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曾經的嚮往
肥水不流外人田，而方元在這個世界還有多少關係親近到能稱得上「不是外人」的人呢？
最初轉世到莽荒紀世界地球時的那對臨時父母算兩個，再加上紀寧一家，基本上也就這些了。
而這些人都已經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最重要的是資質有限，以他和紀寧如今所處的層次而言，基本上可以說是已經到了極限了。
就像是盤龍世界那邊，林磊成道之前鴻蒙一直期待能出現新的鴻蒙掌控者給她做伴，可一直都沒有，他也沒有選擇提拔個人什麼的，為什麼？鴻蒙情況畢竟特殊，可以理解為是不想平白提拔無關之人，雖說人家貌似真的是不在意——可林雷呢？親人朋友一大票，老婆孩子加上從小陪他到大的平等契約魔獸兄弟貝貝，他總有人可以提拔吧？鴻蒙金榜之上沒位置么？位置一堆呢，他成道的時候一級鴻蒙掌控者的位置都剩下三個，他佔了一個也剩下兩個！
下面還有二級乃至於三級呢，那數量更是不少，至少總數加起來突破個位數不成問題。
但第三鴻蒙掌控者還是秦羽，為什麼？
無他，做不到而已，簽訂鴻蒙金榜有個必要條件，那就是靠自己走出世界，來到鴻蒙空間當中，承受鴻蒙之力的沖刷而能夠保持自我存在不受損害，說白了就是靠自己超脫出去才行，否則都是扯淡。
可超脫什麼的有那麼容易？
就是這樣了，他們做不到讓別人直接超脫。
同理，如今也是一樣，掌控一方混沌宇宙的必要條件是成就終極至尊，那是承載一方混沌宇宙壓力的基礎，方元如今掌控的這方宇宙更加強大，雖說最終掌控權在方元的手上無需別人來承擔壓力，可想要來幫方元的忙也是需要承載一定的權柄的……
當苦力也要有足夠的能力！小胳膊小細腿的出門搬磚都沒人要的好吧，否則的話方元也不至於還要讓自己的一道分身去成為第四混沌宇宙掌控者，真當他稀罕那些混沌宇宙不成？真稀罕的話他現在就不會只是兩個混沌宇宙的掌控者了好么。
在這裡的話，基本要求倒是沒有高到那個地步，但永恆帝君層次之下的也基本都沒戲，而且還不能是一般的永恆帝君——像那種一般的貨色來了也就是打醬油的，怎麼也要有接近主宰那種層次才行，用原著中某個階段的評級方式的話，怎麼也要是「聖城之主」那個級別的存在才行。
能夠被方元不當外人的那有數的一些人雖然都已經永恆了，但大部分都是靠著他和紀寧的直接提攜，哪怕如今合道已經沒有了危險——因為修行體系早就被他們完善了，真靈虛空不滅的秘法乃是紀寧老早之前就創出了的——但走到有資格嘗試合道那個層次也是需要足夠的天資的，至於機緣和資源什麼的倒是不用多說，畢竟都是有背景的，方元和紀寧怎麼可能吝於提攜？
可也實在抗不住那大部分人都過於平凡了。
最後能符合條件的也只有紀寧的女兒紀明月，還有紀寧的幾個弟子了。
至於紀寧的老婆余薇……那倒也是個貨真價實的天驕，畢竟三界本身比較特殊，乃是當年的至尊「啟」掌控宇宙嘗試失敗隕落之後全身有數的那些神晶之一所化，之後又和另一枚神晶所化的混沌世界發生了碰撞，融合成了一體，其中的所有人體內都可謂是有著一絲高超的本質。
而其中堪稱秉承氣運而生的天驕們體內更是有著至尊的一絲精華！嚴格來說這是好事，卻也可以說是壞事，好處就是潛力大，壞處……原著中紀寧為了復活余薇吃了多少苦？
只是因為方元的存在，與方元相識的紀寧倒是免了那一遭，而余薇也在一步步的成長當中開掘出了自己的潛力，她並不是三界當中最頂尖的那一批，紀寧她比不了，盤古女媧那些她比不了，菩提、三清、佛祖等等那些先天真神她還是比不了，但也沒差太多了。
再加上紀寧的照顧，如今的余薇也是合道成功的一位強大主宰，距離至尊層次都很近了——
但余薇有紀寧安排，而且他和方元是平輩，最重要的是人家對這事兒未必感興趣。
