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骨灰
“我沒事了。”
李彤彤露出一個笑容，卻讓安狄一整恍惚。雖然知道她是李彤彤，可是心裏卻沒能把她和安琪兒分開。
陳染並沒有隱瞞陳菲菲的死，而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死了一樣。
今天，是陳菲菲的葬禮，很倉促，來的人卻很多。
坐在車上，看著旁邊的安狄。李彤彤讓他先去墓地。
安狄很驚訝的看著她：“彤彤，去墓地幹什麽？”
李彤彤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說，就沉默了下來。好在這幾年安狄說什麽她基本上都沒有回應。所以安狄也就沒有在問。
到墓地二十分鍾的路程。
從車上下來，李彤彤看了看旁邊的陳菲菲，她臉色看起來更加難看了。參加自己的葬禮，李彤彤不知道她是什麽樣的感覺，應該特別的難受。
不遠處，牧師念叨著什麽，一男一女穿著黑色的葬禮服站在一邊。周圍一群男男女女。有的陳菲菲是認識的，有的隻覺得麵熟。
李彤彤走過去站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陳染手中抱著的骨灰盒。
她來這裏的目的就是骨灰盒，要把陳菲菲帶回國。必須得帶走她的骨灰。縱目葵葵之下，要怎麽拿走骨灰盒，李彤彤其實一點把握都沒有。
陳染雙眼紅腫，看起來難過極了。一邊的王繼賢如同一個貼心的丈夫，站在她的旁邊，攔住她的肩膀無聲安慰。
看到這一幕，陳菲菲的麵部有那麽一瞬間的扭曲，雙目如同被鮮血染紅了一樣。原本蒼白的臉上慢慢的被黑氣侵蝕。
“菲菲？”
輕輕的一道聲音，讓陳菲菲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她看了看麵無表情的李彤彤，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的表情。
安狄被留在車裏等她，所以李彤彤是一個人過來的。
在她的眼裏，這裏的人更多。每個墳堆上都坐著人，好奇的看著舉辦葬禮的地方。甚至還有一些小孩子跑到為陳菲菲準備的棺木裏蹦跳玩耍。
李彤彤的視線一直看著陳染懷中的骨灰盒。
儀式結束，陳染親手把骨灰盒放在棺木裏，她看著骨灰盒淚水忍不住啪嗒一下掉了出來，落在骨灰盒上麵。
不遠處的陳菲菲愣了愣，摸了摸臉上，剛才那冰冷的水滴感。不僅有些複雜的看著陳染那個方向。
“彤彤，可以了。”
憐嬤嬤出現在李彤彤的身後。
雖然這個辦法很不靠譜，但是現在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了。除非等葬禮完成之後她們再去把墳墓刨開。
顯然，憐嬤嬤有些累。本來距離她屍身埋葬的地方就特別遠。然而之前還幹擾監控器，這回又幫這樣的忙，她的魂體如同虛影一樣。
她現在迫切的需要回到屍身旁邊。
“彤彤，記得回來找我。我在B市。”憐嬤嬤認真的看著李彤彤。
“你……還好嗎？”看著她如同虛影一樣的身體，李彤彤不禁有些擔憂。雖然她不懂鬼魂的事，但是這樣都已經透明化了，顯然不會很好。
憐嬤嬤看小丫頭擔憂的眼神，心裏微微一暖。她看了看陳菲菲，在看看李彤彤：“放心，我沒事。你到B市之後我會去找你的。”
說完，憐嬤嬤整個人都消失了。
陳菲菲新鬼入門，也並不太懂鬼和人之間的事。
看著準備埋葬，李彤彤跨步走了出去。
“等等！”
她揚聲吼道。
這下，視線都聚集在她身上了。
她穿著一身白色的裙子，偌大的眼睛分外勾魂，巴掌大的小臉，皮膚雪白。渾身散發一種楚楚可憐的氣勢。
被打斷葬禮，王繼賢臉色很不好。陳菲菲死了，他一直心裏很不安。後麵的一切幾乎全都是靠陳染處理的。
快點下葬，他也能快點心安。
瞞著陳染，他早就找了一個大師。打算讓陳菲菲魂飛魄散。
不是迷信，一般有點身份的人都比較信這些。而且真正有能力的大師基本行蹤不定，不然就是大隱隱於市。表麵身份都是很平常不過的那種。
基本上去找大師很少能找到這些真正有能力的。
要找這些大師，你必須得有人脈才行。而且這些人一般不容易出手，哪怕你加錢給的在高。
但是王繼賢不同，他年輕的時候其實隻不過是一個小混混，無意中救下來一位大師。這麽多年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比上不住比下有餘。還都是哪位大師的功勞。
王繼賢渣歸渣，但是從來沒有鬧出過人命，這還是第一次。
因為那位大師，他對鬼神特別敬畏。鬧出人命之後，他頓時就想到陳菲菲很有可能會回來報複。
霎時間嚇得冷汗淋漓。
昨天晚上一夜沒有睡好，估摸著Z國那邊是早上的時間聯係了遠在國的大師。
那位大師先是劈頭蓋臉的罵了他一頓，他舔著臉央求了好久，大師才無奈的答應。不過卻說得很明。
