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即若離(1)
“哼!你無非就是見不得蘭妃的肚子比你爭氣,搶先懷了朕的龍種。若是誕下朕的皇兒,就是朕的皇長子,你怕此會威脅到你在後宮的地位,所以才不止一次的和朕鬧!朕甚至懷疑,下一步,朕這‘善良’的準皇後,恐怕會危害朕皇兒的性命也說不定!”皇甫錦特意咬牙加重了‘善良’二字,字裏行間的諷刺意味十足。
“在皇上心裏,原來臣妾是這樣的為人。”宛柔最終還是有那麽一刹那的失神,茫然地看了皇甫錦一眼,心裏滿滿地苦澀卻無法脫口而出。
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但是聽到皇甫錦如此口無遮擋著詆毀著自己,她的心就如同被人給硬生生剜去了一片,這樣的痛苦,她是從來都沒有經曆過的。
皇甫錦看著這般模樣的她,覺得有些懵然,她在難過著在失望著。可是為何,為何明明做錯事的就是她,她卻依舊可以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難道她想一口否認?
“沒錯,如今的你在朕心裏就是這樣一個女人——蛇蠍心腸,好鬥善妒,看不得她人比你好的小心眼女人!你居然可以做到在補藥裏麵加上藏紅花,來防止自己懷上朕的龍種,你還有何事是做不出來的?”他從第一眼見到她起,就認為此女子是自己的一切,一生的眷戀。
他將其留在身邊,給她最好的生活世間女子豔羨的權位,帝王的專寵疼愛。每每看到她感激的神情,他就會覺得開心;看到她躺在自己身旁,偶爾對自己撒撒嬌,他就覺得自己是世間最幸福的男子。可是他忘了,這宮闈之中的愛情,從來都隻是如鏡花水月般的童話。是可望而不可及,不可長存的。
宛柔此時的內心,可以用一句話來代替,那便是——哀莫大於心死。
她無心再去與皇甫錦爭辯些什麽,解釋往往就是對自己罪行所做的掩飾,既然她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為何還要向他解釋?
“皇上說得句句在情在理!我若藍宛柔就是從來都沒有在乎過你,即使你是我夫君,我把我的身子給了你,但我留著我的心。就像你把心給過我,但是卻把身體留給別的女人,如此一來,皇上不覺得公平?”宛柔心裏頓時五味陳雜起來。
她不想說出如此絕情的話語,不想像他傷害自己那般傷害他,可是她沒有辦法了。因為她,不想再做被傷害的那一方。
“你終於還是承認了?你連欺瞞都不屑,如此看來你真的沒有把朕放在心上!”自第一次與她相擁而臥的那個夜晚起,皇甫錦就決定要愛這個女人,就算她心裏沒有自己,也要傾注所有用心去感化她。
可是到頭來如此對他來說刻骨刺痛的背叛,他所有的喜怒哀樂原來不過是她華麗的敷衍,她半點真心都不肯賦予自己。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是如此。
“對,我若藍宛柔承認,從來沒有愛過你皇甫錦。如此一來,皇上滿意了嗎?”看著他如此淡涼的挖苦之言,不知為何,她的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莫名的惆悵。
原來自己在他的眼中,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變得如此不堪。剝開那層虛無的麵紗,他們之間卻已經隔了太遠太遠了。
“若藍宛柔,你好大的膽子,敢在朕的麵前以‘我’自稱!”皇甫錦極怒攻心,欺身而上,大手一把抓住宛柔那柔順的發絲,大力的撕扯著。
頭上的珠釵跌落在地,本應端莊盤起的發絲如數散落在他的手心。頭皮疼得發麻,即便如此也不如宛柔的心疼。她咬緊嘴唇,隱忍他賦予自己的疼痛,絕對不要在他麵前表現得軟弱。
“既然臣妾有罪,但請皇上降罪便是。”宛柔被迫仰頭看著居高臨下的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諷意味十足的笑容,刺痛著他身上每一寸地方。
“你以為朕不會嗎?”皇甫錦滿麵憂憤之色,目光冷冽如風。手上力道加重,看著她因為忍受疼痛而越發緊咬自己的紅唇,以至於滲出一絲絲血跡。皇甫錦竟然發覺,自己扯著她發絲的手在顫顫地輕微抖動。
“悉聽尊便。”宛柔不再看向皇甫錦,隻一扭頭,疾言厲色,冷冷相對。
皇甫錦下意識地捏緊拳頭,看著麵前這恢複以往那不以為然的態度,冷若冰霜的女人。手中力量一盛,狠狠地一推,將滿麵不屑的她推了出去。
皇甫錦本就是盛年男子,力道頗大,如此一推,宛柔這柔嫩的女子如何受得了?也是湊巧,正好將其推倒在地,撞到木凳的一角。那芊芊玉手,因為要撐著地麵以穩住自己的身姿,卻剛好按在之前玉碗的碎片之處,那碎片深深地紮進她白嫩的手心,鮮血緩緩直流。
宛柔抬起那被碎片紮在手心的手,頭顱瞬間發昏,繼而就發現額頭處開始往臉頰處流下她的血液。
身體上的疼痛和心靈深處的疼痛,一齊打擊著宛柔脆弱的感官。縱然再想假裝堅強的她,情緒也將要頻臨崩潰。
宛柔紅著眼睛抬起頭狠瞪著皇甫錦,淚水在她眼眶中不住的打著轉,仿佛隨時都會往下掉落。而她流著血的白皙額頭,以及那雙彈琴的玉手被碎片紮進手心,襯托著她那滿盛恨意的眸子,讓皇甫錦心口一窒。因內傷而致的傷即將爆發,一股鮮血上湧,而他卻硬生生將其抑製而下。
“皇甫錦,如今你再次傷我,我倆之間再無任何情誼可言。”宛柔一字一句,淩厲而刺痛他的心,目光仇視厭惡地凝視著麵前這高傲俊美的天子,淚水終是忍不住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