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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醫道(上)

  陳楓猛的晃了晃頭,「沒什麼,大概是酒癮發作了吧!」他哈哈一笑,「老張,接下來你怎麼安排的?」就在剛才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感覺到有一陣異常的危機來臨,他靈力不比衛飛,但畢竟是旗門傳人,就算旗門內各種殘缺不全的心法不能領悟,但十多的枯坐也足以讓他敏感起來,這已經不是靈力或者慧力的範疇,而全然是一種本能的反應。


  「會有什麼危險發生呢?」陳楓一邊思索一邊將目光逐一掃過,衛飛蘇上遠常立張占文姜虹等人,見眾人都是一付關心的樣子,心中一暖,又笑了起來,「都看著我幹什麼?我再帥也是和衛飛差不多而已。」


  大家都不禁笑了起來,電梯下到一樓,畢竟衛飛和陳楓的關係非同尋常,他還是知道陳楓一定有了什麼事,「胖子,剛才究竟怎麼了?」他最了解陳楓的底細,旗門的傳人,儘管陳楓怎樣的懶惰,但旗門都還是旗門,作為唯一的傳人,陳楓雖然修為不夠,但那麼一動念的感悟,並不比衛飛的通靈來的差。


  「剛才忽然感到有什麼危險來臨!」陳楓小聲的說道,「他媽的,這感覺還很強烈,以往從來沒有過。」他當然不會隱瞞衛飛的。


  衛飛一楞,「好像很嚴重的樣子,我怎麼沒有什麼感覺?」他自是有提出疑問的條件,按說如果有什麼不利的事情要發生的的話,最先有感應的應該是他才對。


  陳楓苦笑了一下,「正是因為連你都沒有感覺,所以才說是危險。等下我教你幾手術法,以做應變,這次真的可能會有大麻煩,不可兒戲。」


  衛飛無聲的點點頭,陳楓能說出這番話來,也已經證明了,隨之而來的恐怕會是超出了從前兩人的所有經歷。否則的話,陳楓斷不會鄭重其事的叮囑他。


  兩在後面一邊小聲的私語,一邊隨張占文蘇上遠常立姜虹走出中醫院的大門,醫院門口稅務局徐局長的黑色商務別克車還在,「張主任,在這兒呢!」司機老馬大聲的招呼。商務別克車後面是雙排坐,坐下六個人綽綽有餘。


  老馬拉開車門,眾人剛要上車之際,忽然聽到「吱」的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響起,眾人隨聲望去,只見一輛破舊的中巴車猛的停在了街道對面,然後一個人迫不及待的跳下車來,三步並做兩步,跑到陳楓衛飛的面前,也不說話,「咚」的一聲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陳楓一驚,低頭一看,只見這人竟是與張占文同乘一車入山城,又救了那早產的產婦之時,乘的那中巴車車主,微胖的身軀,充滿了汗味的短袖,滿臉的焦急之色,盡顯疲憊。陳楓急忙伸手相扶,「這是怎麼了?」


  那中巴車主依舊是跪在地上,陳楓暗中用力也扶不起他,「仙師救命,仙師救命!」那中巴車主自看到陳楓衛飛后,似乎就只懂得說這一句話。


  「不管有什麼事,你先起來再說。」陳楓無奈,其他人中除了張占文,誰也不知道這人是誰。


  「仙師答應救我,我才敢起來。」那中巴車主還是長跪不起。


  「好吧,我答應你就是。」眼看著路人已經有行人聚了過來,陳楓只好先點頭應承,他心中其實已經隱隱的猜到,這中巴車主所求何事了,在中巴車上入城救那早產的產婦之時,他與衛飛雖然已經是極力的不露痕迹了,但兩人的功力卻並非是行游那種動念之間的境界,總是不可避免的被瞧出了點什麼來。這中巴車主先前連城都不敢進的,現在就開著那輛破舊的中巴車,很有點橫衝直撞不顧一切的意味,而且一見面跪著不起來,不問自知定是家中有人得了某種頑疾,否則以這中巴車主先前所顯的性子,哪裡敢這樣。


  中巴車主站了起來,從口袋中摸出一包煙來,恭敬的遞給幾個人,除了衛飛大模大樣的接了一根,其他人都搖了搖了頭,「我叫楊得利,就是山城楊家村的人,兩位仙師……對了,還有這位幹部同志都坐過我的車的,知道那地方,楊家鎮楊家村,我住三組四號,家裡比上不足不下有餘,我今年四十多了,兒子眼看要考大學,我求東家磨西家的好不容易湊了點錢,買了這輛中巴車,就跑楊家村到山城這條線,不瞞幾位說,我家裡就靠了我這輛破車,好在我家的那位雖然身體一直不好,但也沒什麼大病……」說到這裡他臉上的肌肉擠在一起,「唉!家裡是全虧了她啊!」


