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靳逸要離開的時候，突然走到我的麵前蹲下身子，我的身子一下子繃緊，而身後的小鬱也是如臨大敵一般地繃緊，隻是小鬱他之前受了他太多的重擊，催動靈力想要抵抗的時候，卻隻是起了一層薄薄的結界，他隻輕輕一揮便散開了，我想，他全當做了撓癢癢，不放在眼裏吧。


  他伸手想要夠著我，小鬱一把抓住他的手，冷言道：“離皇子，你想做什麽？若是主上出了什麽事情，你也別想全身而退，雀族的護主靈石不是鬧著玩的，它也不會因為你是青葉上神的轉世而有片刻的留情。”


  他聽罷臉色一冷：“哼，玄鬱，你別以為我真的不敢傷你，青葉算什麽？我就是我，不是青葉。若再說一遍我是青葉的轉世，就算是皇姐也阻擋不了我想殺你的心情。”


  我抹幹臉頰的淚痕，抬頭問他：“為什麽？為什麽你這樣恨我？因為我是九炎？”


  他低頭，眼裏還是柔情似水的水波蕩漾，就是這樣的神情，讓我以為他也是戀慕我的，而現在我終是明白，這一切都是假的。他凝望了我半響，忽而笑開，笑容清朗，仍是初見的模樣：“啊不，你怎麽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一個傻姑娘？若你隻是九炎，我又有何要恨你的地方，錯就是錯在你手中的玉戒。”


  他柔情地望著我指間的玉戒，就恍若在看一個情人：“傳說，青葉的轉世便會愛上九炎的轉世，而我一出生，這墨玉簫與青弦劍便來尋我，九炎，我的父皇怎麽可能放任這樣一個會愛上九炎的兒子在身邊，一個將來靈力強大卻注定要愛上九炎的人在身邊。前世青葉可以為了九炎削去神身，今世，誰能保證他會不會為了九炎毀了離族，更何況還有九炎的傳說，將有一位九炎將帶領雀族走向最強盛，那麽雀族的強盛不就意味著離族的衰弱。”


  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我很想問他，你是不是也如傳說中說的那般愛上了我？


  他身後執著我的一縷頭發說道：“九炎，其實你並沒有愛我，你隻是因為你是九炎的轉世，才會對我有執念。而我，怎麽可能會愛上一個我一出生就恨著的人，那個人讓我的母妃被父皇從皇宮中趕了出來，讓我的父皇不認同我這個皇兒，讓我的皇姐獨自一人漂泊在外，讓我從小就要不停地修習靈術，而那個人，就是你，啊不。你說我怎麽可能會愛你？決計是不會愛你的。”


  我緩緩地閉上眼睛，不願去看他類似深情的眼神望著我，嘴裏卻說著絕情的話來。我很想告訴他，我愛他並不是因為九炎始祖，也不是因為他是青葉的轉世，而是，那個在我最想要名字的時候，最想要人陪伴的時候，朗笑望著我給了我一個好聽的名字的他。隻是這一切，再也沒有說的必要了。


  他突然低聲說：“九炎，還有一個消息你不曾知道，你的娘親喜歡的人靳旬不是我的皇叔，而我的父皇，現任的離族的王，離靳旬。而你的娘親到死也不知道父皇的身份，而且她是聽到父皇被迫和親的妃子的謠言，才以為父皇已死跳崖自盡的。而你，九炎，雀族的九炎，卻亂倫愛上你的哥哥，九炎，這多可恥！”


  他說：而你，九炎，雀族的九炎，卻亂倫愛上你的哥哥。九炎，這多可恥！


  他說：九炎，這多可恥！


  他說：這多可恥！


  我驀然睜大眼睛，眼前一片朦朧水汽，水汽中隱約著一個碩長的身影，他極緩地轉身極緩地離開，而我卻什麽都不敢說，因為他是我的哥哥，有血緣關係的哥哥，他說，我的愛，可恥！


  一滴淚滑落，我想，我是可恥的，因為我愛上了自己的哥哥！

  “主上，主上……”


  身子不停地被人搖晃著，耳邊傳來小鬱焦急地呼叫聲，我很想動一動，告訴小鬱：“我沒事。”但是卻什麽也動不了，說不出話來，隻有鋪天蓋地的黑暗將我淹沒。


  我想，其實雖然曲婉姐姐在最後的時刻告訴了小鬱一切事情，而我最終沒有在我的子民麵前倒下，但是結果卻並沒有什麽不同，而他的目的，也已然達到。


  耳邊的聲音漸漸消失，極黑的時候，突然一陣琉璃色光芒從深處破開，拉扯出一簾亮麗的光幕，而在這光幕中，一個與我長得極為相像的女子端自地站在那裏，淺淺而笑，絕世芳華。


  而腦海在見到她的第一刻就浮現了一個名字，九炎始祖！就像是我曾見過她一般。


  我問：“你是小九？”


  她笑了笑，似是對這個稱呼有著別樣的懷念，眼裏沒有任何的落寞與孤寂，溢滿的是懷念與愛戀，她說：“啊不，我是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