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門口,天色異常的陰暗,彷彿隨時會有傾盆大雨澆頭而下,三個人身上的手機手錶都失去了效用,不知道究竟在那龍鳳十八盤的古墓群中呆了多久,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此刻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尤其是楊冰,這時驚魂未定,體力透支。衛飛將她摟在懷中,輕拍著她的肩膀,想起那九龍九鳳十八盤來,心有餘悸中,又覺得惋惜,「胖子,你們旗門之中,有沒有什麼方法,能收回燈盞上的靈氣,就這麼便費了秦始皇陵的護陵之寶,而且還是一套十八盞,想想都心疼,這可全都是國寶級別的啊!」
陳楓搖搖頭,他也是心力交悴,疲憊不堪,「能活著出來就不錯了,你居然還有這個心思。這種化靈成形的方法,主要還是利用了玄武垂頭局的龍脈之氣,除非是當時能聚齊玄武之靈,不過那玄武之靈早已被九龍燈吸納了個七七八八,有心也是無力,現在是更不可能復原了……」說到玄武垂頭局,他的心頭微微一動,好像有一個什麼極其重要的念頭,在腦海中盤旋著,可就是抓不住頭緒來。
就在這個時候,忽聽得門板聲響,對面一戶人家的大門從內打開,有人低著頭急匆匆的走了出來,抬頭間這人驚呼出聲,「啊!是你們!太好了,太好了,是不是我女兒小潔,你們想到救她的辦法了?」這人竟然就是那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小潔的母親劉曉紅。
陳楓和衛飛心中忽然都升起怪異莫名的感覺來,剛才從後院中那卧室床下的通道里爬出來的時候,已經知道這可能是在新開鋪巷子里的,誰家的宅子中,但由於逃出那九龍九鳳十八盤的墓葬群,心神全都是一松之下,又念著要遠離那床底的通道越遠越好,出了大門后更只是顧著喘氣慶幸,竟然根本就沒注意到,他們出來的這個宅子,便就是劉曉紅家正對門,門前挖了個半米寬水溝的那戶宅院。
聯想到第一次來時,衛飛在這裡通靈中看到的幻象,以及這宅院後院卧室內床下,直通九龍九鳳十八盤的通道,這絕對不是巧合,裡面肯定存在著一條可以將之串聯起來的線索。
看到陳楓沉默不語,劉曉紅目光中的熱切之情,逐漸的暗淡下來,「是不是小潔她……已經很麻煩你們了,這是小潔她的命,她的命……」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眶中流出淚水,卻還是不死心的盯著陳楓。
陳楓尷尬的避開她的目光,不敢和她對視,心中措詞,眼睛遊離到了劉曉紅家的大門上,門板中心黃銅打造的一對龍頭口銜圓環的門環,落入到了他的眼中。是椒圖,九龍子之一的椒圖!
陳楓頓時眼前一亮,想起在九龍九鳳十八盤的墓葬之中,楊冰被牆上的鏡子中,對面牆壁上,椒圖的鏡像給吸引,魂魄失守的情景,而現在那盞椒圖龍燈,還在衛飛的身上。他記得小潔的房間內,正對著床的牆上,似乎也有著一面大的穿衣鏡。陳楓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瞬間便明白了那小女孩小潔的真正病因。
「劉太太,我們是想到了救您女兒的方法了。」陳楓認真的迎上了劉曉紅的眼睛,「相信我,這次一定可以讓她恢復正常的。」
「真……真……的?」劉曉紅激動的語無倫次,淚水再次奪眶而出,緊拉著陳楓不放,生怕這又是一個夢,鬆開手便無情的醒了過來。
「衛飛,陳楓。」楊冰忽然在背後叫住了兩人,「我需要回所里一趟,有些工作上的事……」雖然經歷了九龍九鳳十八盤的驚奇,她還是想留下來,再看看陳楓衛飛還能帶給她什麼更大的驚奇,但龍鳳十八盤墓葬的事,她還是要回去彙報一下的,是真的有盜墓者,但古墓群卻並不是專家推斷的那樣,是那種文物歷史和考古意義上的墓葬群。這裡面另有著複雜詭異的緣由。
衛飛點了點頭,「記得早點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楊冰額首,轉身走了。
進入到劉曉紅的院子里,陳楓覺得似乎也發生了什麼變化,但他轉了幾個圈子,東張西望了一番,也沒有發現到底有何不同之處來。他不敢細看,害怕劉曉紅又因此擔心起來,這個可憐的女人,恐怕是已經經不起任何一點的刺激了。
看看衛飛的精神狀態似乎還不錯,九龍九鳳十八盤墓葬中,並沒有耗去他多少的靈氣,陳楓放下心來,知道衛飛還可以應付。來到小潔的房間后,陳楓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指了指,正對著床的牆上的那面大鏡子,要衛飛留心。
但衛飛卻沒有注意到。對小潔,衛飛有過兩次通靈的經驗,所以當他剛一站定,便輕車熟路的進入到了通靈當中。慢慢的仔細的回憶著,上兩次產生的感應,衛飛很快找到了那個祥靜無比,但同樣黑暗無比的空間。
