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返老還童（2）
赫爾伯特地區，侏丘。
侏儒們的山洞就修建在這片小小的丘陵地帶上，從外面看，這只是一些毫不起眼的只可容一個成年人彎腰進入的小山洞而已，但順著這些山洞往裡走，並且只要在途中沒有不幸被侏儒們製作的各種機關整死，就可以在穿過一條狹長的山洞之後，來到豁然開朗的主洞。
主洞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穴，頂端雖然還是被山石封住，但內部卻早已被勤懇地侏儒經過上百年改造而挖成中空，又在其中修建了無數房屋，製造出了眾多的機器，將這裡變成侏儒們的樂園。
第一次進入這個巨大的侏儒主洞時，所有的人都會像此刻的達拉一樣，陷入瞠目結舌的震驚狀態中。
達拉和一個叫做「皮修」的侏儒，正站在侏儒主洞的最上端的邊沿地帶，睜大眼睛，朝下面望……再往下望……一直往下望……
「這裡大概有多深？」達拉的脖子都伸痛了，還沒有望到底，他不是一個膽小的人，即使在「大漠風光」那樣詭異的藍龍洞穴里時，達拉也未產生現在這種沮喪的感覺。
「六十五層樓高。」
「六十五？！」達拉相當驚訝，「住在底層的人可倒霉了，要上來得爬多少層樓梯——」達拉忽然閉了嘴，他發現周圍並沒有一架樓梯，只有很多粗大的鐵鏈從地洞頂端垂下來，一直垂到地底，懸挂在每層樓的洞口面前，連接著許多齒輪，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
「樓梯？」皮修也很驚訝，「我們早就放棄那種原始裝置了。我們的工程師設計出了一種新裝置，我們把它叫做『自動升降器』，這種裝置還曾被你們的國王購買，用在神殿內部呢。」
「自動升降器……」
「不錯，」皮修伸出手，拉了拉垂在他們所在這層樓洞口的一根繩子，緊接著，響起了一串鈴聲，下面傳來吱吱呀呀重物升起的聲音，然後皮修指著那沿著鐵鏈升上來的長方形木箱子，說道，「這就是我們的『自動升降器』。」
木箱子升到侏儒和達拉面前后，忽然從里打開，走出來幾個小小的侏儒，他們看了達拉一眼，隨即興奮的目光便落到達拉身上佩戴的那柄雷劍上，開始唧唧呱呱地說起話來。侏儒們說話都很快，如果不用心聽，會以為他們都在說外語，但達拉仔細分辨后，才發現他們和自己認識的侏儒包迪拿、皮修一樣，都只是用極快的語速在說通用語而已。
達拉苦笑，他雖然沒用武力傷害侏儒便已獲得他們恐懼的眼淚，湊齊了給米雅莉治傷所需的三樣材料，卻也因此而不得不答應皮修一件事，同意讓他們的武器檢驗工程師研究一下自己身上所帶的雷劍。
所以，他才會跟在皮修身後，來到侏儒的巢穴深處。
儘管侏儒們設計的「自動升降器」看上去十分巧妙，無數的機關、拉杆以及鐵鏈都嵌在洞內的天花板、牆壁、以及地上，成群結隊的侏儒們也在跑來跑去的忙碌。但達拉只要一想到他們得坐到一個木頭箱子里，順著鐵鏈滑下去，就感到頭皮發麻。他甚至開始懷念冰川矮人們的鍛魂城，那座城市儘管也位於裂縫底部，並且遠比這裡更深，更可怕，但至少，他們還可以貼著山崖，順著樓梯，一步步踏實地走下去。可是，在這裡，他顯然只能跟著皮修一起乘坐他們稱為「自動升降器」的木頭箱子。
「我想，武器檢驗工程師不會住在一樓吧？」達拉在跟皮修進入木箱以後，看到侏儒將他們從內鎖在箱子里后，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有，他住二十一樓。」侏儒乾脆地回答。
達拉輕輕吁了一口氣，侏儒已經輕輕一拉箱子里的線桿，他們頓時便滑了下去，速度之快，讓達拉一下子五臟六腑都錯了位，幾乎沒把心從嗓子眼裡飛出去，整個人都一下子跌坐在木箱內的地板上。
但很快，他們的箱子像是撞到一張巨大的網狀物，速度漸漸慢了下來，開始左右晃悠。達拉驚魂未定，還沒有恢復正常，斜眼一看，卻發現侏儒不知何時已經打開了箱子中央開出的一方小窗口，看著外面，眉頭緊鎖，嘴角的小鬍鬚也在不住抖動，顯得大為生氣。
達拉不禁問道：「怎麼了？」
