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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東祠(中)收藏!

  思月毫不示弱的與沈知非對視著,「太公,您也是以為同祖他該死的吧!難道不是么?東西祠都已認定同祖他是自尋死路的么?難道不是么?東西祠都是認定同祖他衝撞了神煞,乃是咎由自取,雖然無人開口指責,但將罪名盡數按在同祖兩位師兄身上,卻哪裡還需再來怪罪同祖?」她仍是輕聲細語,可話中嘲諷的意味,絲毫的卻不加掩飾。


  聽了這話,沈知非居然連臉色都不曾有一絲變化,只是靜靜的看著思月,半響過後,他忽然略顯詭異的笑了笑,「思月,你想對太公說什麼,不妨直言道來。」


  思月的話實在有夠直白,坐在院中石凳上的沈文起,突覺一陣秋寒,忍不住縮了縮肩膀,說來說去,話說到底,不過還是東西兩祠關於狀元傳承的爭奪。倘若東祠在章同祖之後,也跟著出了位狀元,便不再用寄望於「魁星點斗」,即便是再死幾個人,恐怕也不會有多少人擔憂什麼。


  思月在看著沈知非,沈知非也在看著思月,兩個人從面色上都瞧不出有什麼不對之處,但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又從院子中沈文起的心頭升起,使得他要幾乎懷抱成一團。


  就在沈文起恍惚都覺得過了半天之時,耳中忽然響起思月的聲音來,他抬頭看去,卻見思月的大半個面孔遮在長發之中,朦朧中竟透出一股妖異來,「太公,同祖是被人害死的!」


  這幾個字便彷彿是夜空中,突然響起了一道秋雷似的,沈知非與院子中的沈文起同時霍然起身,滿臉俱是震驚之色。


  「丫頭,不可妄語。」沈文起搶在族長開口之前,慌慌張張的闖入房內,「你這個丫頭,如今都已長大成人了,怎地卻還象個孩子般的口無遮攔,四逆日原本諸事大忌,但是幸好太公乃是一族之長,你是族中的晚輩,因此也不算是犯禁,只是太公年事已高,你還是早些回家休寢……」


  思月雖然是從西祠過繼而來,同時又是西祠狀元章同祖的姐姐,但正因為如此,當思月被章父一怒之下逐出家門后,東祠的人卻從中找到了一種心理平衡,思月來到東祠后,人人都對她疼愛有加,人心之古怪繁雜,由此可見。沈文起與思月同輩,年齡上卻是大了一旬還多,在他看來思月根本就是心忿章同祖之死,而口不擇言。章同祖死在鎮子東南的那窯洞內,他跟著沈知非親眼見到了章同祖的屍首,章同祖死的是有些詭異難解,可怎麼也無法有證據顯示是被人所害。


  沈文起一是知道族長沈知非的脾性,不忍看到思月被族長斥罵,二是他跟在沈知非身邊已久,並不擔心沈知非怪罪他無禮。當然還有一點,雖然在他眼中,思月還是十多年前那個扎著衝天辨的小女孩,可是思月身上的煞氣,讓他有種感覺,此時此刻的思月很危險,危險的便猶如棵地雷般,隨時隨地有人輕輕踏上一腳,那後果便是無法設想的。


  然而,出乎沈文起意料的卻是,族長沈知非什麼話都沒有說,又緩緩的坐了下去。思月冷笑了一聲,猛地一轉身,長發在空中一旋又垂了下來,卻在空中留下道虛幻的弧線,「思月並非妄言,卻也沒有證據,但是思月知道,同祖的遺體已不在西祠所設的靈堂之內了……」


  「太公,你看這……」沈文起有些無措的搓了搓氏家譜,「思月她……」


  沈知非揮了揮手,沈文起急忙垂手不語,只見沈知非望著思月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忽然輕輕嘆了口氣,「這個思月,著實的不簡單啊!」


  反手將那兩扇厚重的,包了鐵皮釘了銅釘的院門掩上,思月回頭看了一眼,胸口起伏著也是長長出了口氣。章同祖亡故之後,她便一直暗中留意著沈郎的舉動,章同祖死了,她不允許沈郎跟著再出意外,所以當沈郎在老夫子的授意下,從地道中竄到西祠的宗祠內,發現了章同祖的屍首竟然不在靈堂的棺木中,思月便更加肯定了,有一場針對於東西祠之間的陰謀,不幸的從自己身為狀元的弟弟身上開始了。


  她本就是聰慧過人,知道此中其實還是東西祠關於狀元傳承之爭,明白了這點之後,思月很是不忿,她不能接受事到如今,東西祠卻還拿著鎮子里的陳規來說事,章同祖已經死了,可是無禮如何,也不能把著一切都栽到章同祖的身上。儘管有些事的確是那麼的詭異難解。


  思月緊握成拳的手,忍不住又緊了緊,她之所以敢在四逆日快要過去的午夜時分,前來質疑沈知非,自然是有著自己的打算和計劃,但是當回想起剛才族長沈知非的反應,在聽說了章同祖乃是被人所害,並且屍首離奇不在棺柩之中,沈知非異常的冷靜,雖然他畢竟是年過花甲,飽經滄桑,可就是不像狀元鎮東祠的族長應有的反應。


  想到這裡,思月忽然停下腳步,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她這才發現,那位怒氣沖沖與章天如針鋒相對,一心要維護文峰鎮傳統的太公大人沈知非,卻原來似乎也是一身的秘密。她抬起頭,金鳳急,秋雨飄,天地蒼茫,風雲變色!

  時斷時續的雨絲在風中扭曲著,很快便將人的衣襟侵濕,沾沾黏黏的貼在身上,尤其是對以日為生的方士日者來說,實在是無比難受。日者由於施術必須時常的凝視日頭的雙眼,在不對著陽光的時刻,一般都是渾濁的瞳孔,此刻依然如同厚重的烏雲般混沌一片。


  「這天,這地……」那日者搖了搖頭,每當施展日者之術時,他便必須直視那金烏之其,雖然有日者之術的術法護持,但長年累月的看著太陽,使得他眼中渾濁如霧,好像他身為日者之術的傳人,誰也想不到他最畏懼的其實便是陽光。如同大多數的方術,甚至是道門中人一樣,日者之術也有著自己的傳承隱秘,也不知道從哪一代開始,日者之術已不是一脈方術的傳承那麼簡單了,而是在暗中背負了一個沉重的使命,而現在這個使命,似乎將要到了解脫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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