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集 人力有限

  蘇婉點了點頭，說道：「我也聽出來了不對勁兒……那支射殺瓦爾樂的羽箭是怎麼回事？還是淬了毒的羽箭，這東西可不是鬼幽靈或者吸血鬼王那樣的怪物能使用的東西，那是典型的工具。」


  蘇婉說的沒錯，我擔心的也正是這個問題，如果說那些怪物使用了羽箭，那麼就只能說明他們已經擁有了足夠的智慧。我想了想，提出了另外一個可能：「你們說會不會是當地的一個土著部落協同那些從地底爬出來的怪物一起行動？」這個問題剛剛問完，都沒用別人回答，就直接被我否定了：「不可能的，照瓦爾樂的說法，那個時候『傳銷』病毒已經爆發了，不可能有人類幫助那些怪物一起行動。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從地下爬出來的怪物擁有智慧，或者至少是它們之中，有一部分有智慧的人。」


  張老爺子表示反對，他說要是像你說的那樣，為什麼不能說是有人圈養了那些怪物，一旦成功之後，就放那些怪物出來害人，而他們本身也可以在接受了疫苗的情況下協助那些怪物一起行動？

  我說那根本不可能，以咱們這裡的經歷來說，粽子攻擊人，不會管你是死的還是活的，他們只注意一點：目標是不是病毒感染者。我們昨天晚上看到了那麼多的粽子，可卻沒有看到他們互相獵殺撕咬的情況。要知道現在的大連城已經沒有多少活人了，幾百萬粽子每天需要咬死多少人我們不知道，可是很明顯，依著前幾天的速度來看，他們的目標已經小的不能再小了，活人已經很難見到了。而這個時候他們又不內訌，只能說明他們對感染了病毒的人是不會攻擊的。


  我們三個對視了一眼，臉色都有點難看。難道說從地下大洞里爬出來的怪物裡面，還有智慧生物？

  我晃了晃頭，問老爺子：「那瓦爾樂?庫班是怎麼找到電台的？」張老爺子就笑了，說瑪雅文明古迹那地方，全是熱帶雨林區，無線電普及率比電視高多了，那些救他的土著人里，就有蕭娜娜那樣的人才，瓦爾樂他們就選擇在正午的時候悄悄潛回部落，把電台和收音機等東西搬回來山洞。不過他可沒想到會被咱們這些中國人聽到。他還想著獲救呢，聽了我的解釋之後，就沮喪的不得了。


  我和蘇婉無奈的搖了搖頭，我說不但瓦爾樂覺得沮喪，這樣的消息我聽了也一樣，怎麼感覺那麼滴不真實？有點像是在聽鬼故事一樣～～～。


  張老爺子頓了一下，說道：「我和瓦爾樂談了很久，他說他們找到了一台發電機，可以不定期的給收音機和電台充電，可以長期和我們取得聯繫。我就告訴了他們擊斃殭屍的方法，和用開水燙死鬼幽靈的竅門，聽得他啞口無言，好半天才說虧你們想得出來。我就說咱們現在都比較孤立，能互相學習的經驗最好馬上共享，否則對方就有可能吃大虧，然後他就躊躇著說有一件事情，他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和蘇婉就眼睜睜的看著張老爺子，聽他繼續說道：「那個瓦爾樂說，解救他的這些當地土著裡面，有一位年紀很大的祭祀，名叫利亞戛納，在當地也很有影響力。這個人也是近些年來當地僅有的一個有資格身穿紅色衣服的祭祀。這個祭祀對瓦爾樂說，他幼年的時候，曾經聽老人們說起過太陽金字塔的下面有很多的妖魔鬼怪的故事。他還說遠古的時候，各種怪獸應允而生，和人類之間展開血腥的生存權之戰，瑪雅人的祖先為了除掉最後的邪惡力量，坐著大船從北方一路追擊那些怪物，最後來到美洲中部。經過殊死的搏鬥，終於把那些邪惡的勢力給趕回了地下，並把出口給秘密的封印起來了。」張老爺子看了看我，說道：「小花你腦子好，你想想，如果利亞戛納祭祀所說的傳說是真的，那麼有沒有可能是他們根本沒有秘密的封堵出口，相反卻大張旗鼓的在出口上建立了太陽金字塔，並世世代代的守護了下去？後來時事變遷，瑪雅文明幾度浮沉，這個傳說也就不再為人們所相信，雖然還是代代相傳了下來，只不過都當成了個故事，再沒有人當真。」


