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再見莫老
老者的輕聲嘆息,傳進了贏軒的耳朵,心裡頓時一震,對眼前老者的身份,有了隱隱約約的猜測,只是不敢肯定。
書院之中曾有傳聞,凌峰和書院的院長,關係匪淺,是其嫡系子孫,看著老者的光頭,贏軒自然而然的,也想起了凌峰的光頭。
白鹿書院院長,是北冥大地碩果僅存的兩位陣道天師之一,眼前的棋盤,不也是一個陣台嗎?更是能輕易間,撩撥修士心中的善惡兩念,使人陷入瘋狂。
若不是眼前的老者手下留情,只是一道小關卡來考校贏軒,更因為贏軒身上的陣道之心,說不定此時的贏軒,已經被心中的惡念佔據上風,步入了黑暗的深淵。
細想起來,心中一陣后怕。
只是老者的話,贏軒卻是不好接,不管怎麼說,當初的凌峰確實是敗在了自己手上無疑,當著人家長輩的面,更有可能是書院的院長,若是舊事重提,難免是有打臉的嫌疑。
看到贏軒臉上有些局促和尷尬之色,老者也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望著贏軒的目光當中,帶著些許讚賞之色。
在贏軒此等年紀中,能有如此成就者,屈指可數,更能在其棋陣中,超然物外,不受束縛,更是難得。
老者正是白鹿書院院長凌絕頂。
此座棋盤,確實存在有考校之意,更有為難之意,沒想到贏軒竟然領悟了陣道之心,凌峰卻是敗得不冤。
贏軒的陣道之心,何克敵也僅僅只是懷疑而已,卻是逃不脫凌絕頂陣道天師的法眼,一眼便是窺破了端倪。
「克敵倒是看走眼了,哈哈哈哈。」
凌絕頂爽朗的笑道,就像是一個平凡的老者,身上沒有半絲的修為痕迹,光頭的他,時而略顯凶神惡煞,時而略顯慈眉善目,這種複雜的神情,集中在一人身上,卻是顯得極為自然,絲毫並不突兀。
善而悲天憫人,惡如金剛怒目。
談到何克敵,贏軒更是不敢輕易議論了,縱使心中對何克敵萬般腹誹,可人家畢竟是一峰之主,結卦境強者,陣道地師,豈敢輕易造次。
凌絕頂語氣中雖然爽朗,但也有些許嘆息之意,此子的陣道資質,在如今的年輕一代當中,絕對是首屈一指,年紀輕輕便是領悟陣道之心,未來不可限量,也不知道此子是如何領悟得出。
更難得可貴的是,其八卦之道,更是遠超同階之輩,在記載了古往今來無數先賢的青古碑上,亦能銘刻榜首,異象震動了整個書院。
如此以來,凌絕頂不由對贏軒,有著濃厚的興趣。
「聽說你要衝刺化爻元靈了?」
凌絕頂淡淡的詢問道,目光中都有考究之意,在其法眼之下,贏軒演化元靈的修為,也是被其窺破,只是覺得此子的演化八層,似乎有些不同之處,靈力的深厚,遠超其他演化八層,卻是窺不破因果。
凌絕頂打破腦袋也不會想到,贏軒不是演化八層,而是演化九層!
