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荒誕對決
好詭異的道法!好詭異的寶術!
江小魚凝重地看著面前這張鬼臉,摸不透這黑袍人的底細。他看不清這人所修的道到底是什麼,自然也就看不清這寶術。
嗚嗚嗚.……
這鬼臉一直在他面前凄厲的泣不成聲,不見其他任何的動作,似乎它的出現只是為了大哭一場給江小魚聽一般。
這實在詭異得很,讓人摸不著頭腦。
他又看看那站在中央的黑袍人,在釋放出了五張鬼面后,已然不聲不響地在那站了好一會兒。即便見這鬼面動也不動的,也沒有絲毫表示,似乎覺得這很正常一般。
可他覺得正常了,江小魚自然就覺得非常不正常了。
哭能哭死人嗎?
當然不能。
可這鬼面又偏偏除了哭之外,什麼也不做。
這豈不是奇怪得緊的事?
即便是江小魚故意什麼也不做,真的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破綻,它也動不動,只是在哭泣,就好像除了哭,什麼也不想做。
除開讓人想不通外,這其實實在是有趣的一幕,這等奇怪頭頂的寶術,讓江小魚十分好奇。
恰好,江小魚又有一個非常自傲的優點,那就是想不通的事情,從來都不會去多費腦子。
就是因為這一點,他才可以在任何情況下,都活得非常不錯、輕鬆。
凡是能讓自己活得不錯的優點,豈非都是讓人值得自傲的?
既然你不動,那我所幸也不動。
在如此身陷陷阱、陰謀的情況下,這實在是一個非常荒唐的想法,但江小魚卻就是這樣做的。
突然,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饒有興趣地觀看起了其餘三人的情況,將自己身前的鬼面視作了無物。
此時,戲蝴蝶等三人可就沒有江小魚過得這麼舒服了,他們各自都陷入了激烈的苦戰中。
戲蝴蝶面對的乃是一張哈哈大笑的鬼面。
哈哈哈.……
這笑聲跟江小魚身前的笑聲一樣,也是詭異得緊,其中包含的東西太多了,你根本分不清到底哪種是真,哪種是假。
有時候,你會覺得它是在笑這世上所有可笑之人,笑他們的愚蠢,笑他們的無知,笑他們的可悲,可有的時候,你又會覺得它只是在笑它自己而已,笑它自己的清高,笑它自己的倔強,笑它自己的自以為是。
這本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笑聲,此刻卻又詭異地夾雜在了同一個笑聲中,讓聽得人直覺得這笑聲矛盾得緊,根本就理不清。
這世上,再沒有什麼比這種理不清的亂麻,更能惹得一個人惱怒的了。
此刻的戲蝴蝶便是如此。
「啊!」
他一邊出手,一邊怒喝,手底下的道法和寶術盡出,攻勢極其兇猛。面容猙獰,想要將這鬼面立刻就擊斃在自己掌下。
說實話,江小魚之前還從來不知道,這戲蝴蝶竟然可以變得如此的凶,下手可以如此的狠,簡直無法將此刻的他和之前那個整天賤么嘻嘻,臉皮深厚的賤蝴蝶相比。
這實在讓江小魚大開眼界。
「啊!!花間無情!」
又是一聲怒吼后,遲遲無法擊斃這張鬼面的戲蝴蝶終於忍不住全力出手,使出了自己最強的道法和寶術。
他全身覆蓋玄奧的花紋,發散出熾盛的桃粉紅的神華,照耀全場。
瞬間,現場被一個巨大花海的覆蓋,多的數不清的五顏六色的花朵,閃耀著鮮艷美麗的光芒,氤氳如霞,就如同絢麗繽紛的彩虹迷亂了江小魚的眼睛。
若非,他還聞不到花香,他簡直就要以為這就是一片真的花海了。
但有的時候,只能眼睛看看的東西,也足以了。
此時,便是如此。
江小魚數不清這花海里究竟有多少朵花,也認不出其中有多少種花,但他只是看看便覺得自己彷彿真的身處這片廣闊無垠,繽紛美麗的花海中,被無邊的香甜醉人的花香包圍,直欲讓人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若世間真有仙境,江小魚覺得那這也可算其中之一。
在這片花海中間,戲蝴蝶就像是被萬花簇擁的王子,款款而來。
他一路走來,一路撫摸著如同情人嘴唇般柔軟的花瓣,一臉溫柔地細細嗅著每一朵花發出的芬芳。不管其是身份高貴的花卉,還是路邊普通的野花,他都輕柔、多情地對待,不分高下。
此刻,他那張天下誰都看不下去的臉,竟然詭異地擁有了某種說不出的魔力。沒有人能描述這種詭異的感覺,只是會下意識地認定,這世間若是有百花王子,就非眼前這人莫屬了。
那張絕世的臭臉,與這嬌艷無垠的花海,有著莫名的和諧,簡直恍如一體。
與此同時,江小魚也品出了另外一分味道。
這人此刻是多麼溫柔多情啊,他善待著每一朵路過的花朵,細細撫摸又輕嗅。
可這人又是多麼的無情啊,他竟然至始至終,沒有回過頭一次,也沒有駐足留戀過一次,那些被他路過的花兒,似乎永遠只能看著他的背影,相互之間永遠一次短暫、剎那的美好邂逅。
道是無情卻有情,今生從未半回眸。
這豈非就是世間最美好的情?
