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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相見,歡

  小劉醫官凝神緊盯著對面騎著胭脂馬的那個漂亮年輕人,過了一會兒,居然又運起神目通仔細觀察著他。許久,小劉醫官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隨即右手緩緩舉了一下,示意隊伍暫緩前行。從未見過師哥如此認真地觀察敵情,李得一隻當是前面的人來頭極大,所以師哥才會如此慎重。


  盯著師哥臉上認真的神情,李得一也感到氣氛有些凝重,轉身對著身後的兵士低聲說道:「咱們慢點,等前面那些人過去再走,師哥可能看出點問題,有點不大對頭。」說完,又轉回去緊盯著小劉醫官,等著師哥進一步的指示。


  威北營的眾人放緩了腳步,最後乾脆停了下來,打算讓那支隊伍先行一步通過前面的三岔路口。小劉醫官仍在運神目通查探對方,忽然就從對面的隊伍中走出一個滿頭黃毛的瘦弱小男孩。這小男孩看著比李得一要小一兩歲,通體精瘦,乾柴骨棒的,個子也比李得一要矮了一頭。讓人驚嘆的是,這滿頭黃毛的小男孩居然騎著一匹通體烏黑,壯碩異常的神駿黑馬,這匹大黑馬比普通馬匹高一頭還多,體型更是大了不止一圈,比一般的公牛也差不了多少了。這黃毛小男孩騎著大黑馬從隊伍中出來之後,有意無意地擋在了那騎胭脂馬的年輕人前面,正好阻擋住了小劉醫官的探查的視線。這小男孩居然對小劉醫官的神目通有所感應!視線被擋,小劉醫官便收了神通,轉身對李得一說道:「師弟你留點神,對面那黃毛小子不一般。」李得一聽了師哥的話,抬起頭仔細瞅了兩眼那瘦弱的黃毛小子,把他的模樣記在了心中。


  李得一聽師哥的話抬頭仔細望了對面幾眼,他旁邊「悍馬」居然也鬼使神差地抬起頭瞅了一眼。這一眼下去,可就瞅出了事兒。「悍馬」死死盯著自己斜前方的那匹胭脂馬,渾身就一動也不動了。李得一察覺到「悍馬」的異樣,轉身摸了摸他的脖子,問道:「咋么了?看出啥來了你?」這話剛說完,「悍馬」居然撒腿就沖了出去,直奔著斜前方那匹粉紅胭脂馬就沖了過去,李得一楞一下,喊了句:「你做什麼去?」來不及跟師哥說一聲,跟在「悍馬」後面就追了出去。連師哥如此謹慎小心地觀察著這幫人,李得一可不想讓「悍馬」獨自衝上去再吃了虧。


  威北營的眾人沒得到小劉醫官的將令,自然是不敢輕動,就這麼眼睜睜瞅著「悍馬」和小小醫官沖了出去。小劉醫官本待把師弟喊回來的,不知怎麼地,嘴張開了,眼珠子轉了轉,卻沒有喊出聲。


  「悍馬」跟一陣風一樣衝到了別人隊伍前面,之衝到那匹胭脂馬面前才停住了。然後就這麼傻愣在了那粉紅胭脂馬面前,顯然他剛才一時衝動,跑的太快了,現在也有點發矇,不知道該怎麼表現了。過了一小會兒,「悍馬」居然努力挺起胸膛,做出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來,開始試圖接近那匹胭脂馬。「悍馬」是頭騾子啊,體型就比那頭胭脂馬小了不止一號,身軀看上去也不怎麼壯碩,身上的烏青毛髮也是一塊一塊的倒著長,就跟鱗甲一樣,一眼看上去,那叫一個難看。這幅樣子的「悍馬」想要去接近那頭風采異常的粉紅胭脂馬,顯然是不可能的,擱誰也不能同意這麼透騾子親近這麼品相上乘的一頭胭脂馬。「悍馬」剛試圖走近一點,那胭脂馬就趕忙錯步避開了,還打了個嫌棄的響鼻。


  騎在胭脂馬背上那漂亮的不像話的少年見自己愛馬受驚,自然就有了火氣,不客氣地拿著手裡的馬鞭指著「悍馬」喝道:「這是哪來的丑馬,誰家的,趕緊給我趕走!」沒直接揮手中馬鞭來打,已經算他教養深厚。旁邊有個面帶殺氣的彪悍男子粗聲粗氣答道:「四少爺,那不是馬,那是頭騾子。」被稱作四少爺的少年高聲叫道:「那誰趕緊把這頭丑騾子給我攆走。一頭丑騾子居然還想靠近我的胭脂馬!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呸!」這話剛剛好被從後面追上來的李得一聽見了,李得一臉色頓時一僵,二話不說,上去一拉「悍馬」的脖子,帶著「悍馬」扭頭便走。


