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隱毒(上)
清晨的霧氣很大,撥開雲霧後,陽光折射著湖麵,金光璀璨的。湖中一葉扁舟慢行。
緋一瞅著湖中枯了的荷葉:“現在不是好時節,等到了夏日,這片該是有好多蓮子了。”
“這蓮子是好,我還道想起了一事。以前不知是那個丫頭嘴饞,不過東西沒討成,自己卻落水裏了。”蘇彌故意逗趣緋一。
這茬子事緋一早就忘記了,現在蘇彌提起,倒是全記起來了。那是蘇彌剛到莊子時,聽到她求救的聲音,像條魚一樣的遊了過來。那時候聽多了鬼怪故事的她,還以為是見到了湖神,滿心的傾慕:“嬤嬤們不是說這些鬼怪都長的瘮人嘛!怎會這般好看。”眼巴巴的看著人家也不眨。
那時候的蘇彌就是個刺蝟,見誰都豎著鋒芒的大刺。看到眼前水靈的姑娘冷聲道:“見過貪吃的,沒見過這般拿自己性命貪吃的。”
緋一可不是什麽服軟的料,即使是這般好看的湖神:“你……你給我站住。”說著話,那人卻一步也不停,緋一頓時來氣了,也不管渾身還濕透的追上去。
如果有幸,便見得這樣一副光景,湖畔海棠開的正盛,鋪蓋了一路,藍衣少年一步不停的走在前麵,黃衣少女在後麵緊追。隨後的侍女,趕來營救的侍從,排著隊的小跑跟在後麵。
從相遇時的拌嘴到今天都沒有停過,蘇彌現在都覺得自己這副討打的嘴皮子功夫,該是這樣給磨出來的。
“你這家夥是又不長記性了。”緋一一把揪著蘇彌的耳朵。
“疼疼……”蘇彌躬著腰,喊著疼,看著緋一漸漸漾出的笑臉,木舟突然搖晃,緋一晃蕩了差點落水。還好旁邊有蘇彌拉著。
“這……這怎麽回事?”舟下慢慢有水浸上來。
“應該是下麵撞了什麽東西。”還好離岸不遠,“抱緊我。”
“啊……”緋一一愣。
蘇彌一把摟著緋一的腰,足尖一點,向岸邊而去。
落地後緋一還死死的摟著蘇彌不罷手,蘇彌倒是享受的任由她抱著。
緋一覺得不對勁,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然落地:“你這家夥……”
蘇彌一步跳開,得意道:“每次一說你這家夥就要揪我耳朵,這回我是聰明了。”
緋一氣的跺腳,一腳踩在蘇彌的腳上,蘇彌疼的整個臉都憋紅,抬起叫一個勁的叫疼。得意的看著蘇彌狼狽的樣子:“聰明人,下次可別被踩到腳了。”
路川望著緋一走遠,才從樹後麵出來,學著緋一的語氣,故意戲弄蘇彌: “聰明人,下次可別被踩到腳了。”
“你……你什麽時候在這的?”看著路川,蘇彌一副問罪的樣子。
“我一直都在這的,隻是一直不好意思破壞你們的打情罵俏。”說著一手搭在蘇彌肩上,“怎麽樣?夠哥們吧!”似是想到什麽,“不過話說回來,你們昨的一宿未歸。”
“胡說什麽呢!”蘇彌抖掉路川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現在不是比武開始的時候嗎?你怎還有閑心到處亂跑。”
“現在那些人,都是些繡花拳腳。看著甚是沒勁。”路川忍不住抱怨。
“我記得下午你和閆路還有場比武。”蘇彌道。
“對呀!這不是來找你練練嘛!”雖說以前他曾打敗過閆方,也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現今還真沒有絕對的把握。
“那我先去換身衣服。”
“還說沒什麽。”路川在身後偷笑道。
冬日裏的樹木都是光禿禿的,隻是這莊園各色的花草,好景致總是不斷。
“閆兄。”
聽到呼聲閆路停下身,對走來的男子微微行禮:“李兄。”
“我是允昨日之約來的。”李嚴將腰上的劍係下遞與閆路,“這把劍便贈予你了。”
“萬萬不可。”閆路連連拒絕,“昨日隻是酒後之言,一時興起說出,怎可當真,況且李兄也是愛劍之人,這把劍伴隨李兄多年,想必也是心愛之物。我又怎奪人所愛。”
“言必行,行必出。閆兄若是不收,那我李嚴豈不成了言而無信之人。”
李嚴說出這話,閆路也隻能收下:“那便多謝李兄了。”
台子是搭在莊中的一塊大空地上,蘇彌去的時候緋一也剛到,隻是和身旁的路川敘了兩句,都沒有理會他,可見餘氣未消。
“這女孩就得哄。”路川在旁邊偷笑,“沒事,哥教你。”
蘇彌冷不丁的白了他眼:“你要是把這休功夫放在練武上,也不會連我二十招都過不了。”
