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玖

  第二日晌午，汪海急匆匆地跑進了億清殿，還未定身請安，沐熹就問道，“怎樣？陛下這半日還好嗎？” 汪海大喘了口氣答道，“回貴妃，好，好多了。陛下說，昨日在夢中見到了惠皇後，說了好些話。陛下以為惠皇後說的在理，他應該多想著惠皇後的好，少去回憶那些痛苦的過往，勿再折磨自己，也不去叨擾惠皇後在天上的安寧，盡心撫育秦王才是。” 沐熹提著心聽著，聽到這裏，終是可以安心了。 汪海言畢，給沐熹行了大大的一禮，道，“小人代陛下，多謝貴妃。” 沐熹和緩地笑笑，說，“我與汪公公都是一樣的心思，都望著陛下能安康舒心地過日子，沒什麽謝不謝的。汪公公快些回去吧，莫要叫陛下起疑心。” 汪海欠身稱了聲“是”，便退出了億清殿，回皇帝身邊繼續服侍。 …… …… 而另一邊的藍蘋，也全然沒有歇息的意思。她雖接受了陳桃瑤的主意，卻並不打算和陳桃瑤站在一起，這世上總有人是不能完全相信的，陳桃瑤會真的將把柄交予她？藍蘋不信，最牢靠的永遠是自己。 藍蘋想了許久，決定學一趟沐熹的作法，也來調趟包。藍蘋讓自己的侍女去禦膳房，說要吃雪花糕，那本事陳桃瑤最愛吃的。藍蘋的侍女連著候了三日，終於等到了陳桃瑤也遣人來要。藍蘋將早已準備好的破血藥粉，當成糖霜灑在了糕點之上，而後再伴上其他兩道點心，一塊兒提到了繆氏的宮苑。 昳麗院裏，藍蘋和繆荷頗尷尬地坐著，繆荷身後的兩個婆子眼裏都帶著針似的，從上至下一刻都不放過藍蘋。繆荷無奈地瞧了瞧藍蘋，又看了看身後的兩人，道，“兩位去坐坐吧，已經跟著我一上午了，歇息會兒吧。” 那兩個婆子互相看看，便往角落的坐榻走去，雖坐的遠了些，但一張臉仍是鐵著，仔細地盯著藍蘋不放。 “才人多擔待，我也是無可奈何。”繆荷將茶盞往藍蘋推了推，輕聲說道。 藍蘋諂媚地笑答，“繆才人哪裏的話，太後也是看重你才指了人過來服侍。” “哪裏是服侍我的呀，我自個兒心裏清楚，還不是為了我肚裏的，若不是他，太後怎看得上我一眼，太後從來都不喜歡宮人出身的宮嬪。”繆荷說罷歎了口氣。 藍蘋見狀忙勸解，“太後不喜又怎樣，陛下喜歡才人呐。” 繆氏歎了口氣，臉色更暗淡了一些說道，“陛下哪裏喜歡過我，陛下眼裏隻有貴妃。能有這個孩子，還是老天爺的眷顧呢。” “可不是，才人是有福氣的人，貴妃那麽多恩寵也不見她有喜。比我等幾個，才人更是福氣衝天呢，我現下可是連陛下的麵都見不著，可更不敢提得懷龍裔了。哪裏像才人，今生都有了依靠。” 繆荷聽得，低頭彎了彎嘴角，眼帶幸福和安慰的神情，撫了撫肚腹。 見她笑了，藍蘋便來了勁頭，說了好些奉承的話，隻把繆荷逗得合不攏嘴。藍蘋嘴上不停，一雙眼也是不歇，一頭瞧著兩個婆子似乎鬆懈了些，就忙著勸繆荷用點心。為著使繆荷與婆子放心，藍蘋自己也吃了兩塊，卻筷子隻往下頭沒有藥粉的雪花膏去挑，上頭的全讓她送到了繆荷的食碟中。繆荷見藍蘋用得爽快便不疑心，爽快地吃了下去。 約莫兩刻鍾後，藍蘋帶來的幾樣點心，已經被二人吃得七七八八。見著空了的食盒，藍蘋甚是高興，隨意又多說了兩句，便起身告辭。轉身離開昳麗院，藍蘋笑得狡黠，仿佛富貴榮華已經到了眼前一樣。 …… …… 午後，正是午睡的時刻，宮裏頭安靜地能聽見飄雪的聲音，卻這個時候，兩處宮苑傳來了痛徹心扉的呼喊：昳麗院，與藍蘋的雲瑤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