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五章 談判技巧與不得好死
可惜劉敗夷不知道,自從李得一用鐵蛋炸開了洛都城以後,在孫老醫官和小劉團長眼中,這天任何堅固的雄城,都不再是那麼重要。只要有這鐵蛋在手,天下任何雄城,對定北守備團來說,不過是一日攻破而已。城池,已經無關緊要。重要的丁壯,手藝人,錢財,這些收穫,早已被守備團搬走,全部運往定北縣。
而且威北營做事一向講究量力而行,實力不夠,絕不多吃,吃多了噎著,反倒不妙。目前整個定北縣就海強項一個親民官。這些年來,饒是他精力過人,單人管著那麼多百姓,也把他累得夠嗆。好在威北營治安甚嚴,通過幾年間不斷地嚴打,所有的市井刁懶無賴,潑皮混混全都被抓去礦場做苦工,剩下的百姓都是淳樸無爭,與人為善的老實人家。
所以定北縣爭訟一向稀少,這也極大減少了海強項的工作量。不然就海強項一個人,又管行政,又管司法,手底下連個像樣的幫手都沒有,縱然他是古今頭一個能幹的清官,也非得活活累死不可。①
但畢竟整個定北縣就這麼一個親民官,所能管理的百姓,也實在有限。所以這次攻破鄴城,李得一併未採取什麼強制手段徵發民壯。若是再強制從鄴城遷走十萬百姓,整個定北縣雖然人口得到極大填充,但百姓生活肯定就會陷入極大地混亂。
這次出兵之前,孫老醫官還特別交代,不要征太多的百姓來家,定北縣暫時沒有能力管理好這麼多的百姓。一切都要等定北守備團培養(搶)來更多的親民官之後再說。
這也是孫老醫官仁愛百姓,若不然,只管把百姓抓到定北縣,管百姓如何過活,只要能給守備團提供兵源和足夠的糧食就行了。威北營向來關心百姓日子過得如何,不說別人,就說李得一。他自己貧民出身,這些年有了本事之後,並未忘本,定北縣種種利民舉措,大半是其一手制定。
威北營如此善待百姓,也是當年狄大帥傳下來的規矩。當年狄大帥苦心經營威北營,寧願與天下的豪門世家爭利,也不願意壓榨治下的平頭百姓。孫老醫官自然是秉承這一規矩,絕不肯違背半分。
狄大帥之所以這麼做,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威北營徵兵,只要良善百姓。若是橫徵暴斂,把治下百姓弄得苦不堪言,盜匪橫生。那樣一來,威北營的兵源勢必會大大減少,相當於自掘墳墓。
威北營徵兵,可不像世間其他豪門割據,只要你是適齡男丁,身體強壯,不管你什麼背景,什麼來路統統都要。威北營的兵,寧缺毋濫,只要老實聽話的良善百姓。也只有如此嚴格的徵兵條件,才保證了威北營訓練出來的戰兵素質極高,保證了威北營的戰力日益強盛。也只有這樣的戰兵,通過鐵血般的紀律凝聚出軍魂,才能與兇悍精銳的突遼騎兵一戰。
正副兩位團長都知道師父的心思,尤其是李得一,本來就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更是不願意看到貧民百姓遭罪。小劉團長也是如此,他本是個被拐子拐來的孤兒,對於救下自己並從小教養自己長大成人的師父,那是敬仰無比,言聽計從。師父孫老醫官不想強征百姓,兩位正副團長尊重師父的意思,這事也就這麼決定了。
所以這鄴城,對於現在的守備團來說,還真沒有什麼太大價值。劉敗夷不知道這裡頭的內情,所以不敢相信李得一所說的話。
李得一說完這句,就閉了嘴,由著劉敗夷去瞎尋思,自己又坐那兒繼續開始猛吃。小劉團長讓李得一來,雖然沒說鄴城也可以買賣,但當初小劉團長能拍板放棄鄴城,退守谷城縣,顯然對這鄴城,也很不重視。
李得一若是能用一座對守備團沒什麼用的鄴城,為守備團換來更加實際的好處,比如兵械,錢糧,戰馬之類,小劉團長只會高興,絕不會怪他多事。
李得一現在就在試探劉敗夷,想看看他肯為鄴城出多少價錢。李得一這些年,干慣了發戰爭財的勾當,對這些事兒很有心得,因此一點兒也不著急,一邊穩穩坐著繼續胡吃,一邊暗中觀察著劉敗夷的表情變化,連一點細微的小動作也不放過。
劉敗夷此時終於從方才的震驚當中恢復了過來,瞬間又變成那個氣勢沉穩,八風不動的大將軍。一面熱情招呼李得一吃菜,一面給手下人使眼色,讓他們過來套話。
李得一繼續吃吃喝喝,就是絕口不再提鄴城的事情,若是被追問的急了,就略說幾句俘虜的事情,說什麼定北守備團優待俘虜,那些俘虜身體都好得很,買來就賺大了,等等。
