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一個死者
「【無影斜陽】！」
長劍遞出，前刺指向了恐怖巨獸的眉心，由上而下，鋒刃如龍，寒星點點，鋒芒畢現。
張善水這一劍無疑是發揮出了最高水準，甚至猶有過之，這一擊的攻擊力已經隱隱超過了蓄氣期的水準，向著後天境界靠攏。
嗤！
急速的劍光刺下，明亮的光影恍惚了視線，略顯模糊。
隨著劍刃刺入的聲音響起的同時，有一縷鮮紅色的血花濺落，也有一聲壓抑的沙啞嘶吼聲迴響。
布滿了污穢血液和破爛血肉的通道之中，張善水的劍從巨獸的眉心刺落，可卻沒能徹底將它的頭骨切開，而是順著左側的骨骼痕迹錯開，刺瞎了巨獸的眼睛，卻沒能將其斬殺。
「居然沒能刺穿？」張善水眼瞳一陣收縮，劍柄上傳來的反震力量使得他陣陣手麻，剛剛傾盡全力的一劍也沒能一擊必殺，這著實讓他失神了。
但也就是這短短兩秒鐘，那巨獸在痛苦的刺激之下變得越發狂暴。
它發出一聲狂吼，猛地一甩頭顱，將腦袋上掛著的人形甩向了右側，同時右爪橫掃，足足有著半個水桶粗細的前足掀起狂瀾，直奔張善水的腰腹位置。
青年俠客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他察覺到了被甩出的一瞬間就已經做好了反應準備落地，可身形騰空根本無處借力，又感到右側陣陣尖銳狂風刮臉，下意識的將兵器橫列右側以作格擋。
鏘！滋滋滋滋……
四道利爪拍在了張善水的身體右側，其中兩道對準了腰腹位置的被劍鋒抵擋了下來，迸發出了陣陣金鐵交加的尖銳聲，並沒能將他開膛破肚，但餘下兩道利爪，一個削掉了他肩頭的一大片血肉，一個直接切入了他的大腿里，深可見骨。
除了爪子之外，還有後續的可怕衝擊力緊隨而至。
張善水整個人猶如被拍飛的皮球，倒飛而出，騰空轉了三四圈，後背撞擊在了牆壁上，砸出了一個輕微的凹痕，頓時好大一口鮮血噴吐了出來。
「遭了……真氣，破功。」張善水心頭一片冰涼，他能感到自己體內的真氣正在急速的消失，剛剛一擊被震傷了內府，氣血逆轉，真氣沉寂於四肢百骸里，一時半會根本提不起！
氣血逆亂，真氣破功！
失去了真氣的運轉，氣血不順，呼吸錯落，手腳冰涼，他只感覺眼冒金星，頭暈腦眩，不分東南西北，別說站起身來，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肺部好似火焰灼燒一般，清冷的空氣吸入都帶起陣陣灼燒般的疼痛。
「我會死嗎……死在這種地方，死在這種連人都不是的怪物手裡？」青年的俠客瞪大了眼睛，吃力的坐起身來，望著距離自己僅有不到五米的恐怖巨獸，他緊咬著牙齒，面容逐漸猙獰起來。
「居然能弄瞎小紅的一隻眼睛，倒也算不錯了。」少年的聲音緩緩傳來：「不過，也到此為止了……以人體的孱弱，根本不可能抵擋住血狼的爪子。」
他冰冷的下令道：「殺了他……但不要撕碎。」
吼……巨獸咆哮，它撲了上來，利爪甚至已經觸及到了長衫的衣角。
這一刻間，有著無數光影在腦海深處流動而過，張善水彷彿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
自己出生自書香門第，從小打磨筋骨習武練劍，天資不算一流卻也算聰慧，被太白劍派長老收為弟子，進入內門，如今已經苦修了十七個年頭！
練劍十七載，卻連個怪物都殺不了？！
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不是天才……但我也有一樣不輸給那些天才們的東西……」張善水緊握著劍柄，用力的呼吸著，望著已經盡在咫尺間的恐怖巨獸，他的目光冷徹：「那就是——」
「作為劍客的傲骨！」
真氣破功，氣血逆流，本該已經失去了反抗力的身軀卻陡然一躍而起，也不知他從何處得到的力量。
長劍再次刺出，這一次依舊是對準了巨獸的腦袋。
只是這一次，他卻不是從上方刺出，而是從下顎！
青年的俠客自飛撲而來的巨獸的下方滑過，借著它一躍而起的空擋位置，刺劍而出！
嗤……這一次，劍沒有收到太多的阻礙，肌肉和軟組織在有著強力切割力的魔導器之下顯得毫無意義，它從下顎刺入，從眉心探出，將巨獸的腦袋穿刺了一個通透。
砰！
巨獸的腦袋狠狠撞在了牆壁上，在腦死亡的瞬間，它沒有來得及撤掉自己發力的後退，如同自殺一樣前沖而去，砸出一個半米深度的凹坑來。