「回稟前輩,晚輩確實意欲衝刺化爻元靈。」
聽到凌絕頂的話,贏軒頓時心中一動,聽其口氣,似乎有意栽培,如果能順道敲下竹杠,不對,如果能順道得些賞賜的話,豈不妙哉。
「君道,賜予此子一枚元靈丹。」
凌絕頂想了想,便是對著身旁古井無波的趙君道說道。
「是的,院主。」
趙君道聽到凌絕頂的話,依舊一副古井無波的表情,只是心中卻是暗嘆,院主倒是肯下血本了。
「弟子謝過院主。」
贏軒聽到兩人的對話,哪裡能不明白,自己的猜測沒有錯,眼前的老者,正是白鹿書院的院主凌絕頂。
聽到元靈丹三字,心中更是為之意動,要知道元靈丹可是丹道峰傳說中的神丹之一,煉化了諸多寶葯在其中,更是不乏天靈果等至寶,有著三成化爻元靈的機會。
原本贏軒從八卦峰、苦行峰青古碑得到的學分,就是打算前往執事殿找趙君道,兌換元靈丹,只是心中難免有些肉疼,好不容易得到的學分,又要耗盡一空了。
此刻聽到凌絕頂的賞賜,自是欣喜若狂,如此一來,便能剩下巨額學分,說不定還能再兌換些材料,繼續煉化黑色劍胎。
凌絕頂笑了笑,倒是沒有表示什麼,此子不論是其銘刻青古碑榜首的實力,還是領悟陣道之心的資質,都值得書院資源的傾斜。
更何況,此子如今在書院中,更是隱隱有著演化第一人的稱號,若是不栽培的話,也難免寒了書院弟子的心。
隨即,凌絕頂便是擺了擺手,示意趙君道和贏軒二人退下,贏軒自是一臉的恭敬和感激之色,對著凌絕頂深施一禮,便欲下峰。
「對了,陣道峰藏經閣,有時間多去觀摩,莫要荒廢了陣道。」
末了,在贏軒轉身之際,凌絕頂淡淡的聲音再次傳來,令得贏軒心中一跳,哪裡還能不明白凌絕頂的意思,連忙俯身行禮,以謝院主栽培。
贏軒欣喜若狂,凌絕頂無疑為他打開了方便之門,從此陣道峰藏經閣可自由出入,更是無需學分便可閱讀觀摩,對於陣道根基淺薄的贏軒,無異於是天上掉下了餡餅。
凌絕頂自然也有他的打算,自古以來,困住陣道地師的桎梏,都是因為陣道之心,此子領悟了陣道之心,縱使如今只是陣道靈師,但也可以說,一隻腳踏入了陣道地師的境界。
如此天賦,如果因為陣道峰的隔閡,而從此和陣道失之交臂,那也未免太過可惜,甚至在凌絕頂的感覺之中,此子年歲如此年輕,就有如此成就,說不定將來有那麼一絲機會,問鼎陣道天師。
下了主峰,贏軒便是有些迫不及待之色的望著趙君道,臉上有些許急促和尷尬,似乎不知道怎麼開口。
這廝可還惦記著他的元靈丹呢!
「院主對你厚望可是不小,可莫要辜負了他老人家。」
看到贏軒的神色,趙君道哪會猜不透他此時的心思,竟然難得的露出了笑容,心中也是有些感慨,他年輕之時,可沒有贏軒這麼好的待遇。
「弟子自是不敢忘懷!」
拍馬屁誰不會說,贏軒自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
和趙君道去了一趟執事殿,拿到了元靈丹之後,贏軒便是匆忙的趕回到了自己的洞府,開始了閉關。
「培元珠,元靈丹,太乙水。」
贏軒嘴裡喃喃自語,擺在他身前的,是四個精緻的小瓷瓶,培元珠是從馬飛鳴出所得,元靈丹是凌絕頂所賜,太乙水,則是從任逍遙處敲詐來的彩頭。
太乙水,傳聞採集於天之涯,極為珍貴,是從仙界中不小心滴落人間的甘露,繚繞有仙氣。
贏軒自是難辨真假,雖然瓷瓶中那一滴太乙水,確實繚繞有一股驚人的能量,更是令得贏軒聞之,便有一股芬芳撲鼻而來,整個人的靈力和精氣神,都為之一震。
不過從未見過仙氣是為何的贏軒,自然不知,但是,一滴太乙水,便有三成化爻元靈的機會,這就令得贏軒無法淡定。
身前的三個小瓷瓶,看起來還沒有一個巴掌大,但卻是足夠令得所有演化修士為之瘋狂,因為,眼前三個瓷瓶加起來,便是足足有九成的化爻元靈機會。
就算是三家七宗的嫡傳種子弟子,也不外如此了。
「明日,再去求下恩師,開啟化靈池,到時候,就有十足的把握,衝刺化爻元靈,成就完美之路!」
贏軒心中澎湃至極,自己從一介無名的小修士,走到了今日,名傳北冥大地,可謂付出了不少代價。
