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觀察者（六）
鬼知道你的腦子哪裡去了！
進退維谷的趙昆聽著無臉人的念叨，不由自主的煩躁起來。
難道我的水平已經退化到了連現實和幻境都不分，或者感覺不出里世界表世界、分辨不出世界維度間的差異了嗎？
趙昆忍不住閉上眼睛，對眼前的景象做再次確認。
沒有幻境的痕迹，仔細回憶一下來到這所學校之前的情況，也沒有感覺出維度的變化以及表裡世界的交替……
真相只有一個！
但到底是什麼呢……
趙昆取出了裝有《珈藍詭譚》的盒子，此時的盒子早已恢復了常溫，無論看上去還是摸上去，都沒有任何異常的感覺。
不過，當盒子被打開之後，這本書已經可以看出明顯的不同來。首先，那本書封皮上的名字已經不翼而飛。其次，書裡面的內容，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之前，這是一本神怪小說，而現在，這變成了一本神怪連環……畫冊。
伸出手翻開了書籍的趙昆有點懵。書上面的畫，畫的非常簡陋，就像是小孩子的塗鴉畫一般，他根本看不懂。而那些畫下面不知道是什麼的文字，趙昆既不認識也看不懂。
可偏偏，當二者結合起來之後，趙昆居然發現他能看懂這是什麼東西，講的是個什麼故事了。
這書里講的是一個穿越者的故事。
在這畫里的主人公經歷非常的豐富。當他上高中的時候，是一位偵探小說愛好者，並成功的把自己捲入了一場詭異的麻煩中。最終，他的那位博士摯友被無盡的灰色霧氣所吞噬，而他也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變成了一位萬年小學生。
但這並非是故事的終點。終於有一天，他恍然發現那場可怖的麻煩並未終結，而他在這一天遇到了一位天外來客。
它的樣子難以形容，只能說由大小不等的球體組成，在純白色的臉和腹部周圍，隱隱呈現出使人瘋狂的藍色。隨著褻瀆的、彷彿什麼東西來回伏行的腳步聲，它從抽屜里爬了出來，用不可名狀的聲音向他講述關於他和他的子孫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未來。
對了，它身上還有一個超脫時空，直通無底深淵的袋裝器官，從那裡，它可以拿出並非此世的奇怪裝置，使人們陷入混亂。而經過了一段不可名狀的生活之後，主人公終於殺死了這個天外來客，並伺機利用它身上的袋裝器官里的道具逃走，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那是一個充斥著劍與魔法的世界，名為費倫。主人公花了整整二十年的時間，依憑著從天外來客口袋裡帶走的東西，一路成為了傳奇魔法師。然而，即使如此，打敗了無數強敵的傳奇法師，也會有失敗的時候。
那是在東方龍之國度的蠻荒之地最南端的十萬大山，主人公的冒險團隊——充斥著各種傳奇法師、傳奇術士、傳奇野蠻人、傳奇遊盪者、傳奇戰士等等的四十人團隊，正在探索一個古代教會遺迹。
那是個在歷史的長河中消失了數萬年的教會，信奉的是舊時的一些老神靈，比最初的先民還要遠。他們早已經沒了影子，不過只是潛伏在什麼地方，人間也還一直有人在拜祭他們，希望他們再次出山。
為了尋找並進入這個古代教會的遺迹，進而竊取神的力量，他們一路上擊敗了無數強大的存在。
譬如，使用平底鍋的狼妖；長著犄角母羊妖；可以變成泰坦巨人般存在但三分鐘胸口就BEBEBE響然後變回去的皮衣一族；長著尾巴能變成渾身發光黃頭髮豎起來的猴子……
這些全都被他們一一擊敗，就連神靈留下看守封印的那些當世無敵的泰坦後裔半神，也倒在了他們的力量之下。