“哎!你這小子,這不是一碼歸一碼嘛!”路川大步尋著蘇彌追去。
“你跑那去了,路伯父可是一直都在找你呢!”見蘇彌和路川過來,李文墨連忙招手。
“我爹……”路川四周看了一圈,正撞見路父投來的犀利眼神連忙底下了頭。
台下擊鼓響起,見到向少傑出來,大家頓時注目望去。
李嚴武功不算差,竟是連向少傑十招都為接下。
“承讓。”向少傑禮貌行禮道。
李嚴雖不服氣,但禮數並未忘,也回了向少傑一禮,轉身就下去了。
“向將軍不愧是向將軍,英武不減當年阿!”李文墨忍不住誇讚。
“人家當將軍那會,你還在娘肚子裏呢!”路川放下茶杯,不給李文墨反嘴的機會,“該我了。”
“閆家劍法講究劍法,卻沒有任何劍氣。隻虛不實,你隻需適時出擊便可。”蘇彌提醒道。
“你們就等著我取勝歸來吧!”路川慢有信心道。
“這家夥是不是有些自負了,閆家劍也是上過英雄榜的呀!”李文墨略顯擔憂,那上英雄榜的是閆路的父親,到他這時,明顯是弱了。蘇彌還未說出,便聽李文墨嘀咕著:“我可是全押他了,要是敗了,那我可輸大了。”
閆路的功夫比當年是長進了,但路川也不差。況且知道閆家劍法的缺點,就隻差個突破口,就能一招擊垮。
路川躲閃了閆路的劍,轉勢而去,閆路已經防禦不及了。
“贏了,”李文墨卻有些失望。
“你不是押的路川嗎?”蘇彌問道。
“開始是押的他,可後來我覺得有點懸,又改了。”李文墨簡直是悔青了腸子。
“你這家夥阿!就是活該。”路川走來笑道,似乎解了氣一樣。
“你衣服破了。”蘇彌第一眼看到的是路川身上的破洞,這該是很尋常的事,隻是那破洞口竟承淡淡黑色。
“人家有娘子,破了也有人縫。”李文墨不樂的回道。
“怎麽?嫉妒了!那你還不快……”娶妻的話還未說出,一股子熱血從咽喉湧上來。
“路川!”蘇彌眼疾的扶住倒下的路川。
“這這……怎麽回事?”方才還是好好的,李文墨嚇的半天說不出話。
“快去請大夫。”蘇彌背起路川道。
“嬋兒……嬋兒。”路川伏在蘇彌背上無力叫喚。
“打起精神來,大夫很快就來了,你會沒事的。”蘇彌加快腳步道。
見這情形眾人皆發現不對,蘇繼明本還是誇著路川來著,話還沒說出麵色突變,心裏隱隱預測到了什麽。
“川兒。”路川此時臉上的青筋都突起了,看著慎得慌,路父在旁邊一遍遍叫喚,年過半旬的老人,此時白發似乎更顯了。
眾人著急也隻能侯在外麵,直到大夫趕來。
大夫整了藥箱,號了脈,麵顯為難。
“我兒怎樣了?”路父雙唇都跟著顫抖。
“路公子……已經去了。”大夫思索了會,緩緩道。
“路川哥哥。”緋一哭腔著跑上去,這樣的事令誰也不敢相信。
“路公子是中了隱毒。”
“隱毒。”此話一處大家都感驚呀!但反隻要沾染了一點便會立即斃命,現在已經多年沒聽過這種毒了。
“我方才發現路川的衣服被劃破了,路川比武後出事的。”蘇彌忽然想到。
“你說是我殺了路川。”閆路激動道,“怎麽可能,我不可能殺他的。”
“閆公子可否將你的劍給老者一看。”大夫擋在兩人中間,對閆路道。
閆路二話沒說,一把將劍遞給他:“這可是李兄贈我的,你給我愛惜點了。”
大夫將劍從劍鞘抽出來,麵色渾然一變,閆路一頭霧水,他自認自己是清白的:“怎麽了?”
“這劍上塗有隱毒。”大夫道。
“什麽?”閆路一聽瞬間震撼,“不……不能,這兄是李兄。”說到此處像是想到什麽,一把揪著旁邊李嚴的衣領:“李兄,我自問對你不薄,你為何要這般害我。”
“我……我沒有阿!”李嚴連忙解釋道,“這件事一定有誤會,我李嚴可用自己的性命擔保,決不會做出這種小人之事。”
閆路緩緩鬆開李嚴的衣領子,但始終都想不清楚,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麽原因。事情我會查清楚的,這把劍就留在這了。也委屈大家在沒查清此事前,都不要離開莊中。”蘇繼明看著還沉寂在失子之痛的路父,現在他怕是也無暇顧及此時了,“少傑,讓管家先帶大家下去休息。”
“路兄請放心,此時蘇某定會調查清楚,還路賢侄一個公道。”蘇繼明臨走時候道。
路父一心沉寂在喪子之痛,那聽的見半分,隻是後悔,當初明明知道這不會是個普通的比武大會,卻還是將路川帶來:“川兒……是為父害了你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