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五十九年前的破事
「一位比較熱情的女士。」坐在白髮少女面前的貴族青年微笑道，他身邊的雅各布坐立不安，拉了拉頸巾。
車窗被輕輕敲了敲，聲音像極了造訪朋友的敲門聲。
雅各布拉開了車窗，一位紅髮騎著馬的女士出現在窗后，她穿著正式的裙子，側坐在一隻駿馬上，帽子上的飾帶隨風飄揚。看到雅各布，她鮮艷的紅唇露出大大的笑容。
「我的小夜鶯。」她伸出裹著紅色長手套的手，「今晚我們一起到拉多維德的森林走走吧。」
雅各布紅了臉，靠在椅背上，與之前阿卡尼斯對他的「撩妹」高手印象十分不同，他就好像一位沒談過戀愛的處男一樣。
「不……不必了。」雅各布晃著手，「我需要陪……呃，我的朋友回家。」
紅髮女士看到他身後的埃倫娜，
「真可惜。」她笑著，「第一次看到你馬車裡有女孩子。」
「我只是送她回家而已……」
他沒必要辯解，阿卡尼斯敏銳察覺到一旁的好友偷偷地扭了下他大腿。
「哈哈哈哈。」看著他支支吾吾的樣子，紅髮女士爽朗地笑了起來，「就不打擾你們了，我的小夜鶯。」
說著，她驅馬超過馬車。夜風帶著漸行漸遠的笑聲與玫瑰花香吹進了轎廂。
在之後的路程，雅各布就好像一個被打亂節奏的機器人。與埃倫娜交談，沒有一點之前談笑風生的樣子，反而支支吾吾的，連阿卡尼斯都覺得尷尬。
好不容易，埃倫娜的家到了。阿卡尼斯明顯看到他鬆了口氣，就好像重新回到了自己擅長的領域一般，他恢復了貴族應有的優雅。
「今晚有您的陪伴真是愉快極了。」他說，「祝您今晚有個好夢。」
「再見，雅各布閣下。」
埃倫娜禮貌地微笑，說道。
她們下了車，與阿卡尼斯這種剛進廠不到一個月的元素工人不同，埃倫娜擁有著一棟帶著小花園的白房子，盡責的守衛拿著掛著煉金球的矛桿，走到馬車前為兩人照亮了道路。
車門一關上，抱怨聲就從縫隙溜了出來，被白髮少女敏銳的耳朵給捕捉到。
「天呀，原本大好的局勢，到後面你怎麼就不行了？」是雅各布好友的聲音
「埃倫娜一定誤以為我是個花花公子，我一直想解釋……」
「算了吧，就你這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的處男。」他說，「鬼才會以為你是個花心公子，剛才你應該邀請她參加一場比較私人聚會的，之前的計劃不是說好了么？」
「可是.……，她不是一直很討厭輕浮的貴族嗎？我怕..」
「你怕這怕那的，後面你居然用頗有距離感的「您」稱呼他……」
哈，原來是個戰五渣處男。阿卡尼斯心想，卻忽然想到夢境中過去的自己，屬於過去的苦澀再一次從心底蔓延出來。
「A娜？」
「我發獃呢。」
昨天阿卡尼斯就已經搬到了埃倫娜的家裡，她們一齊回到了家。
吃得飽飽的梅莉，向房子的主人呈現它的戰績——一盆滿滿的老鼠，其中不知道多少只僅僅是路過，就被這隻貓抓住扯斷了脖子，拿去討好主人。驚嚇之後的埃倫娜，親切地抱起了貓來，雜種貓高興地搖著尾巴，踩著、蹭著她的胸部。這是它的一大愛好，可惜阿卡尼斯不願滿足它這小小的愛好。
洗過熱水澡的阿卡尼斯，****地睡在柔軟的床上，梅莉盤在門口的地毯上，不願上床。僅剩一人一貓相處時，它就一直對著她左手叫，離她左手遠遠的。
在洗澡時，阿卡尼斯看過自己的左手，擋過名為柳真恐怖騎士力量的左手，唯一的變化便是變得更黑，更丑，就好像黑色的枯枝般。她絲毫沒有懷疑柳真詭異的力量，那種力量好似一種污染的力量。但是為何沒有傷到她？
「太弱了，它。」沉寂許久的卡茲卡茲忽然說。
「它是誰？」
「不想告訴你。」卡茲卡茲說，「反正你不懂的多得是，而且問題的答案對你沒多大用，徒增煩惱。」
「簡單說說。」
「我的手下敗將，被我滅了，就那麼簡單。」
「嗯？」
「看來它的一部分力量在這世界。」
「哦。」
「它的力量你也見到，我就不多說了。」
「真是簡潔。」
卡茲卡茲說得沒錯，徒增煩惱。這邪惡的力量怎麼又和卡茲卡茲這種「遠超凡人認知範圍」的怪物扯上關係。話說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身體竟然能囚禁卡茲卡茲，這太不可思議的事實。
與其思索「它來自哪？」「它是誰？」「它的目的是什麼？」這三大哲學問題，不如直接搞明白一些實際的問題。
「你能剋制它嗎？不要錢的那種。」
「相比於普通人，由於沾了我的光，你多多少少不受其影響。」
「哦。」
「要想探測到它，必須給錢。」
「你可真明白我的心思。」
阿卡尼斯靠在床背，把「三大哲學」問題拋諸腦後。桌子上的合影，一下就認出自己身份的女賊，忽然而至的恐怖騎士，還有自己以前是男的？
她腦子一團亂，決定按順序一個個思索問題。
她從異次元口袋裡，掏出了原本擺在桌面上的合影，魔法投影技術讓照片中六人栩栩如生。她眯著眼睛，借著微光審視著它們。
照片中有四男兩女，神情驕傲手持長劍的女劍士，看來是那位名為柳真的恐怖騎士。
她盯著其中一個男人的臉，越發地覺得和書房主人愈來愈像。
死於非命、試圖證明她是文學白痴，整天刁難她的德里克教授，與那害得她人不人鬼不鬼的安德魯，也在這照片里。
用屁股都能想得到，德里克肯定也是書卷會成員。表面溫文爾雅的安德魯，一定是和德里克教授玩你唱黑臉，我唱紅臉的遊戲。他們都在監視自己，想從自己身上發掘出想要的。
六人里她見過了四人，還剩一男一女。等等，紫色的眼瞳，金色的長發？阿卡尼斯猛然想到了克里斯蒂娜，難怪她第一次看的時候覺得眼熟。她是.……誰？白髮少女的思維卡住了。
他們到底經歷了什麼？
蒼狼拚命回憶著，在那場戰鬥他們的對話。
「逃避了五十年的靈魂.……」
五十年，耳熟的詞。
五十年前？
五十九年前蔓延整個省的瘟疫。
她猛然想通了什麼，覺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麼，只要一拉，遮擋住真相的帷幕將在她眼前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