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抽獎進行時
在一群工人複雜難明的目光中，寧宇轉身離開了車間。
陽光從門口照射進來，為寧宇的背影鍍上了一層金色，讓人有種難以名狀的感覺，仿若天神一般。
寧宇離開好久，工人們還是沒有散開，也沒有人開口，而是各自轉頭看看身邊的人，眼神閃爍，讓人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他們都是年過四十的人，見的東西多了去了，自然不會相信，寧宇最後的那個大反轉，是他的真意。
如有人都看得出來，寧宇之前的那番話，是真心實意的，開玩笑的？誰信呢！
他們已經自動忽略了寧宇最後的那一段逗逼。
半晌，林剛深呼一口氣，掏出平日里都不怎麼捨得抽的50塊一包的香煙，每個人散了一根，大伙兒各自掏出火點上，頓時煙霧繚繞。
「頭，你說這年輕的新老闆，他說的話……可信嗎？」
片刻的沉默后，其中一個工人猶豫了一下，看著林剛，悶聲問道。
其他人也不言語，而是看著林剛，大伙兒也想聽聽他的意見，似乎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他們對於寧宇方才的那番演講，竟然執著將信將疑的態度，而不是覺得多麼荒謬可笑。
如果這一幕寧宇能看到，只怕他會很高興，畢竟他從來就沒指望著自己那番天方夜譚的話，能讓這些四五十歲的老油條們放在心上多久。
林剛沒有答話，而是深深吸了一口香煙，半晌之後吐出來，方才悠悠地說道：「我也不知道。」
他的確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寧宇剛才的那番演講。
他原本以為，自己這個即將上任的年輕新老闆，讓他將工人們集中起來，除了是讓他們認識一下他之外，不外乎是強調一下自己的權威，對接下來的工作做一下安排，或是給眾人一點定心丸。
他從沒想過，對方竟然會講出那番讓人覺得驚世駭俗的話來。
這出乎了他的意料，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原本在寧宇剛說出自己的理想是將公司發展成為機械製造巨頭，趕超歐美的時候，他的心裡是覺得很可笑的。
那時候，他就在心裡直搖頭，認為對方還是太年輕，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一個剛出校門的大學生，對社會對行業都缺乏深刻全面的認知，說出這樣的話除了讓別人覺得他是個浮誇的人之外，毫無意義。
在他的心裡，已經給寧宇做了一個定位：沒眼光，沒見識，仗著自己有個開工廠的舅舅，就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自大！
但是隨著寧宇的演講，他剛剛給寧宇下的定義竟然在心底慢慢變得淺淡，最後不知不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難明，他也說不出來的感覺。
到了最後，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寧宇的那番話了。
浮誇可笑嗎？確實是的。
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嗎？也確實是。
天方夜譚令人難以置信以為他是神經病嗎？這個也是。
但是自己為什麼，在心底竟然會有一絲絲的相信呢？
林剛不知道。
尤其是寧宇在演講的時候，身上那種不由自主散發出來的自信，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信服。
在那一刻，寧宇身上有一種氣質，一種讓人想要忍不住膜拜的氣質，林剛不知道怎麼說，但是那東西，他從沒有在身邊的人身上見到過。他的老闆韓明沒有，他所見過的人裡面，似乎那些很有錢或者地位很高的官員身上會有，但是沒有寧宇身上那麼濃。
正因如此，林剛心底很複雜，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自己這個年輕的新老闆，肯定會給他們帶來驚喜。
「頭，那你覺得……我們應該繼續在這裡待下去嗎？」
另一個工人出聲問道，打斷了林剛的思緒。
林剛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出聲反問：「那你想走嗎？」
那工人一愣，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猶豫著搖了搖頭。
「我覺得這裡還是不錯的，雖然我也不怎麼信他剛才的那些話，但是他也說了，我們留下來的話，待遇不變，有韓老闆的關係在，訂單應該也不會缺，既然這樣，那留下來也是挺好的，至少待遇不錯。走的話，不好另找工作不說，即便找了新的工作，待遇還不一定有這裡高。」
他說完，身旁的一些工人也都點點頭。
確實，正如他所說，寧宇說的話雖然看起來很令人難以置信，但是他有一句話是沒錯的，那就是老廠不缺訂單。有訂單就有收入，有收入，他們這些工人的工資，就有保證。
