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只是開個玩笑
「你們的表情告訴我，你們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寧宇微笑著說道：「沒錯，我就是你們韓總的外甥，今年大學畢業，過幾天就能領到畢業證學位證，靠著你們韓總的關係，馬上就要來這邊當廠長了。」
寧宇有些輕鬆地開場語，讓這些表情有些嚴肅的工人們，眉頭終於舒展了一些。
「我知道，現在你們心裡有些忐忑，因為我來這裡之後，完全能決定你們的以後，是去是留，只是我一句話的事情。」寧宇接著說道，他的語氣沒有了剛才的輕鬆，令工人們的心又是一緊。
「但是你們放心，如果不是你們中有人犯了原則性的錯誤，或是實在不符合作為一個合格工人的要求，我是不會輕易開掉你們的。」寧宇嘴角又恢復了淡淡的笑容，讓工人們微微揪起的心放了下來，寧宇甚至能聽到，其中幾個人鬆了口氣的聲音。
站在寧宇一側，落後半個身位的林剛，見到寧宇僅僅是幾句話，就成功抓住了重點，使得十多個四十多歲的工人緊緊跟隨者他講話的腳步，看向對方的眼神，已然不同。
雖然寧宇是藉助了廠長的身份，利用手握生殺大權的事實達到的，但是已然不容小覷，顯然不是一般二十歲出頭的大學畢業生能做到的。
「看來韓總將老廠交到他手上，是有著自己的想法的，至少他這個外甥，還是有著不小能力的。」林剛心中想道。
他的這個想法如果被韓明知道，保準會笑出來。
寧宇之所以來這裡當廠長，絕對不是因為什麼韓明覺得寧宇有能力，最大的原因還是韓明被寧宇的工作問題弄得焦頭爛額，隨意想到的解決方法而已。
不過正因寧宇的幾句開場白就抓住了十幾個工人的心，林剛在心裡已經對寧宇刮目相看，原本覺得不過是走個過場，讓工人們認識認識將來的老闆的他，此時對寧宇的談話，竟然也微微期待了起來。
他現在很想聽聽，寧宇接下來會說些什麼，他心裡有種感覺，寧宇集合工人來這裡做演講，絕對不僅僅是讓他們認識他那麼簡單。
「我想你們幾乎所有人都在心底質疑，質疑我到底有沒有能力讓老廠繼續生存下去。是的，我對你們的想法很清楚，你們絕對不會認為我的到來會讓老廠煥發新生，甚至對我能不能讓老廠繼續生存下去，都存在著疑慮。」
「你們有這種想法很正常，畢竟在你們眼裡，我只是個大學畢業生，雖然確實是學機械的，但是畢竟只是個剛出校門的學生，我很理解你們的想法。」
寧宇頓了頓，隨後微笑變得濃了一些：「我想你們可以放心了，你們的擔心的多餘的，即便我個人沒什麼能力，但是我小舅既然讓我來這裡，自然不會放任我不管的，新廠那邊隨便移交幾個訂單，就夠你們一天從早忙到晚的了。」
工人群中傳出幾聲輕笑，顯然也是意識到自己想多了。
對於自己講話題引導到了這裡，寧宇心中也很滿意。他頓了數秒，隨後再度開口：「但是，我想對你們說的是，我雖然只是一個大學剛畢業的機械專業生，但是我既然來了這裡，就不僅僅是想靠著我小舅勻給我的訂單，混著過日子。」
「我來到這裡，想要做的，是實現我的夢想，創造我的價值，簡單地說，是讓老廠煥發新生，不斷進步，脫離新廠，自成一家，成為雲省乃至國內，甚至全世界頂尖的機械製造業巨頭。」
「我的目標，從來都不是守著這麼幾台破爛機床過日子，也不是將老廠發展壯大，成為我小舅新廠那樣的機械加工公司，我的目標，是建立一個機械製造帝國，我眼中的終極對手，從來都不是雲省的那些機械製造企業，而是西門子，三菱重工，美國通用，中國徐工這些世界頂尖機械製造巨頭。」
「我的目標，不是向他們看齊，而是要超越他們，成為世界第一！」
看著面前工人們目瞪口呆，一副魂飛天外的模樣，寧宇笑了。
兩分鐘后，等這些人回過神來，他方才緩緩說道：「我知道你們覺得我瘋了。你們肯定覺得，我一個大學畢業生，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屁孩，哪來的資本，哪來的勇氣說出剛才那些話。」
「要知道，那可是德國西門子，日本三菱重工，美國通用，中國徐工，這些企業，哪一個不是世界鼎鼎大名的機械製造巨頭，一個個都是龐然大物，哪一個不是市值幾千億美元。而我，只不過是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學生，手下不過幾台上世紀的老機床，早就該被淘汰的東西，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甚至這些東西都不是我的。」
「我哪來的勇氣，哪來的資本說出這些話，拿什麼來超越這些巨頭。」
寧宇說完，停頓了數秒。
