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鬼面秘密
「哈哈哈哈.……」
「嗚嗚嗚嗚.……」
江小魚此刻笑得腹部都已然有些疼痛了,不過,他仍舊沒有停止大笑,甚至連笑出來的眼淚水都沒有來得及擦去。
這對既懶,又怕疼的江小魚來說,實在是難為他了。
但他知道,自己若是不堅持下去,那接下來他將要面臨的事情,將會比此刻的更讓他感到難過和絕望。
那就是,他必須再這樣笑一次。
他能感覺到自己只要再堅持一會兒,就能成功攻破眼前這張鬼面了,在這個時候放棄,簡直是傻子才會做的事情。
更何況,江小魚不僅不是個傻子,而且還是一個聰明的懶蛋。
一個既聰明,又懶的人,是絕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儘管相比起戲蝴蝶三人,他此刻的所作所為在外人看來,確實會有些傻,有些風,荒誕不經,但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是正確的。
因為,儘管很微弱,但他卻能夠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這不停悲切啼哭的鬼面正在變得弱小,它身上那股濃得幾乎化不開的悲傷,正在悄然變淡。
「啊!!」
又是一盞茶的功夫后,那鬼面終於堅持不下去,停止了啼哭,幾乎是尖叫著沖回了黑袍人手中的黑木龍頭口中,沒有再出現。
「哈哈哈。」見此,黑袍人不僅沒怒,反而高興地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實在難聽,又干又澀,就好像有兩塊銹跡斑斑的金屬在他的嗓子里不停地摩擦一般。
啪,啪,啪。
笑完,他又對著江小魚鼓起了掌,帶著笑意說道:「很好,你果然是個聰明人。在現在,像你這樣聰明的年輕人實在太少見了。」
江小魚揉了揉,難過的腹部,皺著眉頭站了起來,苦笑道:「只可惜再聰明的人,也不能笑得太久,否則該難過的,還是一樣難過。」
黑袍人又點點頭,道:「不錯,天道至公,不管你是傻子還是聰明人,該受到的疼痛,從來都是一樣,沒有例外。不過,聰明人畢竟還是有聰明人的優點。」
江小魚饒有深意地一扯嘴角,問道:「哦,是什麼優點?」
黑袍人左手一伸,指了指還在跟各自鬼面苦鬥的戲蝴蝶三人,然後微微挺直了身體,語氣有些高傲地說道:「這不就是嗎?笨蛋總是會比聰明人多花些時間和力氣去做事情,而且事情還往往都做不好。」
言語之下,戲蝴蝶三位年輕人傑,竟然都成了他口中的笨蛋,口氣甚是自負。
「哼!」聽到這,第一天皇憤怒地冷冷一哼。
他發現今天絕不是他的好日子,一天之內,他竟然碰到了三個將他當傻瓜一樣耍的人。
若非他刻意壓制,他滿腔的怒火早已如同噴發的火山般迸發了出來。光這就已經讓他一肚子的鬱火無處發泄,此刻,他難還受得了這黑袍人如此當面的諷刺、侮辱。
可是,他很清楚,就是忍受不了,也必須得忍。
因為,他知道就算自己忍不住全力發作,一時間也絕對奈何不了眼前這兩張鬼面。只能像憤怒,急紅眼的公牛一樣,到處亂撞亂頂,卻怎麼也逃不出獵人的手心。
到時候,他這第一天皇,就不僅是傻子,還成了供人取樂的戲子了。
這是專修帝王之道,立志成為絕代雄偉帝王的他,絕對接受不了的屈辱場面。
所以,他冷哼一聲后,只是用跟殺人刀子一樣冷,一樣狠,一樣絕的目光死死盯著黑袍人,卻又沒有冒然作出任何不理智的舉動。
另外一邊,那位身形挺拔的白衣劍客,也只是在應付眼前鬼面之餘,冷冷看了一眼黑袍人而已,連哼都沒有哼一聲,更別說突然暴起作難了。
應該說,除了戲蝴蝶外,這兩人都冷靜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怒火,根本沒有被黑袍人激怒。
「你這個黑袍瞎子,有本事你就把這鬼東西給爺爺我拿開,看爺爺我不狠狠收拾你!」經過那大笑鬼面的調教,戲蝴蝶此刻就是個一點就著的炮仗,哪受得了黑袍人這般挑釁,立刻就跳腳般地怒罵了起來。
「呵呵呵」,黑袍人又是得意地笑了笑,接著對江小魚說道:「總算還有兩個不太笨的。」
「你這個見不了人的狗雜種,說誰是笨蛋呢?!爺爺我一定會殺了你的!!」戲蝴蝶已經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佛不知道丟到哪個疙瘩去了。
怒罵完,他手上還又加了把力,瞬間山巔又被一陣打雷般的轟鳴聲覆蓋,被炸起的塵土和碎石沙粒揚得老高,遮天蔽日的。
見這,江小魚無奈地搖了搖頭,又看向黑袍人,繼續說道:「這你可就過獎了,比這三個人我也聰明不了多少。只不過,我從小就有一個很好的習慣。在做任何事之前,我都喜歡先停下來想一想,然後——」
只見,江小魚攤開雙手,聳了聳,然後突然打住不說,賣了個關子。
而這黑袍人竟然也很配合,緊接著就問道:「然後什麼?」
他輕鬆地邪邪一笑,撇了下嘴角后,道:「然後,就什麼都不做嘍。」
這實在是一個故意吊人胃口的混帳回答,但黑袍人卻似乎很滿意,又是不禁笑了幾聲后,說道:「不錯,你真的很不錯。這世界上本就是傻子做九成九的事情的。若是聰明人去做這九成九的事情,那就不是聰明人了。」
話聲中滿是真誠的讚賞,他似乎真的對江小魚很滿意。
可這非但沒讓江小魚感到絲毫高興,反而更添加了他心中的不安和疑惑。
敵人讚賞你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你對他真的很有價值。
可自己對這素未相識的黑袍人究竟有什麼好處和價值呢?
