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十節 帥帳內
高原上的太陽似不忍見到吐蕃慘景漸漸落下西邊的地平線，天地間也黯淡、沉靜。
是夜，天空一片灰黑，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唐軍營火點燃，曠野上篝火點點，儘管不得多說話，但人們喜形於色，細聲交談。
帥帳里燈火通明，陸續歸來的大將們紛紛聚集。
「我軍大勝！」
「勝利了！」
韋晞親自在帳門迎接每一個回歸的大將，與每一位幾乎從血里撈出來的大將們親切握手打招呼，感謝他們為國而戰。
他倒是一身光鮮，今天這場大戰，他沒有面對面的廝殺，都是放箭殺人而已，沒有馬刀見紅。
不過最大功勞肯定是他，無人不服。
所有的將軍們都清楚他才是軍中靈魂，他在時，大家可以放心地進攻，盡情地打仗，他要是陣亡，那這支大軍不完蛋也會功勞沒一半！
因此越近邏此，將軍們越發小心，以防功虧一簣，老前輩范無傷提議不得韋晞沖陣，得到一致同意。
當然他們不能給大將軍下令，而是所有將軍都簽字陳情，請韋晞在回到洛陽前不得以身涉險，他的命不止是他的，還是大家的。
只要他活著，什麼都好說。
韋晞苦笑著接受了，連帶著他手下的哼哈兩將即阿壹阿貳都沒殺過人，他們受令寸步不離韋晞，范無傷以大將軍親軍統領身份下令：如果大將軍平安回歸洛陽，他的侍衛隊人人有重賞，否則，則個個殺頭！
將軍們陸續回歸，楊成獻回來了、黑齒常之回來了、王孝傑、程伯喜、契苾明、辛承嗣、裴紹業、唐山、世鐸、林八郎等等回來，儘管他們個個都精疲力盡，但人人全須全尾，無一受重傷（小傷則有）。
每回來一個，都讓韋晞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攏嘴。
「太好了！我不為殺多少吐蕃人而高興，而為了你們平安回來而感到快樂！」
聽著大將軍的話，聽到的人都暖到了心裡。
這就是沙場兄弟！
又有急報道：「史將軍回來了！」
史萬超長了一張醜陋兇巴巴的猩猩臉，此時渾身血跡，更是凶神惡煞像個殺星一樣，連自家軍士看到他也心生懼意。
他一進帳，就嘴臭臭地道：「個個都在啊，我來遲了，哈哈，果然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哪。」
大伙兒齊翻白眼，這鳥人！
不過今天大勝，懂得與他計較了。
但要計較的是他這傢伙居然把一包骨架帶進帳來，說讓大家參觀神骨：「這是吐蕃贊普的骨頭，誰要？一千貫一斤，賣了！」他叫嚷道。
「行了！」韋晞出聲道：「功勞你有份，他至少也是個贊普，別太過份了！將他交給侍衛收起來！」
「遵令！」史萬超倒不敢拿大道。
又有人報道：「長巴約、德尚與當雄三位將軍到！」韋晞連忙出迎。
三蕃將命大，都在戰鬥中倖存，唯獨當雄倒霉一些，被砍斷了右手，成了獨臂將軍，他們的神色有點消沉，因為他們打剩下五千人，連同五千子弟倖存，戰死了三萬人！
韋晞連忙慰問道：「這一仗打完，我會給你們表功，你們就放心地享福吧，朝廷會在京城裡給你們建府第，今後愛在哪住就在哪住。」
他熱情相待，三蕃將恢復歡笑。
然後開宴，烤肉喝茶，本來史萬超吵著要喝酒的，但韋晞目光一瞪，他就不敢多說什麼了，然後韋晞才慢條斯理地道：「軍醫提醒過了，大戰過後喝酒很容易一睡不起，我希望明早你們都齊整整地站在我帳下聽令，明白嗎？我的史將軍！」
「是，大將軍！」
史萬超敢對其他人不客氣，但對於韋晞還真的是怕他，別人不敢斬他，韋晞可是敢的！
……
大家正在快活地吃喝，互相吹噓各自戰功，軍士來報道：「娘欽戰薩來了！」
韋晞大喜道：「大家都隨我出迎大功臣！」
一眾人一窩蜂擁出去，史萬超也很積極，黑齒常之譏笑道：「你不是看不起蕃將嗎，怎麼這麼熱情？」
「老子確實不鳥他們啊，不過娘欽戰薩的小女兒在大將軍耳邊吹吹風，那我有功勞也是白搭啊，你說你不怕嗎？」史萬超撞撞黑齒常之道。
「我倒，這樣的歪理！」眾人深為BS之。
外面唐軍橫行，韋晞派出了軍使相陪，娘欽戰薩才可以一路平安到達帥帳。
娘欽戰薩身板粗壯，看似屠夫一個，似乎有肌肉沒腦一般，將軍則在惡意猜測他怎麼生出一個如花似玉的象漢家女兒的閨女，是不是娘欽戰薩頭上帶綠了？
「歡迎娘欽戰薩將軍！」韋晞歡聲道。
「不敢當，不敢當，有勞大將軍出迎！」娘欽戰薩受寵若驚地道。
給韋晞手挽著手，把臂同進帳，娘欽戰薩坐了右手第一位，對面則是范無傷。
甫一坐定，娘欽戰薩就恭維道：「我剛剛在外面見到貴軍雖然大勝，卻不驕傲，都在安營紮寨，果然是強軍哪！」
唐軍軍紀嚴明，身處虎狼之地，謹記立寨，以策安全。
娘欽戰薩送上厚禮：「羚羊灘上共有八十五萬貫的財貨，牛羊馬二十三萬頭，糧草無數，還請明天大將軍派人前往接受。」
他佔領羚羊灘之後，得到財貨，並不私吞，直接拿著之前賬本上交，而白天在戰場上點燃的都是馬草，其餘財貨根本無甚損失。
得到這個消息，大家極為高興，韋晞以茶代酒，敬他三杯。
又聽娘欽戰薩表功道：「那曲河上三座浮橋的木板是我叫人抽走的，明天就可以裝回去。」
難怪！
你瞧，他動動手指頭，甚至不是親自動手，吐蕃人就因他這個行動而淹死了不知道多少勇士。
帶路黨的功不可沒啊，而唐將們想得更多的是幸與駙馬同行，他的面子夠大，歸順的吐蕃人都信他，換作其他將軍挂帥，吐蕃人未必這麼給力地帶路！
善戰者無赫之功，他殺的
統計數字不斷傳來，二十二萬吐蕃人，唐軍殺死了十五萬吐蕃兵，淹死三萬以上吐蕃兵，或許止得二三萬吐蕃人生存。
火彈燒死吐蕃贊普！
這可是空前大勝，所有的將軍們突略了已軍中蕃兵死掉三萬，步兵死掉一萬二千、工程兵死掉六千、騎兵死得倒是少，死了一萬餘人的損失報告，管他功成萬骨枯，反正我們活著，高官厚祿有望！
大伙兒共同舉杯，慶賀唐軍的大勝利，可惜的是沒有捉到麴薩若。
「托天皇、天后洪福，將士們的用力，各位兄弟們的英勇，我們終於勝利了，干！」韋晞高舉茶杯賀道。
「干！」將軍們齊齊應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