  蘇婉茫然的坐在那裡，想笑卻比哭還難看：「咱們遇到的是史前的洪荒猛獸？會不會還有蚩尤和撒旦？」


  我看向蘇婉，問道：「你還記得咱們用開水燙死的那個鬼幽靈吧？那種東西咱們可是從來沒有見過！如果勉強說今天我們遇到的吸血鬼王是來自大洋海底，那麼那個到處亂飄的鬼幽靈是不可能在我們的世界存在很久而不被登上電視的。就算不是生物學家，也會對它那樣特別的身體結構所吸引。可是在此之前我發誓我沒有聽說過哪怕一點關於鬼幽靈的消息，因此，我是相信瓦爾樂?庫班所說的話是真話。」


  蘇婉也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那鬼幽靈分明就是一隻飄在空氣中的水母，看起來雖然詭異萬分，實際上也是一種生命體，頂多算一種惡毒的生物罷了。」


  我突然眼睛一亮，說道：「照這樣說來，瑪雅人的先民們曾經打敗過那些怪物……他們是用什麼辦法打敗的那些怪物？」


  「哎呀！」張老爺子後悔的一拍腦袋，趕緊打開電台，用西班牙語說了起來，我們幾個等在收音機旁呆了好半天，也沒有回信。看來不是瓦爾樂還沒有收到信息，就是他們暫時也沒有答案。


  蘇婉就說道：「張爺爺，您也不要著急，再說咱們急也沒有用，您先慢慢的聯繫瓦爾樂，他們現在已經是咱們的盟友了。」


  太陽西斜的已經很嚴重了，天色也漸漸暗了下去，蘇婉招呼大家把一些子彈箱子直接抬到三樓的窗子下，準備火力對抗。我們也覺得現在底氣壯了很多，沒必要再躲了，反正那些粽子留著也沒用，早點殺乾淨了也好早點開始新生活。


  不過行動之前，我們為了避免子彈的沒必要浪費，還是決定把人員分成三撥，一撥以胖子和蘇婉為主，採用九五式輕機槍或者零五式衝鋒槍，用紅外線瞄準器，對進入一百米射程之內的敵人進行射殺，要求不得用連發子彈，而且只打粽子的腦袋。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就把粽子往裡放一放，直到確認沒有問題，再開槍。


  另外一撥人跟著我和蕭MM，我們這些人一人一把零三式國產狙擊步槍，配備遠距離夜視瞄準鏡，射殺稍稍遠一點的粽子。我們這隊人的槍法相對比較菜，不過有了遠瞄鏡的支持，基本上也算是神槍手了，反正要求也不高，只要我們能100米以外射殺敵人就行。


  剩下的那些人由黃海賀、白小妹帶領，負責給我們這些主力隊員運送給養，附帶著隨時留意子彈的存貨量，如果降到一半以下的時候，立刻向蘇婉彙報。


  用蘇婉的話說，就是今天晚上大家務必把能射殺的粽子都打死，她甚至還學著趙匡胤的語氣說了一句古文：「卧榻之側其容他人酣睡！」不把那些滿大街溜達的東西打死，咱們就永遠也沒有好日子過！