所以方元也就安排一下小輩人物了。
「也好。」紀寧沒怎麼考慮，便點頭答應了。
也沒什麼好考慮的，他自己的弟子他太清楚是怎麼回事兒了。
「我們對這些都不感興趣，讓他們來幾個合適的幫幫忙……其實你也應該收幾個徒弟的。」紀寧隨口笑道。
「可得了吧，我怎麼回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專門給自己找事兒的，這麼多分身也沒閑下來，哪有心思教徒弟？」方元搖了搖頭，仔細考慮了一下，之前雖然就是打算要肥水不流外人田，但讓紀寧的女兒徒弟過來幫忙也就是隨口一說，現在想想紀寧的那些徒弟也的確不是都很合適。
「用我幫你把他們叫過來嗎？」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吧，正好也有不少年沒回去過了，順便看看有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這也是一場機緣……也不知道小月和屈定能不能藉機更進一步。」
紀寧聞言搖了搖頭，眼看方元身上分化出了一道流光飛出宇宙，投入了他掌控的莽荒宇宙當中，也不跟去，隨意點了點頭，然後突然又有點好奇一樣：「對了，一直想問你……我的九個徒弟裡面你好像唯獨看屈定很順眼？」
紀寧這話不是隨便說的，他一共九個徒弟，加上紀明月這個弱小之時就和余薇一起養育的女兒一起，方元這個一路和他相伴成長的大哥自然都是很熟悉的，但除了紀明月因為是他的親生女兒而享受特殊待遇之外，其他的九個徒弟當中有一些方元完全不在意，有一些看著挺順眼的不介意提拔，唯獨看他的三徒弟楊屈定顯得青眼有加……
他自己也承認，號「青竹」的楊屈定是他最放心的一個徒弟，成熟穩重，成就不俗，可方元應該也最多就是看著比較順眼罷了，為什麼總是會給他和紀明月差不多的待遇呢？
「因為……他現在活成了我曾經最嚮往的那種人吧。」也不賣關子，方元臉上掛滿了緬懷之意，感慨了一聲。
紀寧感覺這回答還有一些深意，單獨拿出來的話又有些莫名其妙……但考慮到方元曾經說過的、他過往的那些經歷，卻也不難理解。
想了想之後紀寧眼中閃過一抹恍然，又有了些許懷念，大約是想起了曾經的一些往事。
人，長大了之後時常會懷念小時候，成熟了之後總是會想起幼稚的時候，老了之後難免會緬懷年少輕狂的歲月，如今的他們還沒老，或者說他們永遠也不會老，但經歷的漫長時光歲月卻做不得假，心態……
姑且說是還年輕吧，但也不妨礙他們懷念一下更年輕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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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荒宇宙當中，方元的化身回來之後直接神念籠罩宇宙，在紀寧沒有妨礙的情況下很順利的找到了自己的目標——紀寧的三徒弟，青竹居士楊屈定，如今也是相當不弱的一尊異宇宙之主。
巧的是楊屈定此時沒有陪伴他的妻子，而是獨自一人坐在一座竹屋之前的椅子上，手中端著一杯清茶出神的想著什麼。
看臉上的表情，沒有比上的眼中那若隱若現的神光，九成九也是在緬懷過去。
方元沒有打擾他。
正如之前他和紀寧所說的一樣——本書開篇的時候便說過，方元穿越之前曾經有個外號，叫做「淡定帝」。
為什麼呢？因為他遇上什麼事都很淡定，不是心境多穩，而是心態很好。
而他曾經最嚮往的活法便是如楊屈定這般——閑雲野鶴，竹屋清茶，安貧樂道？
不不不，別誤會，別被楊屈定此時的樣子誤導了，這貨心境圓滿、心態很好是真的，可他缺什麼嗎？別忘了，人家也是一尊異宇宙之主，更是這個混沌宇宙的掌控者的三弟子，挺受重視的那種！有權有勢實力，背景深厚，嬌妻在懷，還是那種層次不低、與自身有共同語言的道侶，而非單純的玩物——妥妥一個人生贏家好么？