七位守護者以他們具備的七種神力與主人公的團隊做鬥爭，卻最終在祭壇上被分而食之。
單憑力量能推倒山脈的，陷入了飄著死人骨頭的無盡沼澤地，會動的肉須子不停地往外冒，被纏住就再也掙不脫。目光如炬，燭照千里，能夠監控上萬里內一切事物的，眼睛被挖了出來，耳朵也被割了下來。銅頭鐵臂刀槍不入的魔法免疫的，被放逐到了扭曲虛空，困死在了那裡。試圖用烈焰凈化一切的，火焰早已被熄滅。擁有純凈水流力量的，水流被腐蝕成了一灘永遠的污穢。隱匿水平遠超陰影與盜賊之神的，也被抓出來幹掉。至於掌控著用來封印舊神神器——那是一種呈啞鈴狀，中間縊細，下部和上部膨大，上部大於下部的奇異神器——的守護者，更是被炸的粉身碎骨……
團隊成員們圍成一圈拜祭那些神靈，在被摧毀的神器葫蘆的殘骸周圍跳舞，然後由主人公這個當世最強的魔法師主持，把一隻穿山甲獻祭給祭壇上的雕像。
如果一切順利，按照玄君預言到的七個秘密，那些神靈將會再次出世，試圖把這個世界變成另一個模樣，血腥，骯髒，難以呼吸，宛如地獄。而他們，則會竊取這些神靈的權柄，高舉神座，就此點燃神火併開闢自己的神國。
但是他們失敗了。
通過古代教會的祭壇和一個儀式，他們打開了據說是可以通向某個神國的單向通道。那些老神靈早已不在，但他們的神國不知為何依然存在。神國里充斥著各種奇異的生物和大批神孽。而被神靈留下來的東西經過千萬年的發酵之後，輕易的消滅了整個團隊。只有主人公一人，憑著神奇的道具，再次苟延殘喘，逃得性命。
奈何，他雖然逃了一命，卻怎麼也無法離開這個大概曾經是那些舊神靈中某位神國的世界，只能憋屈的死去。在死之前，害怕喪失自我或者腦子被那些東西吃掉，他留下了一個帶插畫的日記本……
趙昆搖了搖頭，合上了這本書。對於這個自稱塗奚的法師留下的所謂日記的真實度，他持保留態度。
無面者高高舉起了魔法提燈，大聲吟唱著某種語言。雖然對於那本連環畫上的內容不大信，但是不妨礙他試試某些東西。
假如這個世界真是所謂的神國變成的話……
懷著這樣的念頭，趙昆發動了某個專門用於無面者不慎進入神國之後使用的法術。
不出預料的，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法術沒起作用，男人搖了搖頭。而且，他也沒在這個世界里遇到連環畫里所說的神孽或者是什麼食腦的怪物。
儘管如此，趙昆已經心生退意。無論如何，以他的水平，還不足以在這個世界橫行無忌，因此，不如回去練級。
對於這個明顯有許多秘密，還有通道直通費倫的世界，似乎放在下一次探索比較好……
————————————
夜幕低垂。
明月爬上了大興城的上空，又圓又亮。
皇城的燈火與宮城外延展無窮的官邸、里坊，組成了這個年代來最偉大的都城。三更時分，大隋的太子殿下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唔，這邊如今已經是大業三年了？」趙昆翻了翻AI內存檔的日誌，愈發覺得自己暫離是個明智的選擇。由於隋文帝在仁壽元年第一場大朝會上身死，這個大業三年，也就和正常歷史上的仁壽四年是一個時間，也就是楊廣繼位的年代。
不過，提前繼位了四年，卻對於楊廣沒有什麼影響。相反，不知道是不是由於硬不起來的原因，這位比歷史上更加激進，更加急於求成了。這四年裡，這位皇帝年年出巡，跟趙昆知道的歷史上的楊廣一個德行。除此以外，他又大興土木，屢次興兵，大搞改革……
楊廣即位第一件事，便是興建東都。
章仇太翼曾向他進言，說：「陛下木命，雍州為破木之沖，不可久居。當時又有讖語——『修治洛陽還晉家。』，楊廣深以為然。於是，仁壽元年，擊破漢王楊諒謀反之後，他便詔楊素營東京，以漢魏故洛城西移十八里置新都。大業元年，新都成，便徙居洛陽宮。