  楊得利很顯然因為心情的激動和緊張,說話有點顛三倒四,但眼看到他不顧一切的當街就跪,可以說是捨棄了尊嚴,大家誰也沒有打斷他的敘述。


  「她自從給我生了個兒子時受了涼,身體就一直虛弱,但是做點家務還是沒有問題的,我也一直不敢讓她乾重活,雙搶農忙的時候,實在忙不過來寧願花錢僱人,我都不讓她下地去的,可是……」


  楊得利的眼眶濕潤起來,「可是前幾天,我收稻穀晚了,沒有回家吃飯,她就帶了饅頭稀飯給我送去,也不知道路上碰到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回到家以後,半夜裡突然大吵大鬧,村裡的五六個壯年都拉不住她啊!我就趕緊請了鎮上的醫生,看過以後,醫生本來還說是打一針鎮靜劑就好了的,但是……但是那個針管就扎不進她的身體啊!」


  是陰靈附體!陳楓一聽這癥狀,立刻便肯定下來。一個尋常體弱的女人忽然間如同瘋癲,而且力大無比,那通常都是有陰靈附體的原因。但是不知為何,陳楓的心中突然又升起一絲莫名的不安來,他想了一想,然後問楊得利,「你老婆有沒有說過什麼很特別的話?比如……比如她一定幹什麼之類的?」


  他這麼問是因為,一般的陰靈附上人身,要麼是修鍊了某種邪術來奪舍重生,要麼便是生前有什麼夙願未了,如果是這種的話,那麼只需要滿足了陰靈的要求和願望,自然就脫身離去。不過,怨念強大到強留人世,依附他人之身,這個陰靈恐怕也是屈死的份大,先不說被依附之人能否完成陰靈的心愿,單就那股陰靈之氣,事後沒有高功大德之人的超度,也是恢復不了的。


  「這個倒沒有。」楊得利搖搖頭,「她就是大喊大叫,不願意呆在家裡,總往外面跑,鎮裡頭原也有幾個仙師的,最厲害的是胡大仙,可就是他到了我家裡,竟然也……竟然也被我家堂客硬是給趕了出來,頭髮鬍子都抓掉了一大半。」


  張占文姜虹等人幾乎都要笑了出來,他們都知道很多這樣類似的「大仙」,也不知道是怎麼傳出來的,忽然之間就有了包治百病的神通,門前車水馬龍的,卻其實不過是些末流角色,怎能比上陳楓衛飛,甚至是六丁六甲馬六甲道人師徒,這等有著正統門派的傳人?


  陳楓也是微微一笑,那些個所謂的大仙,不過是因為「依通」而略有感應而已,但他的神情卻還是有點猶豫的樣子,他倒並不是不願意幫這楊得利一把,而是內心深處總是感覺到此事出現的非同一般,中醫院的產婦被人下了禁制難產,六丁六甲出現與他和衛飛約下賭鬥,又有那西裝青年,這幾者之間看似毫無關聯,但陳楓卻是憑著一種無法言說的敏銳,暗自在其中劃了一條線出來。


  「都說你們修行之人講究行善積德。」姜虹看出了陳楓的猶豫不決,「這種事好像對你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而已,而且人家這麼誠心的來請你們。」她其實是巴不得能再看到,陳楓衛飛出手時的靈異之像,但也確實擔心楊得利的老婆,那樣一個農家婦女。


  「是啊,是啊!」楊得利很是精明的接過了姜虹的話頭,「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啊,這才想到了兩位仙師,我知道的那天,要是沒有兩位仙師的出手,那個孕婦就沒救了。」他當然根本就看不出究竟是陳楓還是衛飛出手救治了那個產婦,但是一起喊兩位仙師總是沒錯的。


  「就幫幫他吧!」張占文也開口勸了起來,「這樣好了,老馬你就開車送我們到楊家村好了,蘇主任,你們也一起去吧!」


  蘇上遠經過剛才的鬥法,對陳楓衛飛二人已經到了崇拜的地步,他是無論如何都想跟著同去,好再次目睹陳楓衛飛的醫道之術,但是中醫院難產的事還得要他留下來做善後工作,只能是極度無奈的搖搖頭。常立很是仗義的站在了蘇上遠的身邊,他知道陳楓衛飛的手段,這一去手到擒來而已,大約是沒什麼看頭的,還是陪著自己的這個好友算了。


  就這樣,陳楓衛飛被張占文姜虹給拉上了商務別克車。楊得利還想去開自己的那輛中巴車,也被張占文拉住,「走吧,究竟是你老婆的病重要,還是你那輛破車要緊?就停在那裡好了,他們怎麼給你拖走的,回頭我讓他們就怎麼給你送回來。」


  太陽已經開始落西,山城後山並不綿延,更無什麼山勢可言,但儘管如此,整個山城仍然還是已經有一半陷入到了陰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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