  不料那四少爺居然又開口說道:「驚嚇了我的胭脂馬,就想這麼走了?真沒教養,我讓你走了么!」隨著那四少爺的話一出口,他身邊的幾個騎馬家丁同時也從隊伍里騎馬趕了上來,試圖把李得一圍在中央。李得一根本就不惜的瞅這些正圍上來的騎馬家丁一眼,低著頭摸了摸受了委屈的「悍馬」,趴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人家看不起你,咋辦?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出了事兒俺替你兜著!」說著話,翻身上了「悍馬」的脊背,「悍馬」帶著李得一忽的原地人立而起,仰天長嘯一聲,緊跟著就是一陣鋪天蓋地的威勢從「悍馬」那瘦小丑陋的騾子身上激射而出。


  首當其衝的是那些正圍過來的騎馬家丁,他們胯下的馬匹被這威勢掃過,直接就口吐白沫,四蹄發軟,渾身打著哆嗦軟倒在地。馬背上的那些騎馬家丁自然也是猝不及防,「哎呦」一聲,一個個從馬上掉了下來。這是「悍馬」自覺有人瞧不起他,故意要耍一耍自己的威風,所以這次的威勢釋放的格外猛烈。


  想想也是,「悍馬」自打出生就在威北營呆著,威北營上下誰不知道他是狄大帥的神駒火眼狻猊的後代,哪個敢在他面前擺個架子,就是小劉醫官,那也是對他安撫多過訓斥。「悍馬」在威北營當小爺當了快二十年,多是被人敬著,被那些戰馬畏懼著,什麼時候敢有人瞧不起他?!

  因此長這麼大頭一次被人以貌取騾的「悍馬」大爺,這回就徹底怒了,他這一怒,放出去的威勢就更加猛烈,這威力也遠超平時。那匹胭脂馬雖然勉強硬撐著沒軟倒在地,卻也口吐了白沫,而且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原本高傲的頭顱,向「悍馬」那矮小丑陋的軀體中蘊含的強大力量表示臣服與恭順。


  「悍馬」身邊方圓五丈以內,再就是那黃毛少年胯下騎得那匹超大的黑馬還能硬撐著不倒地,卻也連著倒退了好幾步,與胭脂馬一樣低下頭表示出恭順。威風一撒完,李得一用不算高,卻剛好足夠讓周圍這些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哼,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劣等畜生,也敢嘲笑俺這兄弟。」說完,催促著「悍馬」往回就走,「悍馬」不太情願地回頭又看了那匹胭脂馬一眼,打了個響鼻,這才扭頭往回走。


  這時那騎著大黑馬的黃毛瘦小少年卻追了出來,高喊道:「休走!」李得一很驚訝居然有馬匹能在「悍馬」的威勢下這麼快就緩醒過來,忍不住就仔細瞅了那黃毛瘦小少年胯下的大黑馬一眼。卻發現這巨大的黑馬原來也不尋常,耳朵後方居然有兩個小犄角,黑黝黝的,雖然仍很短小,但這確是異種的標識無疑。


  瞅著這滿頭黃毛的瘦小少年驅使著胯下仍在哆嗦的大黑馬,搖搖晃晃地追了過來,李得一咧嘴笑了一下,讓「悍馬」轉過了身,自己也暗中攥緊了懷中的短刀,隨時準備迎敵。那滿頭黃毛的瘦小少年使得居然是跟王壯彪那種猛將同一類的重兵器,一根黝黑的仗二大鐵棍,足有碗口那麼粗,攥在手裡,這黑鐵棍比少年還要高出一大截來。少年手尚小,需要兩隻手一起才能攥住這根黑鐵棍。


  李得一有點吃驚的瞅著這少年,明明看著比自己還小一兩歲,可他一身力氣恐怕真不小。他知道,凡是使這種重兵器的人,個個都是力氣巨大的猛將,要是力氣不足,硬使這種重兵器與人廝殺,那隻能說是找死。看來這黃毛瘦小少年的力氣弄不好比自己都要大,想到這兒,李得一不由得也認真了起來。那少年胯下的帶角黑馬硬吃了「悍馬」一記威勢衝擊,暫時還有點兒跑不利索,只能慢騰騰地來到了李得一前面。馬上的黃毛少年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看著足夠近了,高喝一聲「呔!」廢話不多說,舉棍就砸。嗚的一聲,這一棍來勢兇猛,居然帶起了風聲。這黃毛少年不借胯下馬力,仍然能使出這夾帶風聲的一棍,可見力氣絕對不小。這黃毛瘦弱少年想必也是對自己的武藝信心十足,一棍砸下,絲毫不留餘地,就是實實在在的全力一擊。