在那之前，楊廣東巡的時候就登過邙山，觀看伊闕，臨了，還問左右大臣：「此非龍門邪？自古何因不建都於此？」僕射蘇威回答道：「自古非不知，以俟陛下。」楊廣龍顏大悅，便在洛陽新城尚未建好的時候開始商議遷都一事。
而隨著楊廣的東巡，在趙昆剛剛經歷的時間線上弄得民不聊生的大運河的修建也提上了日程。
說實話，在楊廣以前，如曹操、鄧艾、桓溫、劉裕，對河淮交通，均常施力，定都北方者，對於河道需要時常浚汴，方能利用。楊堅也曾於開皇四年命宇文愷率眾開漕渠。自大興城西北引渭水，略循漢代漕渠故道而東，至潼關入黃河，長150多公里，名廣通渠。楊廣登基后又改名永通渠。
所以修運河，其實不是錯。修大運河，也是個十分正確的舉措。因為隨著南北政治、經濟和文化日益發展，修鑿的局部運河，已經不能滿足社會需要。溝通南北水道已經成為社會經濟交流的迫切需要了。而通過快捷而低耗的水運，也能加強帝國對於江南等地的控制。畢竟這個年代，國家的實際控制區域和交通條件也息息相關。
可惜，楊廣太急於求成了。
在這個世界的仁壽元年，他即位第一年就修陽渠故道、汴渠故道為通濟渠，同年修東漢陳登所開的邗溝直道，大業二年，又徵發河北民工百萬疏浚漢代屯氏河、大河故瀆與曹操所開白溝為永濟渠，大業三年，也就是今年，又打算疏浚春秋吳運河、秦丹徒水道、南朝運河為江南河。
只要完成了江南河的修建，大運河就算基本完成了。
這工程開鑿疏浚了由黃河進入汴水，再由汴水進入淮河的通濟渠；還有從淮河進入長江的邗溝；從京口到達會稽的江南河；引沁水向南到達黃河，向北到達涿郡的永濟渠。
大運河從北方的涿郡到達南方的餘杭，南北蜿蜒長達五千多里。以會稽、洛陽、涿郡為三點，江南河、邗溝、通濟渠、永濟渠四段，將錢塘江、長江、淮河、黃河、海河五大水系連接起來。
假如施工速度不這麼快的話，絕對是個善政。當然，以本世界的土木工程作業能力，這點工程並不算什麼。況且這工程大部分是疏浚和連通已有的舊河渠，也就是沿著已有的河道幹活，除了工程量的問題，也只有在連接水道的時候，才會因為土地和居民產生矛盾，弄得當地人怨四起。
而在四處巡視的空隙里，這位皇帝又命人改革律法。大業二年，楊廣改革科舉制度，增設進士科。秀才試方略、進士試時務策、明經試經術，形成一套完整的國家分科選才制度。
大業三年，又頒《大業律》。改州為郡；改度量衡依古式；改官制，設五省、三台、五監、十六府等。同時，新的《大業律》對隋文帝末年比較嚴酷的法律進行了改革。除十惡之條外，有五百條，分為十八篇。而在五刑之內，降低刑事處罰的部分就佔了二百餘條。
這還不是他折騰的頂峰，從等上皇位開始，也許是因為個人雄風問題，他迫不及待的開始從另外一個方面展示自己的雄風。
——東西南北，四面開疆擴土。
對西面，隋臣裴矩指使高車襲擊吐谷渾，吐谷渾向隋朝清求援軍。楊廣乘機出兵，於隔年滅吐谷渾，步薩缽可汗逃亡。此戰開拓疆域數千里，範圍東起青海湖東岸，西至塔里木盆地，北起庫魯克塔格山脈，南至崑崙山脈，隋廷設置鄯善、且末、西海、河源四郡，但是到目前為止，對於四郡的控制，隋朝反而不太給力。
在南方，大業元年楊廣令劉方攻佔城，可惜隨著軍隊班師后，占城王商菩跋摩遂在比景、海陰、林邑三郡故地復國。
而在北邊和東邊，大業元年，隋將韋雲起揚言借道去柳城與高句麗交易，率軍入其境，契丹人未加防備。韋雲起率軍進至距契丹大營50里處，突然發起進攻，大敗契丹軍，俘虜其男女4萬餘人。大業三年，楊廣派朱寬前往流求，務求「慰撫」該國，但流求不從，如今朝堂正在商討是派人去征討還是再度派遣使者。
但這還僅僅是個開始，趙昆甫一回來，就注意到了一個非常要命的消息——皇帝議征高句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