃學恆在縣衙里一迭聲的下令,直到元月前,本縣城一應事務都以郭掌門婚事為重,一眾官吏務必整頓市面,清潔街道,營造歡歡喜喜結大婚的喜慶氣氛,哪個辦事不盡心儘力,讓一些屑小鬧事--哼哼,莫怪本大老爺秋後算賬!


  官場上早有消息傳出,等過了年,黃縣大老爺就要高升杭城知府,原本大李朝的規矩,本鄉本土人士是不能在本地為官的,但黃學恆因為有科學門的一層關係,居然成了異數。


  底下的一眾官吏都沒口子的答應,其實黃學恆這通官威卻是白白髮了,鄞縣城上上下下,不知多少人是靠著后隆村活的,科學門的各處作坊里不少親戚朋友都在打工,種的田地山林都是科學門的,大家都指著科學門吃飯呢。這鄞縣衙門裡,就算有不開眼的敢得罪黃大老爺,也沒人敢惹科學門。


  郭大路又是一心回報桑梓的,寬厚待人,哪個傢伙會不開眼,在他的大婚時鬧事找不痛快?都不需要湯和帶著衙役們動手,老百姓就能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


  李波在雪糖鋪里聽得此消息,立刻一迭聲令手下夥計,通知全國各地的鋪子,以賀後龍先生大婚的名義,打折銷售一批百貨,下面的夥計為難地道:「這快要過年了,原本就要打折迎賓,這是一年到頭難得的旺季,這折上打折,可要虧本了。」


  李波瞪了那夥計一眼:「蠢貨!咱們只是名義上打折,其實最近后隆村李大眼又新開了幾個爐子,精鋼農具等的成本早就又下來了一節,就算是折上加折,咱們賺的錢還是大頭,怎麼可能虧本?記住,一定要把賀後龍先生大婚的廣告紙條貼在最醒目處!我要讓天下人都來給我師尊賀喜。」


  旁邊克里絲締正在學算賬,原來,大世界生意做得大了后,賺了不少銀子,這也是郭大路的產業之一,李波自然要管起來,拉了克里絲締讓她在自己身邊學著怎樣算賬,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義學補課。至於上課時,李波怎麼吃「女學生」的豆腐,這裡就不一一述說了。


  克里絲締又歡喜又難過,嘆了口氣:「郭哥兒大婚自然是喜事,可是,沒想到成婚的不是香香,而是大妞。上次他們兩人在登仙閣鬧出這樣大的事來,我還以為郭哥兒就勢會娶了香香呢。」


  李波哼了一聲:「你這個胸大無腦的番婆子,你懂個屁!郭大哥和郭蘭英再怎麼情深意長,可郭蘭英畢竟是青樓出身,又不是黃花處子,怎麼可能成為我科學門的掌門正房夫人?這說出去,可不成了全天下的笑話?皇上前不久剛冊封了郭大哥,連他未過門的媳婦都有誥命在身,讓一個青樓女子成了命婦,連帶著皇上也丟臉。那是萬萬不成的!」


  克里絲締雖然是番女,可在大李朝生活得時間長了,自然也知道門當戶對四個字,其實不要說在大李朝,就是在番國婚姻也講究門第,騎士是不可能娶農家女的,至於風流一夜倒是無妨,鄉間就有不少貧民女子和騎士、貴族老爺鬼混生下的私生子。


  這樣說來,郭大路以一派掌門之尊,娶了大妞這鄉下姑娘,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至於讓他非要娶香香這青樓女子進門,那就實在是太過了點--能一抬青頂小橋抬進後院,做個姨娘已經是香香的福氣了。


  克里絲締白了李波一眼:「我說,你倒是什麼時候把我抬進你家啊?昨天晚上在人家身上折騰時,還答應得好好的,說過幾天就帶我去見你爹娘,褲子一拎上就忘了。我可說明白了,我也不指望你給我什麼名分,錢呢,自從我成了大世界的主演,自己也賺了不少,我只指望今後我肚子里出了一男半女,得姓李,進李家的家譜。」