雖然他們不知道寧宇怎麼樣，但是韓明從來沒有拖欠過他們工資，想來以寧宇和韓明的關係，即便這邊拿不出錢，韓明那邊也不會虧待他們的。
「既然這樣，那我們幹嘛要走？留下來不是挺好的嗎？即便他說的是大話，我們也沒什麼損失，如果廠子真的發展起來了，我們的待遇也能上去，這種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事情，我們需要考慮什麼呢？反正怎麼做是老闆的事情，我們不過是工人而已，大方向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林剛說完，將煙頭掐滅，丟到一旁的垃圾桶，起身說道：「完事了趕緊幹活吧，這個訂單的這批貨，趕一趕，今天就能完工。老闆說了放三天假，工資照發，你們正好回去休息休息，陪陪家人孩子。」
工人們抽完煙，陸陸續續回到了工作崗位。難得地，今天他們竟然主動加班，一直到天快黑，終於將訂單趕完了。
一番收拾和清洗之後，林剛下令下班，在工廠的食堂吃完飯，所有人都懷著思緒，離開了工廠。
工人們住的地方並不在這裡，而是離這裡不遠處的一處居民區。所以晚上，這裡一般只有負責看守的保安。
當然，工廠沒搬遷之前，這裡是有一小棟住的房子的，是讓廠里的一些負責訂單和看守設備的人員居住，只不過現在設備基本搬空了，留下的幾台機床也都是不值什麼錢的老物件，所以才只有保安看守。
韓明在這裡也有房間，之前他就託人給寧宇送來了鑰匙，他以後可以住這裡。
林剛是最後走的，他過來跟寧宇道了別，似乎是有些話想跟寧宇說，只不過最後沒開口。
他不開口，寧宇也不問，他大致能猜得出來對方想說什麼，無非是和白天他的那番話相關。
不過他也沒什麼可說的，那一番話，算是他得到了APP之後，控制不住情緒的一次宣洩吧，他也沒指望這些工人能相信他。
說得再多，不如事實更能令人信服，原本他可沒打算說出那些話，所以最後冷靜下來之後，就用開玩笑稍微掩飾了一下，有沒有用他也懶得理了。
因此兩人寒暄了幾句之後，林剛就離開了。
寧宇回到了住房。
這是韓明之前留下來他自己住的，兩室一廳，竟然還有個小廚房，面積挺大，有一百多平，裡面家電齊全，房間里還有電腦和空調，應該是這裡最好的套房了，畢竟是老闆住的。
房間似乎有一段時間沒人住了，因此落了些灰，寧宇稍作打掃，從柜子里取出新的床單被子鋪上，隨後躺在了床上。
寧宇一直惦記著的東西，自然就是抽獎。
他原本是想在半夜無人的時候，到車間那邊進行，目的自然是防止被人看見，但是後面仔細想了想，覺得不妥。
誰知道抽獎會抽出什麼東西來，而且他也不知道抽獎過程中會發生什麼，萬一到時候響聲很大，或是有什麼異常，反而更會引人注意，還不如白天無人時進行。
因此，經過仔細思考，他把時間定在了明天早上。
明天工人們放假，廠里就他一個人，到時候跟保安說一下自己要在車間里自己擺弄下，如果有什麼聲響別在意，他就可以隨意折騰了。
打定主意之後，寧宇也不再多管，因為沒有兌換點，也沒錢換兌換點，他也就沒再進兌換系統給自己找刺激，他不想體驗那種看得見摸不著拿不出的酸爽感覺，因此也懶得擺弄老手機。
打開電腦，發現竟然安裝有幾個遊戲，英雄聯盟魔獸世界都有，還有幾個單機遊戲，寧宇閑得無聊擼了兩把，又上了魔獸世界賬號，滿世界飛了幾圈，看時間差不多，就關掉電腦，沉沉睡去。
昨晚他失眠了大半晚上，中午又為趕過來這邊擠了三小時地鐵，身體顯得有些疲憊，這一覺睡得倒是挺香。
直到第二天早上九點，寧宇才醒了過來。
一番洗漱之後，他直接朝車間走了過去。
四年大學生活，因為宿舍另外三人的影響，寧宇沒有吃早點的習慣，因此也不覺得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進行抽獎了。
三個車間的門鑰匙他都有，隨便打開一個空車間，他走了進去，反鎖了門。
找了個空曠的位置，寧宇站在廠房中央，深深呼了一口氣，拿出手機，打開了尖端科技產品製造APP。
熟悉的界面，熟悉的聲音，寧宇沒有廢話，直接點開了抽獎系統。
轉盤上，依舊是令人眼花繚亂的東西一一轉過，沒有一樣重複，寧宇深呼一口氣，有些顫抖的右手食指直接摁在了轉盤中央的「抽獎」上。
「嘀」的一聲，手機屏幕上的畫面直接消散，隨後便發出瑩瑩亮光，投射到了手機屏幕上方，一個虛擬的巨大光幕，出現在了寧宇身前。
依舊是一個轉盤，不過比起手機里的，這個虛擬光幕上的轉盤要大了不少，直徑足足有一米多，立體狀的轉盤緩緩旋轉在寧宇身前，那種科幻感令他心中忍不住震撼。
片刻之後，寧宇眼神堅定，伸出右手，對著光幕中的3D轉盤中央暗了下去。
寧宇的手沒什麼感覺，但是轉盤中央的「抽獎」卻亮了起來，隨後轉盤旋轉速度開始加快，顯然是抽獎開始了。
寧宇深吸一口氣，眼光灼灼盯著轉盤，心裡不斷祈禱：「一定要抽到好東西！一定要抽到好東西！一定要抽到好東西啊！」
在他越來越火熱的目光中，轉盤旋轉的速度開始降低，一根金色的指針突然出現在了轉盤上，垂直水平線指向上方，在寧宇期待的目光中，轉盤越轉越慢，終於停了下來，指針也指在了轉盤無數塊中的一塊上。
「這……這是個什麼東西！」
當轉盤消失，抽到的東西立體三維實物圖出現在虛擬光幕上時，寧宇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