而後，他方才緩緩說道：「我拿什麼來支撐我說出這些話，你們不需要知道，你們甚至可以當我是瘋了，當我是在做白日夢，甚至可以肆意嘲笑我，我並不介意。」
「我只需要你們知道，我心裡有這麼一個夢想，並且開始朝著這個方向努力，而我，總有一天，有能實現我夢想的能力，而你們，是第一批知道我夢想的人，也是我夢想的見證者，我只需要你們心裡牢牢記住，我來到這裡，不是來混日子，而是來做實事的！」
「你們，是老廠的最後一批員工，說白了，是我小舅新廠那裡用不到的工人，留在這裡做一些次等加工，拿著比新廠員工低了不止一個層次的工資過日子的。」
「你們心裡也明白，和那些有朝氣有前途的年輕人或是技術師傅相比，你們和他們還是有差距的，這也是你們之所以被留在這裡的原因。但是，你們大可不必沮喪，因為對我小舅來說，你們不重要，但是對我，和我要做的事業來說，你們，非常重要！」
「你們或許要問，你們年紀已經不小了，也沒了年輕人的朝氣，而作為幹了多年機械製造的工人，你們的手裡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技術，而我，作為一個理想遠大，想要吊打全世界機械製造巨頭的人，為什麼還會用到你們？」
「因為，你們具有那些人沒有的東西！」
「我需要的，不是那些手中有著技術，就覺得自己很了不得，天下之大大可去得的高傲技術師傅，也不是那些覺得自己擁有無限未來，擁有無限創造力，覺得自己前途遠大一片光明，不肯踏實工作的年輕人，我需要的，正是你們這種有著多年機械製造工作資歷，技術豐富，能踏實為我工作的員工。」
「我不需要你們有多高的技術，我只需要你們按我說的去做就行。」
看著包括身旁的林剛，均是沉默不語的十幾人，寧宇心裡明白，這些人不是那些十多二十歲，沒有多少社會閱歷，隨隨便便就能被人激發出熱情，熱血上頭的青年，他們的年紀和閱歷，決定了他們不可能會隨便被寧宇的一番話打動。
尤其是寧宇這種看起來天方夜譚，像是從精神病院裡面出來的人說出的話，更是不會讓他們相信多少。
但是寧宇並不在乎，他需要的，只是想這些人知道，他想要幹什麼，準備幹什麼，他在做的，不是要讓這些人相信，而是在他們心中埋下一顆種子。
而這顆種子，隨著他用事實不斷灌溉，終有一天會發芽開花。
「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將老廠和我小舅的新廠脫離開來，單獨成立一家機械製造公司，而你們，將會是公司的第一批員工，也是公司的元老。」
寧宇說道：「我知道，你們大都已經四五十歲了，早就失去了對夢想，對創業的熱情與動力，你們有自己的擔子，你們要生活，要賺錢養家，生活決定了你們不可能會不顧一切去拼。」
「但是沒關係，你們沒有夢想，但是我有！你們沒有動力，但是我有！你們不能不顧一切去拼搏，去奮鬥，但是我能！」
「你們想不想在你們退休的時候風風光光？你們想不想成為一家世界頂尖製造企業的元老？你們想不想拿到同行幾倍幾十倍甚至幾百倍的工資，讓你的家人生活得更好？」
「我不需要你們付出什麼，我只需要你們緊隨我的腳步，跟著我干，就行！」
「我想，你們不會讓我失望的，我，也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我相信，我的承諾，不久之後就會實現，而那一天，絕對不會太遠。」
寧宇講完了，覺得口有些干，一旁的林剛不知道從哪拿出了一瓶礦泉水，遞給寧宇。
寧宇打開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隨後等著這些人，將他的一番話慢慢消化。
三分鐘后。
「咳咳！」
寧宇輕咳一聲。
十幾道目光瞬間集中在他身上，這些眼神里，充斥著複雜。
「好了，接下來我要告訴你們的是……剛才我說的那些，全部都是廢話！」
所有工人頓時眼神一滯，三秒后，目瞪口呆。
寧宇畫風轉變之巨大，轉變之迅速，讓他們一時反應不過來。
「咳咳，天氣太熱，我看你們工作氣氛沉悶，就想吹吹牛，調節調節工作氛圍，你們不會真信了吧？」
寧宇臉上沒有了剛才的嚴肅與正經，取而代之的是他這個年紀應該有的青澀與靦腆。
「玩笑開完，接下來說正事。」
似乎是被工人們的反應嚇著了，寧宇面對著十幾雙直勾勾的眼睛，有些不自在，他輕咳一聲，說道:「你們的訂單應該差不多完了吧？」
「我宣布，如果你們今天能完成所有工作，我給你們放三天假，工資照發。」
「咳咳，算是嚇到你們的補償吧。」
「好了，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