江小魚百思不得其解,他突然覺得鏡無暇和這黑袍人好像遠比他想象的要更了解他,甚至是好像知道一些連他自己都還不知道的跟他有關的隱秘。
他心中動著心思,嘴上卻依舊不停地應付著黑袍人,饒有興趣地笑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天下的聰明人豈不都是懶鬼?」
這在很多人看來實在是個荒誕,沒頭腦的問題,可這黑袍人卻想也不想地立刻道:「不錯,若是天下人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停下來想一想的話。他們就會發現這些事情中,有很多都是做不得的錯事,也有很多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廢物。真正需要他們做的,其實只是很少一些事而已。若是這樣的話,這世上就幾乎沒有什麼秘密,也幾乎沒有什麼事是看不開的了。」
江小魚微微點點頭,似乎很贊同,道:「這豈不是就像你這五張鬼面一般。」
黑袍人似乎來了興趣,明知故問道:「哦,怎麼說?」
江小魚也不在意,繼續自顧自地說道:「你這五張鬼面,分別對應著人的五種情緒,喜怒哀樂悲。而這五張鬼面豈非就像這五種情緒,它們本來就沒有生命,所以即使再怎麼出手,也根本就殺不死他們,反而會陷入鬼面背後真正的陷阱。」
黑袍人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江小魚一指仍舊在狂怒出手戲蝴蝶,繼續道:「就像我這位朋友,他出手不成后,就立即被這鬼面吵鬧的笑聲激怒。而且,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這鬼面的真正本領,就是利用對手的這些情緒,將自己變成了一面凡事反著來鏡子。就像這笑臉鬼面,你越是對它發怒,它就越是笑。這樣一來,它幾乎就成了跟照鏡子的人,除了情緒外,完全相同的人。毫不誇張地說,便是說它就是這照鏡子的人也毫不為過。」
「哈哈哈。」
聽到這,黑袍人難聽的笑聲才又一次響起,道:「接著呢?」
江小魚指指黑袍人,搖搖頭,輕輕不屑一笑,似乎很不滿意黑袍人還在裝蒜,道:「接著,接著,自然就是你的道行實在高深,道法也實在高明。竟然在對手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就將他陷入了解不開的死循環里。試想一下,自己跟鏡子里的自己打會有什麼後果,自然是誰也傷不了誰嘍。」
黑袍人似乎根本不急著將江小魚拿下,繼續問道:「那為何不停手呢?若是停手的話,這鏡子里的人,不也就停下來了嗎?」
江小魚一攤手,道:「哎,我只是說它們像鏡子而已,我可沒說它們就是鏡子。歸根究底,它們終究是一團情緒。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試想天下有幾個人能夠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呢。我想就是你的道法,讓它們成了這種人控制不住的情緒。所以,就算我這兄弟想主動停手了,它也會主動擾上門,讓我這兄弟根本停不下手。若非如此的話,晚一步察覺到不對的第一天皇和這白衣劍客,也不會此刻還在跟這鬼面纏鬥,實在是因為這是先一動手,就解不開的死結。」
黑袍人繼續發問:「哦,那究竟該如何做呢?」
江小魚伸出兩根手指,道:「很簡單,兩種方法,一種是用道法強行破解,不過那道行就必須超過你才行。而另一種,就是我用的方法,跟這鬼面反著來。它若是哭,你就笑。它若是笑,你就哭。它若是不哭不笑,你就要大哭大笑。這樣,你就成了它的鏡子,而不是它成了你的鏡子了。」
「啪啪啪。」這一次,黑袍人用力地鼓了鼓掌,似乎很贊同江小魚細緻的分析。
「既然你已經知曉了一切,也已經破解了我的鬼面,那你為何不逃呢?是為了你這兄弟嗎?」黑袍人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江小魚突然無力地嘆了一口氣,攤了攤雙手,苦笑道:「當然不是。我不逃,只是因為,我知道,肯定逃不了了。既然逃不了,我又何必花費力氣去逃呢。」
黑袍人有些驚奇,道:「哦!原來你已經發現了。」
江小魚,點點頭,道:「我自然是一經發現了,否則,我又為何和你說這般久的話。」
他話音剛落,又有數道黑影閃現,出現在了黑袍人的身邊。
原來,江小魚他們早已身陷包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