毀人魂魄，是十惡不赦的大罪，必須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選墓地的時候必須要選擇刻鬼魂體的地方。
這個王繼賢直接找人就辦了，剩下的就要等大師來了再說了。
大清早，王繼賢就忙著給大師買了機票。
大師說了，骨灰越早下葬約好，所以才會在今天就下葬。
然而突然被一個女人給打斷了，怎麽不叫他惱怒。
“你是什麽人？”王繼賢皺了皺眉，這人麵生的緊。
李彤彤一步一步的走過來，站在棺木邊上：“你們拿錯骨灰盒了。”
一句話，頓時讓這場葬禮的氣氛詭異了起來。
陳染紅腫著眼睛，露出一個笑容，隻是看起來特別的牽強：“這位小姐，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的。打擾到死者的安寧，這不好吧？”
李彤彤跳下棺木，抱起骨灰盒。
這一動作讓王繼賢幾步走上來：“你到底是誰？我們夫妻痛失愛女，你還在這裏搗亂？到底安得是什麽心！”
愛女？
李彤彤看了看兩人，在看了看她身邊臉色分外精彩的陳菲菲。也不知道如果現在陳菲菲出現在他們麵前，這話還能不能說出口。
不過她並沒說話，而是把手中的骨灰盒拿給他們看：“這上麵寫著姓名和生死日期，你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葬禮就快要結束了，結果發現拿錯了骨灰盒，這一家人到底心有多大？
王繼賢看著上麵清清楚楚寫著貝爾納，出生於1940年，頓時臉色更加難看了。
陳染不識字，可是數字認識，那個1940年刺痛了她的眼睛，臉色煞白的退後了幾步，不斷的搖頭：“怎麽可能！不可能，我怎麽可能拿錯！”
她是看清楚才抱走的，這一路都沒有放下過，怎麽可能拿錯？
可是骨灰盒上麵雕刻的生死日期還有名字是不會出錯的。而且她記得陳菲菲的名字是寫的中文！這上麵寫的是F文，所以她才看不懂。
牧師臉色也分外難看，甩手就走了：“真是荒唐！”
比較，還真沒有見過葬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發現報錯了骨灰盒的。
周圍一群人議論紛紛，李彤彤莫名的心情有些好：“抱歉，打擾到你們的葬禮了。可是我不能讓這錯繼續下去。也許你們因該回火葬場去拿回骨灰盒比較好。”
說完，抱著骨灰盒就走了。
這就是剛才憐嬤嬤幫的忙，不然她隻能半夜來刨開墳墓在帶走她的骨灰盒了。
火葬場那邊的確是有一個寫著陳菲菲的名字的骨灰盒，但是裏麵裝的不是骨灰，隻不過是一些石灰罷了。
去了一趟墓地，帶回來一個骨灰盒。把安狄給嚇到了：“彤彤，你這是……”
李彤彤坐在副駕駛座上，手中抱著骨灰盒：“安狄，我想回國。”
沒有回答安狄的話，然而突兀的說出想要回國，讓安狄一下子從骨灰盒轉移到她身上，有些愣住了。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慌亂，很快的卻又鎮定下來。
“怎麽突然想起要回國？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畢竟當初整容恢複之後，她一直都沒有提過想要回國的事。
那句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帶著不明顯的試探的感覺。剛才一閃而過的慌亂也沒有逃過李彤彤的視線。是他把她從那場大火了拯救出來的，帶給她新生。
所以，她從來沒有懷疑，那一場大火是不是和他有關係。
可是剛才的一句回國，他那慌亂的表情讓李彤彤心裏開始萌發出懷疑的萌芽出來。
“安狄……有問題嗎？”
心中有些懷疑，因為這幾年的封閉不願意交流，不願意說話。其實在醫療院的日子特別的無論，她除了看書之外，最喜歡觀察別人的表情，分析別人的情緒。
其實心裏，她最不願意懷疑的人，甚至最相信的人就是眼前的這一個。
因為初次醒來見到的人就是他，因為他救了她，因為是他讓她重獲新生。心中對他產生懷疑的時候，她內心是特別難受的。
安狄聽出了她口中懷疑的口吻，頓時笑了笑：“沒什麽，隻是特別奇怪。你怎麽突然想起回國了。”
掩蓋住眼中的情緒，因為他發現現在的李彤彤好像特別的敏銳。為什麽不全部忘記呢？偏偏記住名字，記住國籍，還有那一場毀滅性的火災。
全都忘記，那該多好？
“就是突然嫌棄，或許我該回去看一看。我想，找回我的記憶。”李彤彤望著窗外，陳菲菲說出她死亡之前的經曆的時候，那一閃而過的片段，現在怎麽也想不起來了。可是她很在意，特別的在意。
或許，之前的記憶對她非常重要。
“安琪兒……好吧，彤彤。過去的記憶，有那麽重要嗎？放下過去，重新開始不是很好嗎？也許，那些記憶對於你來說並不好，反而會讓你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