  李波為難地撓了撓頭:「克里絲締,你是個明白人,實話實說,我李波今後必要八抬大橋抬個富貴人家的嫡女進門,光宗耀祖。你這性子,是進不了我的后宅的,悶都把你悶死,還不如你在大世界和眾姐妹熱鬧快活。要我說,我在外面置個大宅子,你就住在外宅,不用看大婦臉色,可不自在隨心?我早已經置下了幾份產業,寫的就是你的名字,保你後世無憂。只不過入族譜一事--我就怕你生出的孩子也是金髮碧眼的,咱們大李朝人,都是黑頭髮黃皮膚黑眼睛的。你要是給我生個白皮膚的雜種出來,我可沒臉帶給爹娘看--這可不像我的種啊。」


  克里絲締怒道:「放屁!自從你我好上后,就是在登仙閣,我都再沒接過別的客,我生出來的崽子,絕對是你的種!」


  原來李波雖然好色,對克里絲締倒也有幾分真心,自從春風一度后,一直想法子貼補她,讓她不要和別的男人上床。


  克里絲締雖然是番女,卻也有點真心真情,自己掏了歷年積蓄出來,買通了龜奴,以身子不適為借口,只是和尋歡客喝喝酒,唱唱曲,居然在青樓之中,也為李波守住了身子。因此故,李波如今發達了,卻依然喜歡克里絲締,並沒有棄之腦後。


  李波左右看了看正在忍著笑的夥計們,一拍桌子:「看什麼熱鬧?都很空嗎?去去去,把倉庫里的貨都盤一遍!」


  克里絲締騰身而起:「姓李的,我就知道你是個沒良心的,一富貴了,就變臉,老娘不陪你玩了!」說著,轉身就要走。


  李波急了,忙攔住了她,好說歹說,明天趁著回后隆村給郭大路和大妞賀喜的機會,把她介紹給自己的爹娘,這才讓克里絲締重新笑開了顏。


  克里絲締道:「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和你生出來的孩子,必然是黑頭髮黑眼睛黃皮膚的正宗大李朝人。我以前在別的院子看到番人女子生孩子的,無一例外,都是如此。後來聽了郭大哥在義學上的課,才知道這是什麼遺傳基因決定的。你們大李朝人的基因比我們番人的強,叫什麼顯性基因,所以生出孩子,必然是大李朝的膚色,那是絕不會有錯的。」


  李波笑道:「廢話,這在床上,當然是我比你強,要不如何讓你每次都求饒。」


  克里絲締呸了一聲:「到底是誰求饒?只有累壞的牛,沒見過耕壞的地,是誰一聽到我說『還要』,就裝睡打呼嚕的?」


  李波面對潑辣的克里絲締,一縮脖,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諸家老太太身在重重后宅,可聽到郭大路和大妞的婚事,倒比李波還早,甚至連郭大路帶著大妞趕赴天一閣求醫一事,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她對大太太笑道:「這可真是佳偶天成,那大妞我雖然沒見過,卻也聽過她諸多往事,聽說她在義學是極聰明的,連咱們家諸小少爺都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說可惜本朝不開女科舉,要不考個狀元也不在話下。更難得的是,這孩子不忘初心,極是良善寬厚,為四周鄉親做了不少實事好事。」


  大太太卻輕嘆了口氣:「可惜啊,我倒是一直想著和後龍先生結門親事呢。自從知道他厭惡小腳后,我就一直託人在遠房親戚中找生了一雙天足相貌又長得好品性又佳的,想收做我的養女,慢慢調教,再想個機會送到義學,和郭大路結下一段姻緣。如今看來,我諸家女子卻是沒有這份福氣了。」


  老太太半閉著眼睛,大媳婦的舉動,她心裡一清二楚,不過,郭大路並不是那貪戀女色的,想以婚姻為手段拉攏他,卻是萬萬不能,嘿,那些修行者,哪一個是以妻子兒女為念的?真為了求大道,凡間親情血緣全都可以拋棄。不過,幸好郭大路並不是那樣好色無情之輩,這次他與大妞的婚事,再一次證明了這個孩子為人不入俗套。大媳婦的種種小手段,還是趁早收起來的好。


  老太太咳嗽了一聲:「咱們諸家得送一份厚禮給後龍先生,金銀財寶太俗了一點,這樣吧,前段時間,大江南北的富貴人家紛紛趕到后隆村求甘油救命仙丹,后隆村不收尋常財物,只允以土地山林交換,可見后隆村是極需要土地山林的,我諸家,乾脆送後龍先生一塊上好的土地吧。」


