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九節 潰陣

  運籌帷幄，將軍決勝千里之外。


  使用投石車近距離對敵酋「斬首行動」是唐軍參謀長荊東靈手筆，而荊東靈沒參加此戰，他還在唐蕃古道上協助李謹行管理後勤。


  靈感倒是來自於韋晞的「部隊要善於利用手頭的力量打擊敵人」的訓示。


  作得參謀長，知悉可移動的配重式投石車的威力，荊東靈就琢磨開了。


  因為第一次面世，肯定吐蕃人不知道投石車的情況，做夢也想不到配重式投石車的射程，裡面就大有文章可做。


  普通投石車射不到很遠，且需要很多人力或者畜力，一動用就會引起吐蕃人的警覺。


  但配重式投石車則不一樣，它的射程遠超普通投石車，會讓吐蕃人意料不到。


  在投石車殺傷距離內，專找敵酋給他們來枚火彈嘗嘗，說不定有大驚喜。


  他設計了一套作戰方案，唐軍按照執行，其實也是可能的希望而已，沒想到第一次陣前開火就釣到了大魚，這一擊，簡直與蒙古蒙哥汗在大宋釣魚城下給宋軍幹掉和明軍在寧遠城下擊斃老野豬皮有得比！

  有韋晞在，蒙哥汗和老野豬皮應該不復存在，留下的只是唐軍投石車燒死吐蕃贊普的傳奇！


  燒死贊普的火油也是特製的，一點就著，火勢兇猛，韋晞在試驗場上見過後曾得意洋洋地吹噓道：「這是三昧真火，水也澆不熄的！」


  火油罐馬上給命名為「三昧真火」！

  結果建功，活活燒死了吐蕃贊普，他的侍衛束手無策，眼睜睜地看著贊普給燒成了焦炭！


  ……


  贊普亡，許多吐蕃人氣憤填膺，高呼著「為贊普報仇」的口號殺向唐軍，唐軍不得不打醒十二分精神應戰，在對方瘋子式的進攻下努力保命。


  但更多的吐蕃人則在惶恐，唐軍連贊普都能夠幹掉，把他們的神都給他們燒死了，這樣的敵人怎麼對付？


  豈不是他們比神還要厲害？

  尤其是唐軍不斷地用吐蕃話喊著「贊普已死」，吐蕃人的心神漸喪，動作變慢，衝鋒遲緩，逃兵時時刻刻出現。


  如陽光下的冰雪，吐蕃軍陣走向消融！


  不僅如此，羚羊灘失守、那可是軍糧重地！


  就連麴薩若不見了蹤影，吐蕃人居然無人指揮了。


  從高處望去，映入畫師閻師古的景象是唐軍如一面巨大的圓弧，在不斷地擴大，擴張時紅光迸射，如怒放的血花。


  吐蕃勢窮矣！閻師古大喜。


  少頃，唐軍那面弧形的巨大「刀光」速度驟然加快，擴展半圓，吐蕃人的面積在不斷地被吞噬，變少，變疏，吐蕃的力量在不斷減弱。


  逃跑的吐蕃人越來越多，部分吐蕃人還在傻傻地作戰，而精靈的吐蕃人已經打馬逃跑，一些唐軍已經衝過了吐蕃人的防線，出現在吐蕃人的后陣！


  史萬超、黑齒常之只顧望著贊普駐馬的地方殺去，到達那裡，見到所有的人都逃了，丟了一地旗幟，只餘下燒成炭的馬車和車內的小骨架，姑且算是小贊普的吧，於是，兩將平分了功勞。


  激動人心的時候到了，一眼望不到邊的大草原上，雲海翻騰，煙塵彌天，弓弦噼里啪啦亂響，亂糟糟的唐軍輕騎兵追得最快，一邊追一邊對那些移動的逃兵當靶子射。後面重騎兵和步兵也蜂擁而來，他們跑得飛快，幾乎趕上了輕騎兵，無情地向著吐蕃人展開大屠殺。