  可惜他今天的對手是李得一,雖然看著比他大不了一兩歲,卻已是久經戰陣,與人生死搏殺也是不知多少回了。臨陣經驗豐富的李得一看出這少年雖然武藝和力氣都很驚人,但多半是家裡從小教導的好,這少年卻並沒有真上過戰場,手中的招式也是有板有眼,並不是生死之間歷練出來的招式,有股子獃氣。李得一不慌不忙用腳後跟輕磕「悍馬」的肚皮。「悍馬」經過李得一那次修原氣出岔子之後,為了救李得一,主動吸納了李得一身上的原氣,一人一騾早就識海隨時可以相連,真正的心意相通了。「悍馬」瞬間就往左邊平移了兩步,剛剛好帶著李得一躲開這威力驚人的一棍。


  李得一反手一刀,短刀貼著黑鐵棍就削了上去,喊了聲:「撒手!」那少年一驚,知道不撒手自己的十根手指頭就要被齊齊截斷,手一松就把這黑鐵棍子給丟了。然而這少年也是反應驚人,撒開雙手之後,居然準備仗著身上的精鋼寶甲,硬抗李得一這一刀,同時雙手揮舞,打算趁機給李得一的腦袋狠狠來上一拳。然而李得一更快一籌,右手刀隨棍上的同時,左手伸到懷裡就掏出了那隨身攜帶的小鐵鎚,攥緊了照著那黃毛少年的腦袋就猛砸了下去,此刻那黃毛少年才剛把雙手舉起來要打,後面那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少年看到這一幕,尖著嗓子大叫了一聲:「手下留情……」


  小鐵鎚最後貼著黃毛少年的頭皮停在了他腦門上方,並沒有砸下去。那少年知道若不是對面這人收了手,自己早就是死屍一具了,因此一動也不敢再動,額頭也見了冷汗。李得一咧嘴笑道:「哼哼,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黃毛小子,以為在家練過兩天就可以橫著走了?今天俺先給你個教訓,免得日後你吃了大虧,白白丟了性命。」說著話,再次用腳後跟磕了兩下「悍馬」的肚皮,「悍馬」會意,張開大嘴,露出滿嘴的獠牙,沖著那黃毛少年胯下的長角大黑馬一口咬了下去,剎那間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就從「悍馬」的口中彌散了開來。


  那大黑馬雖說也是帶角的異種,卻哪裡見過滿嘴獠牙的騾子,而且那血盆大口種散發出的濃重血腥味簡直要把它的尿都嚇了出來。大黑馬渾身打個哆嗦,忍不住就四蹄一軟,直接把身上的黃毛少年甩了下來,自己跪縮在地上瑟瑟發抖,卻不敢再抬頭看「悍馬」一眼。


  最後「悍馬」這一口卻沒有真正的咬下去,吃慣了李得一和王大胖子精心整治的熟肉,他早就不肯再吃生肉了,不過是嚇嚇那頭大黑馬而已。把那大黑馬嚇癱在地,「悍馬」得意地撂了撂蹶子,耍完了威風的一人一騾,揚長離去。這時候,一直在後面觀看的那漂亮少年卻忍不住了,揚手一揮,身後的家丁隊伍就開始齊刷刷的往前行進。


  遠遠地小劉醫官看到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甚,喊了句:「列陣!」威北營的兵士剎那間從鬆散的隊形排列出一個整齊肅殺的戰陣,小劉醫官高喊一聲:「進!」威北營這四十九名百戰老兵同時跟著高喊:「進!」,然後便邁著整齊的步伐往前行進,一股子慘烈的殺氣開始從這四十九名老兵組成的陣勢上升起。


  威北營這陣勢一擺出來,兩邊高下立判,漂亮少年這邊的家丁陣勢雖然看著人多,也很齊整,卻少了那股子載沙場上百戰猶生錘鍊出來的殺氣,被威北營緩緩逼近的陣勢壓得都喘不出氣兒來了。好在漂亮少年是個有眼力的,並不是那種看著漂亮卻一肚子草包的紈絝子弟,連忙高聲叫停了自己這邊的列陣前行的家丁,自己一個人騎著胯下胭脂馬走上前去,雙手抱拳行了個(傳說是平周朝太祖混江湖時行的禮節)「抱拳見面禮」,朗聲說道:「舍弟年少不懂事,莽撞了點,希望各位海涵,不要與他一般計較,我代他向各位賠罪了。」說罷,在馬上雙手抱拳,恭施一禮,就這一手,顯出他一身不俗的腰馬功夫,顯然這漂亮少年也懂得綿里藏針,並不一味示弱。