「死……死了？」王胖子瞪大了眼睛，剛剛的過程不過短短十秒不到，他只來得及架起了狙擊槍，根本沒有時間去瞄準，眼看張善水就要葬身狗爪之下，可他卻極限反殺了！
「張大哥成功了。」愛莉鬆了口氣，心頭也有些自責的情緒。
她真是太膽小了，剛剛連續幾次的魔咒都念錯，一個標準的一級魔法都釋放不出來，連幫忙都做不到，哪怕只是放出一個障眼的戲法都可以創造好的攻擊時機，可她什麼都沒做到。
魔法學徒的少女咬了咬嘴唇，一時間克服了恐懼心理，她可不願意一直做一個醬油瓶和拖後腿的人。
愛莉邁步向前走去，小跑到了巨獸的身側，抓住了張善水的手掌，將他從巨獸的屍體下面拖出了半個身體，此刻的張善水面色很蒼白，手腳微微顫抖著，明顯是脫力了。
「堅持住……張大哥，我們馬上撤離。」她說著，緊握著張善水的手掌，用力的向後拉扯。
「咳咳咳……」張善水一邊咳嗽，一邊喘息，說不上話來。
「幹得不錯……小紅都被你殺了。」不遠處，那名少年坐在一堆屍體上，饒有興緻的望著這一幕，他笑容依然純凈：「一個普通的人類之身，居然能殺我的奴僕，僅從這一點而言，你很了不起。也只有這種類型的強者，才有資格貢獻鮮血給偉大的阿薩古加。」
「別動！」王胖子大喝了一聲，他抬著魔導器，將准心對準了那名少年。
「嗯？」少年轉過頭來。
「我現在可是瞄準了你的腦袋，你的寵物都已經沒有了，可沒人還能給你擋子彈了！」王胖子威脅道：「不想死的話，就最好給我滾！」
「愚蠢的凡人。」少年不屑的冷漠一笑：「你認為你真的殺得死我？」
「我不信你被爆了腦袋還能不死！」王胖子一邊冷嘲熱諷，一邊對著愛莉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動作再快一點，只要將張善水拖出來，就立刻撤離。
一隻巨獸就足夠頭疼了。
鬼知道這個少年是個什麼樣的牛鬼蛇神，能退就退，若是戀戰，搞不好便是一個團滅的結局！
然而，王胖子的這個打算，已經被對方看破。
「你想拖延時間么？」少年吃吃一笑道。
王胖子緊握著槍的手托，額頭滲出點點汗水來，他能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對於少年的話，不做任何的回答，只是舉著槍對準他的腦袋。
「不回答也沒關係，我已經給了你們足夠的時間了。」少年接著道：「不過，哪怕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去逃亡，最後也還是逃不出這座城市……還不如死在這裡，給你們一個痛快，豈不是更好么？」
他的笑聲清朗，徐徐傳來，語氣溫和，話語殘忍。
這時，愛莉已經將張善水從巨獸的屍體下面拖曳了出來，扶住了他的肩膀，一步步的想回走來，距離通道的轉角處還有不到兩三米的距離。
愛莉心頭安慰著自己，什麼都不聽，什麼都不想，只是快點離開。
忽然間，王胖子的視線餘光捕捉到了幾道殘破的影子……它們從少年的背後竄出，速度極快，以肉眼都難以捕捉，只能看見幾道視覺的殘留。
當注意到的時候，那幾道影子已經越過百十米的距離，突襲而至！
「快跑！」
王胖子出聲大吼，語氣急迫：「不要回頭看！快回來！」
說話間，他同時扣動了扳機，一連三發子彈已經射出槍膛，對準的都是那名少年的腦門。
砰砰砰……子彈不出意外的全部落空，它們沒有命中少年，而是被一隻獵犬用身體作為盾牌擋住了，它彷彿憑空出現，速度快的根本捕捉不到。
王胖子咬了咬牙，準備再次開槍，可一聲沉悶且尖銳的聲音在身前不遠處傳來，一抹鮮紅色染紅了他的視野一角，使得他愕然的轉過頭看去，一副畫面印入眼中——
怯弱的魔法學徒，那名名為愛莉的女孩，腳步停頓在了地面上，她的嘴巴開合，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始終沒有聲音傳出來，眼中的生命光澤漸漸散去，瞳孔開始擴散……她的頭顱從脖頸位置開始傾斜，雙手雙腳，四肢被截斷，鮮紅色的血液猶如溫泉一般湧出，那是她生命中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綻放。
【隊伍成員，愛莉·貝格拉姆死亡，現存隊員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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