  於是全軍上下熱血沸騰，天色還沒有全黑呢，獵殺行動就開始了。槍聲此起彼伏、連續不斷，大大小小的彈殼蹦蹦跳跳的掉了一地。


  那一晚的行動，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而且毫無美感可言，我相信大家都不想知道其中的某些細節。不過我不得不說的是，殺到後來我們自己都手軟了，我不得不站起來給大家訓話，我提醒他們眼前這些人形的東西已經不是人了，對他們不能抱有絲毫的仁慈之心。如果你今天晚上繞過了他，那麼他就會像那條被凍僵的蛇一樣，蘇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頭把救他的農夫咬死！我曾經數過，單單是我自己，那一夜就最少射殺了三百隻以上的粽子，我們男男女女一共二十名射手，到底擊殺了多少只粽子，我們都沒辦法說清楚，比較保守的估計，也在一萬隻左右。


  可能很多人對這個概念不怎麼了解，我這樣說吧，古時候我們的老祖宗有一句話，叫人過一萬無邊無沿，人過十萬天昏地暗。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眼淚莫名其妙流量下來，而我就這樣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瞄準、開槍，等我發覺的時候，自己的前衣襟都濕透了。


  我們就這樣一直打到天色蒙蒙亮，在福樂多南北兩側的一百米左右，擺滿了大大小小的一道屍體牆，遍地的血污用冷風送來一陣陣令人作嘔的腥膻。


  太陽爬起來之後，粽子不再湧來了，不過這一夜也把我們熬的夠嗆，吃早飯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累困的原因，大家胃口都不怎麼好。死胖子拿著一罐他最愛吃的午餐肉罐頭，吃了幾口就停下來不吃了，不過剛剛來福樂多的時候蘇婉曾經嚴重警告過大家，不得浪費任何食物，所以胖子也不好意思帶頭壞了規矩。這個傢伙看來看罐頭上的物價標籤，故意東拉西扯：「我說，活該這些東西都賣不出去，你看看這價錢漲的，還沒到三年呢，幾乎漲了一小翻了。」


  「嗯嗯，師傅說的對。」呂海寶那土鱉也跟著幫腔：「有利害的漲了好幾番呢，自從大蒜漲價之後，我就連餃子都吃不起了。」


  車師傅跟著嘆了口氣，說道：「汽油也漲價了，車票也漲價了……咱們國家這幾年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通貨膨脹越來越厲害……」


  張老爺子聽了，忽然挑起眉毛，笑道：「小夥子，知道中國這幾年通貨膨脹為什麼這麼厲害不？物價為何上漲？政府希望物價上漲么？中國人的產能世界第一（至少在食品類上是）難道不夠中國人自己吃的么？30年前我們就基本解決中國人吃的問題了，20年前我們解決了很多人吃好的問題了，10年前我們解決大部分中國人吃的健康問題了！而今我們又要回到吃不起的地步，那麼問題出在什麼地方？是誰把物價漲起來了？」


  張老爺子的話很吸引人，我們幾個都停留下來，問：「那是為什麼？」


  張老爺子笑道：「前幾年的金融危機還記得吧？那個時候咱們國家投資四萬億人民幣救市。而美國鬼子卻新印刷了一萬六千億美元，這些錢灑向全世界的市場，拿廢紙來換東西，廢紙多了就不值錢了，美國靠著向世界撒錢換東西保證他們的物價不上漲——那麼這些錢撒到其他國家會成什麼樣子？明白了？首先石油價格必然會上漲，這飆到100了，黃金價格會上漲——隨之而來大宗商品會上漲——大宗商品包括『農產品』——所以中國人豬肉產量世界第一，但是你還是吃不起肉，不是不給你吃，而是該給你吃的那份被美國人「搶」走了——為什麼說搶走了？——因為他們兩次「量化寬鬆」發行大量貨幣，發行大量貨幣，中國必須發行相應的人民幣來進行『對沖』——要不就被剪羊毛了！」