  郭大路和大妞要結婚了,但兩人見面的機會反而比平時少多了,因為大妞的娘陳氏說新人過門前見面不吉利,硬生生將姑爺擋在了門外,郭大路哭笑不得,自己以前和大妞日夜混在一起,要不吉利,早不吉利了。但畢竟陳氏是岳母大人,他又沒有親生的老娘,自己這個「半子」今後少不得把陳氏當親生母親來孝敬,所以郭大路一句話也不敢多說,老老實實再也不敢如從前,隨隨便便就竄到大妞卧室去了。


  科學門掌門大婚,一應事務都由郭進、李如海、陳氏操辦,整套的大李朝傳統婚禮,絕對不允許再出現郭大路下跪求婚這種妖蛾子,不過,郭大路也落得輕鬆,他實在是不得空,上次被天雷打了后,在床上躺了一段時間,作坊里擱了不少事兒,需要他去處理,樂得當甩手掌柜,只等到了元月,將大妞娶進家門。


  這天,郭大路帶著一疊圖紙來到了高爐車間,李大眼忙迎了上來:「新郎官兒,聽說今天是看八字的日子,你怎麼有空到車間來了?」


  郭大路心裡苦笑,自己是個孤兒,連生日是哪一天都不知道,哪裡來的生辰八字,還不是由著郭進胡說一通,挑最好的八字報給李如海一家?

  郭大路故意板起臉:「現在是工作時間,扯這些私事做啥?嚴肅點兒。我看我給高爐車間里定的規矩還是太松,得再多加幾條規章制度,看你們一個個弔兒郎當的。」


  李大眼叫苦道:「我的小祖宗,這車間的規矩還算少啊,連穿什麼鞋子,留多長的頭髮你都規定的死死的,難道不成,連放屁拉屎也要管起來?」--高爐車間這種地方,留長頭髮幹活實在是不方便,所以郭大路直接下令工人全都剃平頭。


  此舉雖然有違民間髮膚不得輕易毀傷的風氣,可后隆村的村民大多是軍漢,以前行軍打仗時,也有為了治傷方便剃了頭的,所以總算是落實了下來,甚至和工裝一樣,成了后隆村特有的一景。


  郭大路知道安全生產全靠規章制度的落實,尤其是大李朝的農民,突然間從田頭泥腿漢子進入高爐車間幹活,身上還帶著一些散漫的性子,這可是工業發展的大忌,高爐車間不出事便罷了,一出事可就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所以郭大路定了許多規章制度,來約束工人,培養他們的紀律性,工人們光背條例就背得叫苦連天,只不過,高爐車間的薪水實在是豐厚,做一天頂得上以前打臨工半個月的,所以大傢伙都老老實實守著規矩,不敢行錯一步。


  郭大路不再和李大眼打趣,左右看了看:「大黑呢?」


  李大眼忙道:「在旁邊的工棚里,正在拉幾件零件呢。」


  郭大路和李大眼轉到了工棚,只見妖牛大黑正半閉著眼睛趴在一塊打掃得乾乾淨淨的青石板上。


  大黑頭上掛著閃爍不定的LED燈,嘴邊堆放著好幾種金屬礦石,它正這兒吃一嘴那兒啃一口,懶洋洋地嚼著,片刻后,哞地一聲叫,尾巴一撅,咚咚,幾個合金零件從它屁股里拉了出來。


  早就守候在旁邊的幾個工人忙上前撿起零件,將上面的殘渣擦乾淨--那是大黑沒有消化的礦石渣--用自製的游標尺子一量,喜笑顏開:「大黑好樣的,這尺寸分毫不差。」


  郭大路看到大黑這德性,又好氣又好笑,上前踢了它一腳:「你這傢伙,我讓你幫著高爐車間製備一些手工不容易打制的零件,你倒好,到這兒當起大爺來了,居然還有專用房間讓你躺著幹活。」


  大黑聽到郭大路的聲音,忙一骨碌站了起來,討好地用舌頭舔著郭大路的手,郭大路拍了拍它的腦門:「我這兒有份圖紙,你好好看看,照著上面標的形狀、尺寸,給我做一樣東西出來。」