  小劉醫官見狀,手一擺,威北營眾人列好的陣勢,霎那間不動如山,單單這令行禁止的本事,與對面家丁陣列一比,高下立判。那邊家丁隊伍不少人還沒聽到自家少爺的叫停聲,前排家丁聽到之後停止了腳步,后隊家丁不少都撞在了前面的人身上。小劉醫官笑眯眯地獨自走到李得一旁邊,對著這位漂亮少爺拱了拱手客氣道:「我這師弟年輕氣盛,忍不住衝撞了諸位,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家丁中的領隊一看對面這散發著衝天殺氣的戰陣,帶頭的居然是個不滿二十歲的少年,顯然也是吃了一驚,旋即又有些不甘就這麼失了面子。一個面貌粗獷,四十歲上下的漢子往前走了幾步,來到那漂亮少年的身邊,大聲說道:「好說好說,只是你這騾子也太囂張了些,居然就這麼衝到我家隊伍前面。」隨著話說出口的,還有一股強大的原氣發出,這股原氣剛猛霸道,才剛入氣壯境不久的李得一併不能相抗,忍不住就要被壓得軟倒在地。這壯漢顯然是打算討回面子,卻不防小劉醫官依舊是笑眯眯的,單手把自己師弟扶起。一手扶起師弟,小劉醫官另一隻手隨意一揮,說了聲:「咱們萍水相逢,卻都是他鄉異客,何必如此。」說完話,又深深看了那漂亮少年一眼,轉身拉著李得一就走了。留下那漂亮少年和黃毛小子在原地面面相覷。


  那位四少爺待小劉醫官和李得一走遠,低聲問道:「宇文大哥,你為什麼剛才不給那個少年好看,就讓我這麼白白出醜。」那位被稱作宇文大哥的粗獷漢子苦笑了一下,說道:「四少爺,後來那個少年可不一般,我雖說如今氣壯境大成,剛剛邁入了俱五通境,可依然沒有修成任何一種通能。那位少年看著不足二十歲,恐怕至少已經修成一種通能了,一身原氣修為居然遠在我之上。」漂亮的五少爺聽了這話,不敢相信一般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到二十歲的俱五通少年,他是哪個世家大族的嫡傳子弟?是了,我真傻,有那種百戰精兵做護衛,怎麼可能是普通人家。」說著,忍不住扭頭看了走遠的小劉醫官一眼,抿緊了嘴唇,猶豫了好一陣,最終還是一踢馬腹,居然又追了過去。


  小劉醫官聽到身後踢踏的馬蹄聲,轉過身看了看,對著這位漂亮少年說道:「這位少爺,匆匆而來還有何事啊?」小劉醫官故意把「少爺」二字咬得極重,似是嘲諷一般。這位漂亮的四少爺聽到這話,白皙的臉蛋立馬漲紅了,粗聲說道:「今日一見便是有緣,你可敢留下姓名?待日後說不准我還要找你討教一番。」小劉醫官上下打量著他,雙手抱在胸前,笑眯眯地就這麼盯著他看,卻不肯先說話,也不扭頭離去。


  被盯著看了許久,這位在家強勢慣了的四少爺似是才反應過來,紅著臉說道:「我姓李,單名一個秀字,家在隴西都護城鎬安。」小劉醫官這才慢悠悠地雙手一抱拳:「好說好說,我叫劉益守,家在定北縣城。」漂亮的四少爺好一陣沒動彈,似是在用心記住這個名字。末后,這位四少爺看著小劉醫官,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來,刻意學著江湖上草莽人士的語氣道:「今日就此別過,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話說完,調轉胭脂馬,踢踏踢踏瀟洒地走了。


  李得一在旁邊插話道:「師哥,你大名原來叫劉益守啊,俺可是直到今天才知道。這還多虧了那個漂亮少爺。」小劉醫官臉上掛著笑容,樂呵呵說道:「今天這事兒惹的好,我就不收拾你拉!少廢話,趕緊趕路。」李得一辯解道:「今天可不是俺惹事,是『悍馬』不知道咋地,他忽然就來了勁。」小劉醫官白了師弟一眼,伸手摸了摸「悍馬」的腦袋,說道:「別急,別急,馬上就到洛都了,還有的是機會。」李得一聽了師哥這番話,莫名其妙,滿腦問號。


  「快到洛都了?真噠?師哥,還有幾天路?」李得一興奮地插話道。這工夫小劉醫官似是有了心事,淡淡地說道:「三天就到了,如果剩下的路能一直順利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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