  大家聽的不住點頭，我愕然問道：「老爺子您有證據么？」張老爺子哈哈大笑：「我就這麼一說，你們就那麼一聽，誰讓你們當真了？呵呵！」


  於是大家就罵了一會兒美國鬼子，不過貌似也沒啥用，還好這樣一來大家都情緒鬆懈下來，張老爺子蔚然嘆道：「老頭子知道大家心裡不是滋味，其實我老頭子還不是一樣？活了這麼一把年紀，也是頭一次見這麼多屍體。不過現在大家先別忙著內疚，咱們得趕緊想想怎麼處理這些屍體，過幾天氣候一熱，這些屍體就該發臭了，到那時候直接就會導致瘟疫大流行。」


  蘇婉也點了點頭，說老爺子說的不錯，雖然說理論上咱們這些人身上都有了『傳銷』抗體，不過屍體引發的瘟疫卻是另外一種病毒，也很厲害。


  大家相顧無言，誰也沒有主意，最後還是張老爺子說道：「不行的話，咱們派一撥人勘察好路線之後，用大貨車把他們運走，埋起來吧。雖然這些人都是粽子，不過到底曾經為人，咱們也就送他們入土為安吧。」


  胖子的大腦袋搖的像波浪鼓是的，說那恐怕有點難辦，怎麼抬屍體、怎麼埋？這裡少說也有一萬具屍體，而整個大連市，要是都殺光的話，起碼還有五百多萬個粽子等著咱們去殺、去抬、去埋呢。我看咱們得做好當一輩子殭屍獵手的打算了。


  胖子這話說的大家都沒精打採的，我看了看蘇婉那焦急的臉色，連忙說道：「大家別泄氣，辦法總是會有的，實在不行找點挖掘機來，挖個大坑，就地把這些人埋了，也免得拖來拖去的耽誤時間。」大家都情緒這才緩和了點。不過我心裡卻越發的沉重了起來，五百萬具屍體啊，那得挖多大的坑？

  蘇婉說道：「這樣的工程不是咱們這幾個人就能完成的，必須多找幫手……大家吃晚飯之後趕緊動手，把指揮車上的擴音器挪到樓頂上去，然後向附近喊話，召集倖存者投奔咱們。呂海寶，你嗓門大，你喊頭一小時，其他人抓緊時間睡一會兒，然後替班上去喊麥，務必在今天太陽落山之前把附近的倖存者都召集過來。」


  於是大家趕緊收拾了收拾，就分別躺下來，開始睡覺。


  這一覺睡了有三四個小時，香甜無比，掩埋屍體的活計雖然也很討厭，畢竟比被粽子追的滿街跑要好多了，心情一放鬆下來，睡眠質量格外好。


  可惜的是還沒睡夠呢，蘇婉就把我推醒了，我有些不滿滴看了看她，說道：「大姐，你怎麼和我媽是的，看見我多睡一會兒就渾身難受？」


  蘇婉用一根指頭點著嘴唇，「噓」了一下，悄聲說道：「快起來，有情況。」我扭頭看了看窗子外面耀眼的陽光，心說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能有什麼情況？不過蘇婉畢竟不是那種無聊的人，不會像胖子一樣愛開玩笑，只好翻身坐了起來。


  蘇婉向我招了一下手，轉身就走，我趕緊抓起槍來就跟了過去。我們兩個一直來到南側窗子之前，時新嚴正匍匐在那裡全神戒備呢，聽到我們過去之後，悄悄的轉會身來，做了一個讓我們向外看的手勢。


  我知道時新嚴這個傢伙比較靠得住，不禁升起了好奇之心，向他指的方向一看，卻是我們昨天晚上打死的一堆粽子屍體，那些屍體層層疊疊的幾乎有三四米高，分不清個數的屍體糾結疊壓，幾乎形成了個整體。


  我正看的莫名其妙的時候，突然發現那堆屍體里有什麼東西動力一下。我心裡一驚，急忙把槍端了起來，用遠瞄鏡向那裡看去。忽然之間一個血淋淋的人頭拱出了屍體堆兒，呲著牙像我這邊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