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初二的天空一下子哀傷起來，我時常趴在桌子上看著我前方空出來的位子發呆，安願說，蘇陌，你都快成望夫石了。安願說這個話的時候，還是平時沒心沒肺的樣子，但是我還是能感受到她的憂傷。
魏小貝對於我們來說都是好朋友，但是對於我來說，他不僅僅是好朋友這麽簡單，在我看來，魏小貝就像是另一個我，他在角落裏看蘇歌，而我在角落裏看蘇言，我們兩個沒有什麽差別。
我和安願跑去魏小貝家找過他，我在初二的那段日子裏，總是會想起魏小貝離開的時候的樣子。他身上時平時穿的衣服，但是才住院不久衣服就顯得空蕩蕩的了，兩隻手伸出來的時候滿滿地都是針孔子，手背腫成了一塊，泛著紫色。他一臉慘白，看到我們咧開嘴一笑說：“陌陌，安願，你們怎麽來了？”
我突兀地哭了出來，說：“魏小貝，你要去哪裏玩啊？是不是看我們老是吃你的零食不樂意了。”
魏小貝也紅了眼睛抽著鼻子說：“陌陌，我會快點回來的。”
他這樣一說，我就控製不住眼淚了，低著頭不說話，隻有豆大的淚珠一滴一滴往地上打去。安願也哽咽著說：“寶貝，你可是快要回來，我會看好我們家蘇陌的，等你回來了，我將她洗白了送給你。”
魏小貝半哭半笑著說：“好的，安願我們可是說好了的。”
我在心裏撇嘴，魏小貝，你要是敢回來，我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你要是敢不回來，我們就絕交。
魏小貝還是走了，我前麵的座位就這樣空了出來，這樣措手不及的離別讓我們都明白了，沒有誰會一直在你的身邊，他隨時都可能離開。
知道“諾盛”的老板是林木，我們去“諾盛”就更加勤了，以前去的時候不知道林木是這裏的老板，都沒見過，而現在，知道林木是這裏的老板，倒是天天看到他在我們麵前晃悠著。
安願說，林木就是天底下最閑的老板。我一個勁地點頭，當然林木是我的死黨，雖然我總覺得他每天不去上學蹲在這個酒吧裏不是好事，不過卻還是阻擋不了我們三個狐朋狗友對林木來酒吧的期盼。
因為林木每次來，看到我們三在“諾盛”吃飯，就像電視裏所有財大氣粗的暴發戶一樣說：“小悠，我們兩個誰跟誰啊，八歲前還躲在一個被窩裏睡過呢，這別的沒有，飯酒管夠，你隨便吃隨便喝啊，記在我的帳上。”
這個時候，安願和禍水就會噌噌地蹭過來挨著我坐說：“林哥，我們兩呢。”
林木豪爽地眼睛都不眨一下說：“你們是小悠的朋友，就是我林子的朋友，都算我的帳上。”
於是，安願的禍水就毫不客氣地火力全開，專門點了酒吧裏最貴的，然後左右開弓片刻之間將東西席卷幹淨，直到肚子圓滾到再也吃不下才甘心，尤其是禍水，還會意猶未盡地叫上一些外帶，說是當夜宵。
但是，也不是事事都是好的，因為，很多時候，林木來了，蘇歌也就來了。蘇歌變得讓我越來越不認識，也越來越漂亮，就像一顆罌粟花，“諾盛”的夜好像正好適合她在這裏開放。
每次她依偎著林木走進來，我就能看到四周的人一直盯著蘇歌看，看她精致的五官用炫麗的化妝品勾勒出更加精致的麵孔，看她纖細的腰肢，細長的腿還有指甲上晶亮的鑽。
禍水郭第一次見到蘇歌的時候就大叫：“哎喲，這個女的比我還禍水呢，簡直是女王氣場全開啊。”
我搖了搖頭說：“不是，她不是女王，她是公主。”
禍水郭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盯著我說：“陌陌，你沒事吧，不會生病了吧，怎麽還在做公主夢啊，現在可是流行女王，女王你知道吧。”
我還是堅定地搖頭，在我的心裏，我始終覺得蘇歌是一個公主，而不是女王。或許她強勢驕傲冷漠，但是蘇歌她是一個偽裝起來的公主，她想要的王子正在吻醒別人的公主，所以她不想當公主了，就讓自己成為女王。
安願一巴掌拍開禍水郭說：“禍水，你知道什麽啊，蘇歌是陌陌的妹妹，別亂說話。”
禍水變形的臉更加變形了，嘴巴張得大大的幾乎可以塞下一個饅頭，好半天才吃驚地說：“陌陌，這一點不像啊，看她這副打扮，做你姐還差不多。”
說著禍水就要伸手來掐我的臉，又被安願一掌推開。
——
入夏，終於在一推考試中解放，安願就拉著我往諾盛跑去，到諾盛的時候是白天，這個時候裏麵沒有什麽人，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酒吧角落裏對峙的兩個人，程小建和蘇歌。
我和安願沒有走過去，而是在與他們比較近的位子上等禍水。他們的談話聲越來越大，到最後，我全都聽了清楚。
程小建說：“蘇歌，你當初讓我將你介紹給林木，就為了這件事？你知不知道這個是犯法的？”
蘇歌語氣冰冷：“犯法怎麽了，程小建，你不要以為你家裏都是部隊的就可以和我說法律，當初你將我帶入這片泥潭裏的時候你怎麽沒有想過這樣是不對的。”
程小建說：“蘇歌，這是你威脅我的。”
蘇歌冷笑：“威脅，程小建，我還沒有這麽大能耐。一句話，你愛幫忙就幫忙，不愛幫忙就別說話。”
程小建想要說些什麽，但是卻沒能說出口，因為我將手中的蘋果丟了過去，正丟在他的額頭上，蘋果裂開，果肉碎了一地。程小建愣住，張著嘴想叫我。
我全身發抖，說：“程小建，你好樣的，你自己在外麵亂玩竟然把蘇歌也帶了出去。”
程小建張著的嘴慢慢地合上，滿臉苦笑：“蘇陌，你是這樣看我的，林木不是你的死黨嗎？他要是不作踐蘇歌，蘇歌自己要是不作踐自己，我上哪門子去帶壞蘇歌去？”
我一下不知道說什麽，總覺得程小建不該是這樣的，頓了頓說：“這不一樣，你將蘇歌介紹給林木就不對。程小建，你滾，我不想再看到你。”
程小建真的轉身就走了，帶著那個摔爛的蘋果。
禍水不知什麽時候來了，他看著程小建跑走的身影，走過來對我說：“陌陌，你不應該責怪程小建。”說完，他也走了。
我蹲下身子，看著一直站在一旁冷眼看著我們的蘇歌，恍惚中，我想，蘇陌，你錯了，程小建，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