劉敗夷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又無可奈何,打,他肯定打不過定北守備團,更別說攻城。如今有了一絲希望,能不動刀兵拿下鄴城,他也只能死死把住了不撒手,總比沒有希望強。
李得一在跟劉敗夷拖延工夫的同時,近四萬兵馬大敗的消息,終於傳到了汴州,傳到了晉朝那新修成不久的,富麗堂皇,華麗壯美的皇宮。一道前方告急的軍情,傳越這九重深宮,擺在了尊貴的皇帝,石麥州的御案之上。
正摟著懷中美人作樂的石麥州,睜開朦朧的醉眼,往桌上瞅了一眼,仰頭問身邊伺候的太監:「這是甚?」
那老太監忙不迭說道:「陛下,看那火漆,這是一封緊急軍情。」
石麥州一臉嫌棄地拜拜手,「朕不看這個。把那紅丸拿出一粒來,朕今天要與美人好好開心一番。」懷中王美人故作嬌羞道:「陛下……」惹得石麥州哈哈大笑,伸手接過老太監從袖裡取出的紅丸,就著參茶,一口吞下肚中。然後,石麥州不待揮退左右,就把王美人撲倒在了御榻之上。
伺候的太監識相,使了一圈眼色,帶著幾個宮女和小黃門,悄無聲息退了下去,順手把宮門關好。此時那宮殿裡面,已經迫不及待傳出了陣陣銷魂之聲。
沒過多久,「陛下,陛下!」剛剛離去的老太監高聲喊著,一臉焦躁地去而復返,此時不過才過去盞茶功夫。老太監深恐自己打擾了皇帝的好事而被遷怒,但他要稟報的事又太過重大,是萬萬不敢拖延片刻的。
老太監戰戰兢兢地敲了門,裡面傳來石麥州略帶疲憊的聲音:「何事?!」老太監因為著急而有些結巴道:「陛,陛下。突,突遼……來,來使!」裡面傳來石麥州略帶驚訝的一聲,「嗯?快進來,伺候朕更衣!」
「是,陛下!」老太監打開門,招呼身後的一溜宮女,捧著新龍袍,放輕腳步,帶頭走了進去。
石麥州此時已從御榻上坐起,渾身只有一件褻衣。被窩裡王美人滿面潮紅,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嬌羞道:「陛下可真勇猛,更勝昨日。妾身可再受不得陛下撻伐了。」
怨不得石麥州寵愛這王美人,你看人家,就是會說話。石麥州征戰半生,一身負傷頗多,氣血早就大虧。再加上稱帝之後,更是毫無顧忌,大肆享受酒色,幾乎是夜夜笙歌,旦旦而伐。到現在,縱使有紅丸支撐,石麥州那兒也早就不行了。就能持續十幾息的工夫,連感覺都沒上來呢,皇帝就軟了,後宮的女子能有感覺才怪!
可石麥州是皇帝啊,皇帝當然不會有事,有事的就只能是那些女子。石麥州大手一揮,對身邊伺候的太監訴苦道:「這些個宮中女子,儘是些木頭一般,毫無趣味。朕如此使力,她們居然連個動靜都沒有……」
於是,老太監會意,就使人尋來這王美人。這位王美人,本身是個勾欄院里長大的小丫鬟,自然是從小就精通如何逢迎男人之術。這老太監讓人買了她的清官人身子,包裝一番,找個聽話的大臣收做義女,然後安排皇帝去大臣臨幸這位大臣的府上,趁機讓這王姑娘出來伺候。
這位王姑娘從小在勾欄院長大,自然懂得如何魅惑男子,事先又得到種種暗示,使出渾身手段來,頓時把個老皇帝石麥州魅惑的色授魂與。當晚,石麥州就帶了這王姑娘回宮,第二天,就封了美人,從此以後,更是專寵這個王美人。
男人么,即便知道自己那兒不行了,也不會承認,還是幻想著自己能征服一切女子。這時候,哪個女子能滿足他的征服欲,哪個女子就會受寵。這位王美人,恰好就滿足了石麥州的征服欲,自然也就寵冠六宮。
那位王美人說的,倒也不全是瞎話,石麥州十幾息就軟了,擱哪個女子,也是「不堪撻伐」,感覺剛來,你就不行了,真掃老娘的興,回頭又得找粗圓的木頭來頂事。所以我的「勇猛更勝昨日」皇帝陛下,妾身可真是不堪您再撻伐了,趕緊讓老娘消停消停吧!這不上不下的,太難受。②
老太監伺候著皇帝穿好衣裳,全套的土黃色龍袍,輕聲說道:「陛下,突遼來使。」石麥州點點頭,問道:「所為何事?」
老太監一臉為難地看著陛下,張了張嘴,乾巴巴來了句:「索要平周朝傳國金鼎。」然後這老太監就趕緊閉死了嘴,頭低著,根本不敢看石麥州的臉色。
石麥州聽了這話,兩眼一翻,吐出一口血來,直接就暈了過去。老太監察覺不對,失聲道:「陛下!陛下!快來人!傳御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