  此戰不留俘虜！


  軍令下達，韋晞要盡最大的可能削弱吐蕃人力量。


  唐軍的歡呼聲、吐蕃人的慘叫聲和馬匹叫聲交混一起，猶如萬雷轟鳴，部隊象一支支利箭插向敵後，勢不可擋，真是每個人都未見過的宏大壯觀的野戰場面。


  原野上到處是吐蕃人的屍體，唐軍騎兵毫不留情地從屍體與傷兵上踐踏而過，步兵爭先恐後地跟隨，如狼似虎奔涌席捲而去，見到吐蕃人就殺！


  吐蕃人大片潰不成軍的敗軍，無數的人馬被驅趕逃跑，亡命狂奔，直逃到了怒江邊。


  怒江上游又名為那曲河，那裡奔騰著泛著白色浪花的水流湍急，也很深，人馬無法涉水而過，吐蕃人在那裡設了三道弔橋以方便過渡，之前來就是這麼過來的。


  然而，吐蕃逃兵逃到河邊時，他們狼狽不堪，被灰塵弄得灰頭土臉，面目難辨。


  身體上的勞累和污垢不算什麼，心涼如那曲河水，他們驚訝地發現架設弔橋的木板都不知道給誰拆走了，只餘下光禿筒的鐵鏈，原本在河邊的守軍也無影無蹤！


  誰幹的？

  吐蕃人中有人嘗試著攀爬鐵鏈過河，但他們可不是紅軍大渡河十八勇士，爬著爬著，聽著下面河水轟鳴，浪花直濺濕衣，不禁手顫腳軟，手一松腳一滑，拍通落水，一個接一個，即時消失在河水當中。


  已不及咒罵是哪個缺德鬼做的好事，背後唐軍殺聲漸響，吐蕃人急了！


  可怎麼辦？

  部分人沿河岸邊逃跑，許多人則直接打馬下水，昔日強橫一時的吐蕃人失卻了作戰的信心，沒有幾個人敢返身應戰，儘管他們還有數萬人！


  或許他們也是對的，打固然痛快，但死得更快。


  唐軍大至，軍陣亂七八糟，大伙兒都騎著馬隨眾跑馬，馬群放了羊般變成了亂軍。


  不過沒什麼，事先早知道打到跑不動為止。


  唐軍大將們幾乎都沖在了前面，根本停不下來，殺得痛快，跑起來也痛快，沒什麼比追逐亡北更爽地事情，他們縱橫馳騁，怎麼殺都有。直衝到了河岸邊，險些衝進了河裡。


  停住馬匹，將弓箭一排排地往河裡射去。


  不過很快發現是白費功夫，河面上風大，弓箭往往失的。


  何需弓箭，更不用馬刀，大自然水流幫唐軍消滅吐蕃人，洶湧的河水吞沒了吐蕃人，能過河者十不存一。


  被淹死的吐蕃人順流而下，人馬屍體在水流和緩處堆積，死掉的是如此之多，甚至遮蔽了河面，放眼處真是觸目驚心。


  終於跑不動了，入目處已無吐蕃人。


  勝利了


  唐軍大聲歡呼著，用嘶啞的聲音吼叫著，他們的嗓子經過了一天的使用，已經生煙冒火。


  不過沒喊多少，因為軍令飛快下達，所有人喝水、吃藥（紅景天）、嚼茶葉，不得再多奔跑，不要多說話，平息心情，儘快回歸入營休息。


  如果說先前的河水助了唐軍消滅吐蕃人，而後劇烈運動引發的高原反應則幹掉了不少的唐軍！


  這麼個打法，跑動劇烈，打著的時候居然無論人與馬都沒什麼，但一停下來，馬立即倒斃，事後統計，死掉了百分之八十五參戰馬匹！

  要不是有備用馬，一夜之後唐軍準備開動十一線車到邏些。


  許多英勇將士，則在戰後，走著走著，一頭栽倒，再不能起來！

  唐軍的戰地醫院通宵達旦地開動，搶救傷員和病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