若是世間所有的相愛,都只在一天,一眼,一瞬而已,恐怕就不會有那麼多痴男怨女,愛恨糾結,抱憾終生了。
這種情,乃是一種大超脫。
以情字入道,向來都是世間最難的修道之路。
情之一字從來便是一團亂麻,自古以來便從沒有人理清過。理不清,便思不明,連想到都想不明白,那又如何修鍊呢?
但,越難修鍊的道,總是要威力越強的。
戲蝴蝶這花海異象一展開,那哈哈大笑得令人煩的鬼面,便徹底陷入了他的道心世界,被其道法壓制了。
只是一瞬間,這鬼面就陡地變成了花海中一朵顯眼的黑色花朵,再也沒有了笑聲。
而後,戲蝴蝶原本溫柔微笑的臉色,也突然變得冷漠無情,眼中寒光刺眼,殺氣沸騰。他施施然向這朵黑花伸出了手,這是要辣手摧花了。
沒有任何聲響,也沒有任何特別的動靜,這朵黑花就被這戲蝴蝶輕輕折斷,摘了下來。
見到這,戲蝴蝶臉上出現了不可抑制的喜色,顯得有些興奮。
那吵的他腦仁都疼的笑聲,終於在此刻消失得一乾二淨了,這整個世界都突然下來的舒爽感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真的就這麼簡單嗎?不對!
眼見戲蝴蝶折斷了這朵黑花,江小魚臉上卻沒有一點喜色,滿是凝重的疑竇,不知道為什麼,反正他就是能感覺到一陣陣的不對勁。
「哈哈哈……」
果然,就在此刻,戲蝴蝶手中的黑色花朵突然憑空消失,化作了一團不詳的黑色煞氣。而後,這黑色煞氣又在空中變成了那張哈哈大笑的鬼臉,發出了陣陣擾人心神的怪笑。
這突然的異變,對戲蝴蝶來說,簡直就是魔音鑽腦,他簡直覺得自己就快要瘋了。
「啊!!!」
他怒吼著,面目十分猙獰,就如同發了狂的獅子,寶術和道法齊出,五彩繽紛的神華或化為神龍真凰,或化為漫天銀河,或化為漫天花瓣,帶著燦燦的七彩神霞,如雨點般瘋狂地向那鬼面轟去。
轟!轟!轟!……
巨大又連綿不絕的轟鳴聲不停響起,爆裂的石頭、沙粒漫天飛舞,滾滾的煙塵揚天飛起,只是一瞬間戲蝴蝶就將現場變得坑坑窪窪,狼狽不堪了。
有不少的奇特怪石都遭了他的殃,被清理一空,化成了一塊塊小石塊。
戲蝴蝶含怒全力出手,卻一點用也沒。
那鬼面不僅閃躲靈活,如鬼魅般矯健,更是時不時口吐不詳黑色煞氣反擊,化解戲蝴蝶的攻擊。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它永遠都不會壓過發怒發狂的戲蝴蝶,就是維持在自身剛好不受傷害的程度。
除非是戲蝴蝶停手調息,否則它就絕不主動出手攻擊戲蝴蝶。
這不像是對決,簡直就像是在可以逗弄調*戲戲蝴蝶,就是要讓戲蝴蝶一直保持這如狂的發怒狀態一般。
這?!
見到這一幕,江小魚陡然地來了靈感,突然轉頭看向了另外兩處戰場。
只見,第一天皇和那劍客此時已經不用道法,也不用寶術,竟然只是再跟各自面前的鬼面比劃普通拳腳。
這如小孩玩弄,街頭混混打架般的畫面,出現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而且還是在第一天皇和那劍客的身上,實在是詭異得很。
但,這卻就是江小魚想要看到的。
果然!原來如此.……
此時,他雙目神光越發明亮,嘴角已然彎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只見他突然站了起來,慢慢踱步,全身上下毫無防備,帶著懶洋洋的笑意,向那依舊在哭泣的鬼面走去。與此同時,這哭泣鬼面也突然湊向了江小魚跟前,與江小魚剛好是同時動了起來。
在此刻,黑袍人也望向了這裡,還讚賞般地點了點頭。
等到和那鬼面靠得十分貼近后,江小魚猛地大吸了一口氣,然後就突然猛地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對面那哭泣的鬼面,就彷彿是世間最可愛的東西一般,讓江小魚大笑得捂住肚子蹲了下來。
與此同時,他時不時抬頭看看那哭泣鬼面,伸手對它指指點點。
他的臉都笑得皺到了一起,他的笑聲也響徹了這山巔的天際!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江小魚突然的大笑,本來就已經足夠詭異,讓人摸不著頭腦了,可讓人沒想到的是,這鬼面似乎也突然不正常了,竟然在同時,如同來湊熱鬧般地哭得更大聲了。
而且,隨著江小魚的笑聲,變得越來越大聲了。
突然間,兩人似乎不約而同地開始了比誰聲音更大的較量一般。
這本是讓人迷糊的一幕,但那一直靜靜呆著的黑袍人,卻突然感嘆般地說了句:「真是一個聰明人,好久都沒有見到過這麼聰明的年輕人了。」
話聲中,充滿真誠。
他是認真的。
可眼前這一幕,卻又是如此荒誕不經。
「哈哈哈哈哈哈哈……」
「嗚嗚嗚嗚嗚嗚.……」
這簡直是兩道瘋子般的聲音。
只是,江小魚卻沒有瘋。
非但沒有瘋,反而還很清醒。
他很清楚,自己已經贏了。
穩操勝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