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平行對面不相識
水墨軒的目光突然變得悠遠，沉聲道：「那時候，宮中流言四起，聲稱母后是妖怪，因為迷惑君主才會落得病死的下場，而我和墨寒則是妖怪留下的孽子。因為我會在月圓之夜整個身體都會變成黑色，更加印證了我也是妖怪的事實。」
「久而久之，開始有大臣聯名上書父皇，要將我和墨寒用火燒死，方能徹底的剷除妖孽，以防在世間作惡。父皇大怒，駁回了他們的鑒議，並且派隱衛軍暗中追查母后的死因，以及我為何會變成那個樣子……」
沐知毓聽他講述曾經那段痛苦的經歷，眼中閃過心痛與不忍。身為皇子，看似集權利與富貴榮華於一身，然而他們所經歷的那些痛苦與陰暗，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的感同身受？
不過幸好，他還有一個信任與愛護他的父親。身為一國之君，能在那樣艱難無奈的處境下，不惜一切也要保全自己的兒子，僅憑這一點，水皇就是一個偉大的父親。
水墨軒頓了頓又道：「後來，在隱衛軍的不斷暗查下，終於找到了一些線索，得知了母后是中蠱而死，而所有的線索都直接的指向大皇子府。隨後不久，太醫院的一位太醫翻閱醫書，恰好看到了一本珍藏的南疆醫典，裡面詳細的記述了各種蠱毒的癥狀，其中的一種，與我的癥狀完全吻合。證實了母后是中毒而死，而我也是被人下了蝕心蠱才會變成那個樣子，妖孽傳言不攻自破。」
「正當父皇要下旨派兵包圍大皇子府的時候，鄭妃娘娘突然進宮向父皇認罪，自述一切都是她所為，與大皇兄無關。父皇認為她是護子心切，才會想來頂罪，而且在父皇的心中，她一直是溫婉賢淑的典範，所以並未相信她，而是執意要將大皇兄捉拿歸案。」
「而就在當時，鄭妃娘娘卻拿出了所有的證據，證明一切都是她所為，與大皇兄無關。父皇看過後，竟然發現，與隱衛軍查得的消息全部吻合。然而他還是不願意相信……」
水墨軒沉默片刻，繼續說道：「最終令父皇相信一切都是鄭妃娘娘所為的，便是鄭妃娘娘的親妹妹，當時的莘妃，也是如今的皇后。有了那些證據，還有莘妃的證詞，鄭妃娘娘的罪行成立，最終被賜死。而大皇兄也便置身事外，直到一年前，因勾結外敵，逃到紫翎國被捕歸來后被處死。」
沐知毓臉色些許沉重，仰頭看著他問道：「鄭妃娘娘應該是無辜的吧？聽起來你似乎對她很是尊重。」
水墨軒臉色沉凝，重重點頭：「鄭妃娘娘為人謙和，溫婉端莊，對待所有人都很是友好，她的笑容似乎有一種魔力，讓人很容易就喜歡上她。在宮中，除了父皇母后，她對我也很是疼愛。只是，她最終選擇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而死，卻不知道，那樣做只會讓大皇兄更加的變本加厲……」
水墨軒沉默一會，又道：「也許鄭妃娘娘是帶著對我和母后的愧疚死去的吧，她是在為自己的兒子贖罪。」
走著走著，就到了宮門口，馬車開始朝著城外駛去。
坐在馬車中，剛才的話題卻也沒有結束。
「其實，真正害死我母后的人，是莘妃。當年她為了自己的兒子能夠成為太子，誘騙一心想成為太子的大皇兄向我和母後下蠱，當事情敗露后，擔心大皇兄落網，也會牽連到她，才會狠心去說服自己的親姐姐為他們頂罪。」
「大皇兄自認為各方面的能力都不輸於我，只是因為我的母后是皇后，我才會成為嫡長子，而理所應當的成為太子。而在他的眼中，沒有理所應當，但是鄭妃娘娘卻不同意他去爭奪太子之位，因為她深知作為皇帝，有的時候，遠遠不如王爺過得自由如意。」
「然而大皇兄卻不懂得鄭妃娘娘的苦心，母子關係一度鬧的非常僵。莘妃既是大皇兄的姨母，說的話又恰逢他的心意，因此大皇兄很多事情都會聽從於她，甚至在鄭妃娘娘死後，仍舊被她所利用。直到臨死的那一刻，才明白，原來，莘妃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給她自己的兒子鋪路。那時，他才將當年的真相說了出來。」
沐知毓蹙眉問道：「皇后的兒子，是六皇子嗎？」
水墨軒點頭。
「可是我不明白，既然皇上知道了一切都是皇后所為，又為何不動她，還讓她安坐皇后之位？」
沐知毓不解，難道這其中還有更加複雜的事情嗎？
「父皇又何嘗不想。只是皇后的娘家勢力如今在朝堂上根深蒂固，當初處死大皇兄時，就歷經了幾番阻隔，若是再動皇后，恐怕鄭氏家族勢必會造反。所以現在，父皇必須要逐漸打壓鄭氏家族的勢力，才能還後宮乃至朝堂的清明。」
沐知毓問道：「所以，皇后她並不知道，其實你與皇上早已知曉當年的一切？」
水墨軒點頭道：「不錯。不過她卻知道，這些年，我的羽翼已漸豐滿，更有父皇的寵愛。而父皇，有隱衛軍，如今她再想耍一些陰謀詭計，也是難上加難了。她只能緩和與我的關係，也許作為我名義上的母后，能成為未來的太后。」
沐知毓終於明白了其中的複雜關係，而她也相信，皇后在這個位子上坐不了多遠了。
正如同水墨軒而言，如今的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任人宰割、步步為營的少年。現在，他是掌控水國皇室命運的人。
沐知毓對著水墨軒淡淡一笑，安慰道：「水墨軒，我相信，十一年前，在你身上所遭受的一切，都將會在那些人身上千百倍的還回來。」
水墨軒垂眸看她，重重點頭。他的目光有些深沉，又有些炙熱，想要一直這樣看著她，再也不移開雙眼。
沐知毓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微微別開了目光，掀開窗帘，看向外面大街，兩輛馬車從她的眼前疾速駛過。
微不可見的搖搖頭，究竟是有什麼急事，竟然將車駕得這麼快，若是撞到人該怎麼辦？
不過現在的她無能為力，別人的事情也與她無關。
慢慢的放下車簾，靠在壁板上，閉目養神，不再去想剛才的事情。
只是她不知道，方才快速駛過去的那兩輛馬車，為首的那一輛裡面坐的人，是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