衛飛小心的試探著動了一下,這一次那絲網般的無形阻力卻小了很多,他又動了一下,阻力並沒有什麼大的反映,重複了幾次,衛飛漸漸的摸到了一些規律來。他靜等了一會兒,忽然側身一衝,「嘩」的眼前大亮,只見不大的空間內密密麻麻擠塞著許多奇怪的景象。幾隻小鳥和小兔子,白鬍子的聖誕老頭,穿著新衣服的小朋友,左上方竟然還一個黑色的太陽,只是這些東西全都似是而非,彷彿捏出來的模型被人擠壓的變形了一樣。
床上的小潔忽然呻吟一聲,模糊不清的叫了聲「媽媽」,劉曉紅撲了過去,陳楓發驚,「千萬別亂動。」劉曉紅髮瘋似的掙開他,抱住小潔,「小潔小潔,你醒醒……」
正在被眼前這些扭曲景象吸引心神的衛飛,突然眼前又是一暗,還沒來得及反映,一股龐大的暗流「哄」的衝來,巨大的力量震的他本體都搖晃不穩。
已經睜開眼的衛飛,正好瞄向掛在牆上的那面大鏡子,但在他的意識中,他的身體被那股力量撞的已經飛了起來,眼看就要撞到鏡子上。
「哎呀,撞上了。」衛飛嘆息一聲,剛閉上眼,腦子裡又是靈光一閃,九龍九鳳十八盤墓葬中,楊冰被椒圖攝去魂魄時的景象,一閃而過後,只見小潔怯怯弱小的身子正縮在鏡子中央,「原來你也是困在了這裡!」隨著衛飛的大叫,那面鏡子忽然「嘩啦」破裂開來。
「怎麼會是這樣呢?」站在院子里,衛飛有些悶悶的。剛才鏡子一破碎,小潔就醒過來了。誰也想不到,令她昏迷的真正原因,既不是這裡的風水布局,也不什麼邪煞之氣,而是她自己,一個小小的8歲女孩。在她的幼小心靈中,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快樂,伴隨著她成長的是父母無休止的爭吵和打鬧,那個黑暗的空間,根本就是她自己營造出來的一個,她自己覺得最為安全寧靜的地方,其實也是她內心所渴望的。
「可是為什麼她的魂魄也會困在鏡子里呢?」衛飛臉色略顯蒼白,剛剛的通靈耗去了他不少的精神。小潔的情況明顯與楊冰不同,在九龍九鳳十八盤墓葬群中,椒圖是畫在鏡子上的一個布局,迷惑人找不到真正椒圖的龍氣所藏之處。
陳楓回頭看了一眼,房間里過度激動的劉曉紅和剛剛醒轉尚還虛弱的小潔都沉沉睡去,說道:「鏡子在法術里是用來照妖收魔的,小潔可能是長期對著鏡子幻想有個快樂的世界,久而久之,就慢慢揉入其中。她並不是魂魄困在其中,而是自己甘願藏在其中的。」
感嘆著搖搖頭,衛飛便覺得對靈異之事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之前無論柳靈郎、血願,有陳楓的解釋和保護,他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只是如隔岸觀花般,剛剛九龍燈靈氣幻形的經歷,和這次小潔的魂魄自藏,卻讓他完整的有了次感受,雖然精神有點萎靡不振,但已使他真正的產生了興趣。
兩個人悄悄的走出院門,剛步入巷中,一看見那條挖寬的水溝,衛飛還沒有完全退出通靈狀態下的腦子裡幻景又起……
灰濛濛的底色襯托中,眼前仍是一片汪洋,波瀾不起,猶如死水一潭。依然在要過去的念頭驅使下,衛飛四處尋找著渡口。幸好他這次保持了與小潔通靈時的感覺,意識一半在幻境里,一半清醒,還知道自己目前是在莫名的外力刺激下引發而開始通靈。
一邊提醒著自己不能輕易的接近水流,一邊在無法控制的想跨過對岸。正在進退兩難,灰濛濛的空間里,灰濛濛的河上忽然間多了一道半彎的石拱橋,石橋看起來精巧細緻,好似江南小鎮里的布置,但卻怪異的將兩岸連接起來。衛飛大喜,踏步就要過去,忽然手臂一緊……
看到衛飛一出劉曉紅家的院門就呆立不動,陳楓立刻覺得不對,剛要伸手拉他一把,忽然衛飛一甩手,「為什麼拉我?」
陳楓手停在半空,「我還沒有拉住你。」
忽然衛飛「咦」了一聲,「你……」停了停又說,「為什麼?」
陳楓更加奇怪,「什麼為什麼?」
「去你媽的,老子對你沒什麼好感。」衛飛破口大罵,「放開我,不然我不客氣了……」說著抬腿踢向陳楓。
陳楓後退一步,剛要說話,衛飛忽然睜開眼,「他媽的胖子,為什麼不幫忙拉住這個神經病?」
陳楓隱隱猜到衛飛又進入到通靈狀態,看到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你在和誰說話?」
「不就是那個坐賓士的公子哥……」拍拍頭,衛飛清醒過來,嘿嘿笑了聲,「怎麼你看不見啊?」
陳楓也一笑,「在我想看見和他願意的情況下,還是可以的。」
「又來這套,什麼你想他願意的。」剛才意欲過河的他,初見石橋就要過去的時候,忽然感覺被人拉住,回頭一看,拉住他的竟然是巷子口街心花園裡,幾乎撞到劉曉紅的那輛賓士車上下來的一身冷傲的常立。
「是他?」陳楓大為驚奇,「這怎麼可能,他人不是還在嗎?」不由得被勾起了興趣。他從小在父親的督迫下接受旗門的一切,之所以還能堅持下來,就是被這些神秘默測的事吸引,因此雖然有十幾年的修鍊,但幾乎都把心思花在各種各樣希奇古怪的術法上了,這幾天的經歷再加上衛飛居然在通靈的時候看見了常立,他也逐漸的找了些修道中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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