更是能夠以一介寒門弟子,成就化爻元靈,縱使是有些三家七宗的嫡系子弟,都沒能如願。
次日一早,贏軒便是有些急不可耐的去到了善若水的書房,舔著臉,一副殷勤的模樣,幫助善若水研磨墨汁,鋪陳紙張,一副孝心弟子,感動天地。
「你啊你!」
善若水無可奈何,手指對著贏軒點了點,不由哭笑不得,自然看穿了贏軒的小心思,也知道眼前這寶貝弟子如今的困境,距離化爻元靈,就差了那麼一臨門一腳。
本來還想為這寶貝弟子,籌集些寶物,以助其衝刺化爻元靈,在事後知曉了此子,竟然自己便是籌集了足足九成化爻元靈的至寶,心中也是不無感慨之意。
「一切已準備就緒,你若得空,自行前往化靈池便是。」
在贏軒期待的目光之中,善若水終於說出了贏軒期待已久的答案。
兩日後,在御劍峰的斷崖之處,一對佳人互相依偎,訴說著甜言蜜語,雖然化爻元靈的至寶,有著十成的把握。
但是修仙一途,本來就是逆天而行,豈有順風順水的道理,更何況是化爻元靈此等完美之路,自是有著不小的風險。
十成的機會,只是外在的條件到了,突破化爻之境,可是突破一個大境界,自然也不會輕鬆,若是失敗,自然也伴隨著危險。
任嫣然一顆心都牽挂在了贏軒的身上,滿臉的溫柔之色,細心的為他整理著衣襟,就想是一個溫柔的小媳婦。
「我知道你的心,可也切莫逞強。」
以往古靈精怪的魔女,如今只剩下了柔弱的呢喃之音。
贏軒順手牽起了任嫣然的柔夷,露出了寬慰的笑容,只覺得一顆心都被填滿了,充滿了幸福之色。
兩人沒有想到,在不遠處的山峰中,有一位中年男子立在凜冽的山風當中,充滿了凄苦之意,更是對贏軒咬牙切齒。
贏軒和任嫣然,趙生輝,衛索等人暫時拜別之後,便是獨自前往化靈池,準備閉關,突破化爻之境。
來到化靈池的地界,望著周圍熟悉的景色,贏軒不禁有些感慨之意,將近一年的時光過去,自己也是從種靈巔峰,飛躍到了演化巔峰。
前方石碑上,刻著化靈池三字,蒼勁有力,龍飛鳳舞,此處是白鹿書院的禁地,若是沒有書院的允許,所有弟子不可踏足此地。
就算是善若水,每年能夠允許弟子進入此地的名額,也是屈指可數,極為珍貴。
當贏軒踏足化靈池的地界后,一位白髮蒼蒼,臉上有著道道縱橫溝壑褶皺的老者,出現在了贏軒的面前。
張嘴之間,口齒已經漏風,渾身如同皮包骨般,枯瘦如柴,邁著顫顫巍巍的步伐,步履蹣跚,枯手之上,更是長滿了老人斑點,就如同尋常的年邁老者,看不出是修仙界人士。
「莫老。」
看到老者出現,贏軒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攙扶住老者顫顫巍巍的身體,微微弓屈了半個身子,執晚輩弟子之禮。
老者正是那位神秘的莫老,在贏軒第一次來化靈池之時,便曾經遇到,看起來普普通通,就像是為書院看守的老人。
可在贏軒的感知當中,卻是覺得老者有些不同,但卻是說不出來。
「年輕人有心了。」
莫老枯瘦如柴的手掌,輕輕的拍了拍贏軒的手背,步履挪動之際,彷彿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渾身的精氣血似乎都流逝殆盡,只剩下了一副苟延殘喘的空架子,如同搖曳不定的燭火,隨時都會熄滅。
在看到贏軒之時,莫老一片渾濁的目光深處,有著一縷意味深長,似是對於贏軒並不陌生,極為了解。
贏軒攙扶著莫老,跟隨著莫老蹣跚的步履,一步步往化靈池的方向走去,一路之上,聽著莫老絮絮叨叨,訴說著書院中瑣碎的小事。
哪裡的樹木長得旺盛,哪裡的泉水甘甜,哪座山峰新誕生了靈獸,如數家珍一般,對於書院大大小小的事情,瞭若指掌。
贏軒不敢有絲毫的厭煩之意,面對莫老的叨絮,一副傾聽的模樣,細聽之下,心中卻是有些震驚,仿若書院所有的事情,都難以逃脫莫老的眼睛。
看似氣血敗壞,垂垂老矣,但贏軒絲毫不敢小覷,修仙界中,最懼怕的便是婦女,老人,小孩,因為往往越是不起眼的角,往往最令人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