很多東西只是懶得要罷了，不在意不代表沒有，過這種日子不過是因為喜歡。
嚴格來說，方元曾經嚮往的生活和網上的一個段子挺像的——人生理想，一畝薄田，一間木屋，一個茶杯，一億存款，很瀟洒了。
最重要的是不用出去面對那些鬧心的事情。
可惜，穿越之前的方元並沒能過上這樣的生活，某些意義上來說，當年的他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人生贏家，有錢，雖然不多，但也夠得上小富，沒權，可一些朋友的力量他卻能夠輕鬆借到，而且很穩，女朋友也是質量很高的那種，只是他過得並不快樂。
嗯，這話說來似乎挺裝逼的……姑且就當是某馬姓大佬悔創阿里一樣的裝逼之語吧，當年他肯定是沒機會說這些的，甚至當年這日子他過得挺樂呵，因為沒工夫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如今也只是穿越之後有段時間閑的多了，回憶起來才這樣那樣。
這卻不妨礙他去緬懷。
而想的多了，很多原本不在意的東西也會漸漸在意起來，即便是假的也會想要將之變成真的——然後他就開始對紀寧這個名為楊屈定的徒弟感興趣了。
穿越之後他同樣沒能走上那樣的一條道路，因為從頭到尾他都在追求回家的道路，而走這條路就要不斷變強下去，漸漸地一份強者的心氣就起來了——閑雲野鶴的隱居起來？偶爾在哪悶一段時間倒是沒什麼，時間長了就閑的發慌了，難免要出來搞事情。
也就是說，他發現自己與曾經最嚮往的那種形象似乎徹底拜拜了……
那麼觀察一下楊屈定這個小輩，從他身上找一找感覺怎麼樣？
莫名其妙的，楊屈定成了方元的一個寄託物——就像是長輩經常對小輩說的一樣，我小時候怎麼怎麼樣，結果因為什麼可惜了怎麼怎麼樣，你將來一定要怎麼怎麼樣，我後悔了不能再讓你走我的老路將來繼續後悔——
想來這話每個人都聽過，如今的楊屈定也就莫名其妙的成了這樣的角色，方元覺得自己放棄了、錯過了「曾經的理想」——雖然實際上並不是，但這個時候誰還管是不是真的，反正不費什麼心思——楊屈定的道路又正好合適，在他身上找一找心理慰藉吧。
漸漸地，楊屈定雖然名義上是紀寧的徒弟，方元這邊提攜的反倒比紀寧這個真正的師傅更多了，好在也沒人在意這些，紀寧甚至提過要將這個弟子轉給方元，只是被他拒絕了。
不為什麼，只因為他很清楚自己也就是興趣罷了，真成了自己徒弟就沒意思了。
就當是一時任性好了，閑著無聊找點事兒做。
楊屈定同樣在回想自己這一生至今——
到了如今的層次，他早已經洞悉了自己原本應有的命運軌跡。
出身商販之家，家境頗好，母親早亡，父親極為疼愛他，從小錦衣玉食，這是外部條件，至於自身條件……他生而聰慧，父親也曾經想辦法讓他去修仙，奈何卻沒有所謂的靈根——也就是和天地元氣的親和程度不足，吸收天地元氣事倍功半，出身的大陸又靈氣稀薄，自然條件不足。
父親為了讓他修仙，付出頗大，自身更是在一次押送貨物的時候遭了難，死了，他也就放棄修仙子承父業去經商了；聰慧的頭腦讓他在這一領域輕鬆做大，而後也算是成家立業，更是雇傭了修仙者庇護——
只是跟著卻因為妻子美色惹來了一個路過的邪修。
一番糾纏，妻子背叛，楊屈定看破紅塵，散盡家財遁入山林隱居，自號青竹，而後又一番際遇，結交了一個元嬰修士，不惜代價助他修仙，只是他那時年紀已經半百還多，最終止步築基期，不過由於境界高，越階吊打結丹也沒什麼壓力，倒是闖出了不小的名氣。
最後安然逝去，壽盡而終。
再想想如今的境況……
「世事無常。」
「是啊，世事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