  李大眼乖覺,知道郭大路臨近新婚前親手設計、描繪圖紙的東西,必然是了不得的法器,不可輕易示人,忙帶著眾工人出了小房間,帶上門,親自和浩哥兒一起守在門外,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大黑瞪著一雙牛眼,細細看著郭大路攤在地上的圖紙,每一個零件都描繪得非常細緻,看形狀,卻也並不難制。


  大黑埋頭在旁邊的幾堆礦石上一堆亂嚼,郭大路輕輕將手搭在了它的背上,一股純厚的淡金粒子湧入了大黑體內,助它一臂之力,不一會兒,叮丁當鐺一陣響,大黑拉出來了一堆金屬零件。


  郭大路不用遊標卡尺,只用眼睛一掃,就能確認那堆零件與自己的設計絲毫無誤,他滿意地拍了拍大黑的腦袋:「行啊,總算沒白養你這呆貨一場,還能幹點實事。記住,這些零件只有我可以命你製備,其他人,就算是再親近,也不能聽從。」說著,將圖紙遞到了大黑嘴邊,大黑一通亂嚼,圖紙全成了紙漿吞入腹中。


  郭大路用個小包裝起了那堆金屬零件,出了門,和李大眼招呼了一聲,帶著浩哥兒出了車間。


  郭大路和浩哥兒來到了後山擺放鉛酸電池的場所,這兒已經蓋起了一個大棚,給電池遮風擋雨,因為後隆村的人都知道,這些大缸里藏著天雷,怕不小心經過了被天打雷劈,他們可沒有郭大路那樣的本事,被天雷打得半焦依然能活,所以後山成了無形中的禁區。


  郭大路坐在一塊卧牛石上,掏出了包里的金屬零件,小心翼翼地組裝了起來,他也是第一次組裝此物,有些不熟練,鼓搗了好一會兒,他手裡出現了一個曲尺形的東西。


  郭大路又從懷裡掏出了幾粒尖錐形的物體,塞進了那東西尾部的一個蜂巢一樣的轉子里,然後,他抬起手,舉起「曲尺」,對準旁邊的一棵大樹,啪,一聲巨響在後山響起,郭大路手裡的「曲尺」口,冒出一股黑煙。


  浩哥兒站在旁邊,從始至終看著郭大路一番折騰,當那「曲尺」發出巨響時,他的眼睛眨都沒眨--郭大哥神通廣大,手裡的「曲尺」想來是類似掌心雷的法器,沒什麼好驚訝的。


  郭大路招手喚過浩哥兒:「你去那棵大樹樹榦上看一看,可有一個洞眼,不大,也就拇指大小。」


  浩哥兒快步小跑到大樹前,只瞄了一眼,就看到一人摟不過來的樹榦上有個洞眼,洞眼旁邊的木渣子還很新鮮,顯然就是剛才郭大哥手裡的法器擊出的。


  浩哥兒拔出小刀,對著洞眼挖了一陣,挖出了一個變形的金屬小丸,那小丸還有點熱乎,他舉著金屬丸跑了回來:「郭大哥,樹上果然有洞眼,裡面有這東西。」


  郭大路取過金屬彈丸在手裡拋了拋:「洞眼深不深?」


  浩哥兒伸出拇指比劃了一下:「差不多就這樣深吧。」


  郭大路嘀咕了一句:「左輪手槍的氣密性畢竟差了點兒啊,穿透力不夠強。」


  左輪手槍--沒錯,郭大路手裡的曲尺物就是左輪手槍,在各類槍械中,左輪是結構最簡單的一種,郭大路畫出了所有零件的圖形,讓大黑幫自己的製造了出來。不過,他暫時造不出金屬彈殼子彈,用的還是紙質彈殼,底部用****發火。


  郭大路舉起左輪手槍,又試了幾槍,發現彈道並不穩定,因為左輪槍管內並沒有拉膛線,再加上自己手工制的紙制子彈工藝不夠精良,裝葯有多有少,跑氣漏氣現象嚴重,有時還會出現啞火。


  郭大路有些沮喪,這左輪的質量不佳啊,他抬起手,又開了一槍,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炸裂聲從手裡傳來,金屬碎片四射,旁邊的浩哥兒悶哼一聲--炸膛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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