「發生了點事故，」侏儒快速說道，完全不管達拉霎時變色的面容，「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五回了。我們剛才從六十五層樓那裡掉下來了，現在是在三十四樓，幸虧這裡的兜網及時伸出來接住了我們……」
「什麼？」達拉跳起來，腦袋撞上了木箱頂部，只聽見嘩啦啦一聲裂響，他們再次開始急速下墜……
片刻后，他們又一次停了下來，達拉已經開始發吐，侏儒的臉色也很難看，但還是湊在窗口那裡，朝外看了看，對達拉說道：「我們很幸運，『自動升降器』現在在二樓就停下了，這一層樓的兜網還沒有壞掉。如果我們掉到一樓，下面會有巨大的海綿體接住我們。所以，你放心，我們不會有事——」
話猶未了，木箱急速下滑，「砰」的一聲摔到地上，幾塊依靠釘子相結在一起的木板也四分五裂，達拉和侏儒也都重重地摔到地上，幾乎昏迷過去。三塊巨大的海綿體這才從地上彈起來，將他們和破碎的木板都彈到了一邊。
一隊侏儒尖叫著，駕駛著底端鑲滿布條的機器衝出來，開始飛快地打掃地上的殘破木板。
還有一隊侏儒則將倒在地上的達拉和皮修都抬上了他們的擔架，送上一輛先前就停靠在附近的小車裡面，對車上的侏儒急急地說道：「急救室！快！」
車上的侏儒正在調試水的溫度，此時也是急急地說道：「蒸汽車還在試驗階段……」
侏儒們重又抬著達拉和皮修跳下車來，打算跑步將他們送去急救室，幸而達拉此時已經清醒過來，從侏儒的擔架上一躍而起，望著眼前的忙亂景象，哭笑不得。
緊接著，侏儒皮修也完全醒了，從擔架上跳到地上，對抬擔架的其他侏儒說道：「沒事！我們沒事！」
其他的侏儒卻像是很失望，問道：「你們真沒事？」
「沒事！」
侏儒們垂頭喪氣地抬著擔架又返回了各自的崗位。
此時，地板已經被清理乾淨，彈出的海綿體也被重新裝回裝置中，又有一隊侏儒正將一個新的「自動升降器」安上先前失控的那條鐵鏈。
達拉抬頭一看，簡直有再世為人的感覺。他們剛才居然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了下來。
兩張破爛的兜網還掛在三十四樓、以及二樓伸出的拉杆上，顯然，在成功接住失控的機器后，兜網破裂，所以他們落到了地面。
一個侏儒敲了敲鑼，那兩張兜網才慢慢被收了回去。
「我們的科技是不是很驚人？」皮修將達拉臉上那驚恐的表情會錯了意，不禁洋洋自得地問道，接著又誇耀似的講說道，「我們所有的裝置都設有好幾個後備裝置，就是為做到萬無一失……」
「我想知道，如果你們所有的後備裝置都失靈了，我們怎麼辦？」達拉迫不及待地打斷侏儒，問道。
皮修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說：「不會全部失靈，因為我們還有最後一道後備裝置。」
「什麼？」達拉問道。
侏儒指著周圍密集的細小管道，說道：「如果剛才所有的兜網和海綿體都沒有接住我們，從這些管道里就會噴出巨大的水流。那樣一來，清掃地上的血跡就會容易許多了，這就是我們最後的後備裝置，它從來也沒有失靈過，如果你不信，可以親自驗證一下……」
達拉和侏儒皮修此時已經站到了一樓的階梯孔洞面前，要從這裡爬上二十一樓也是一段不小的距離，但達拉寧可爬侏儒口中這「落後的原始裝置」，也不敢再次冒險搭乘他們發明的「自動升降器」了。當然，更不願意去驗證侏儒口中最後一道後備裝置是否真的不會像其他裝置那樣易失靈。
所以，達拉堅持要侏儒帶他走樓梯。
「我好累。我們還是——」走到三樓的時候，皮修已經開始揉捏他的小腿，撅起鬍子對達拉說道。
達拉根本不容他說完，就抱起小傢伙，說：「我帶你上去。」
侏儒的臉孔漲得通紅，瞪大了眼睛，使勁掙扎，再次跳回地上，氣鼓鼓地對達拉說：「你自己爬樓梯！我在上面等你。」說完，也不管達拉，徑直走向他們的「自動升降器」搭乘處，一拉繩子，不多時，木箱晃到，裡面的侏儒打開門來，侏儒皮修就走進去，然後機器以正常速度升起。這一次，什麼事故也沒有發生。
達拉眼睜睜地看著侏儒瞬間就輕鬆抵達了二十一樓，又看一眼七彎八拐的樓梯，躊躇起來，最終，他還是嘆一口氣，沿著樓梯，一步一步地繼續往上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